郁靈自顧自地吃起來。

    膳桌對面的男人眉眼兇惡。

    她這樣的，就叫做無賴，又憨又蠢又無賴，能把人氣死！

    “臣妾還是喜歡以前的樣子?！?/br>
    “以前什么樣？”

    蕭鐸話說出口，才察覺自己被她帶歪了。

    “以前陛下來臣妾寢宮，侍寢完就離開，很少對臣妾說話。”

    夜里，郁靈依然留在行宮。

    山間寒風(fēng)呼嘯，殿里暖意融融，郁靈躺在軟綿的榻上睡得正沉。

    忽然不覺有人推開殿門，廣袖長袍，狐裘落了地，撩開內(nèi)室的幕簾。

    郁靈做了個(gè)無法言說的夢，夢里她與蕭鐸、

    郁靈微微蹙眉，夢中的她知道自己身處夢境。

    “別、”

    她驚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僅僅是夢境，昏暗的寢宮里，她隱約瞧見榻尾的人形輪廓。

    恍若深夜?jié)撊胝〉囊矮F。

    大約是夢境的緣故，她接受了他。

    男人大手捏著她的足踝，他沒有如往常一般俯過來吻她，甚至不愿與她更多的親近，他只是、

    郁靈覺得他只是為了折辱她。

    “陛下......”

    男人沒有回應(yīng)她，但他也愈加不收斂。

    不知為何，郁靈心里泛起一陣酸楚，眼底漸漸蓄淚，她側(cè)首輕輕咬著自己手背。

    她覺得好難過。

    ......

    蕭鐸走了。

    她的衣裳完好，垂眸瞧見自己屈起的腿，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哭聲不可抑制地從唇邊溢出，她太傷心了，不禁哭到哽咽。

    “不是喜歡朕這樣么？”

    清冷的聲音從殿里響起，郁靈頓時(shí)一激靈，乘坐起身尋找著聲音的來源，蕭鐸就站在不遠(yuǎn)之處，他去而復(fù)返。

    “侍寢完就走？”

    男人一身廣袖長袍，青絲披散，眸光孤傲，與黑暗融為一體，臉上毫無一絲殘留的欲念。郁靈濕漉漉的眼眸瞪著他，他故意這般，為的就是叫她后悔說出那樣的話。

    “那愛妃怎么哭了呢？”他一步一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指節(jié)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這一瞬間，她覺得羞恥，卻又無處遁形。

    他真的是個(gè)很可惡的男人！天底下最壞的人！

    “喜歡朕往后這樣對你么？”蕭鐸坐到榻邊。

    他語氣溫和，郁靈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閃躲。

    “告訴朕，喜歡么？”他追問。

    郁靈咬著牙。

    襯裙裙擺并未掩住一方玉足，男人的手輕輕覆上。

    郁靈一瞬間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抬眸瞪向她，她要掙脫，蕭鐸卻使了力道。

    “喜歡朕那樣對你么？”

    粗糲的手順著腳踝往上，“不說便是喜歡，那就再來一回？”

    郁靈無奈搖頭。

    “不喜歡，臣妾一點(diǎn)都不喜歡！”

    ＊＊＊

    元宵節(jié)前夕，郁靈隨蕭鐸回到皇宮。

    往年的元宵節(jié)，郁靈、貴妃還有皇帝三人會在一道吃團(tuán)圓飯，與從前在譽(yù)王府一般無二。但今夜不同，貴妃派人去御書房請皇帝，蕭鐸卻推脫了。

    貴妃始料未及，郁靈倒是毫不意外。

    顧明月笑道，“想來陛下政務(wù)繁忙，你我先行用膳吧?！?/br>
    時(shí)移世易，郁靈不知道貴妃是否有所感受。

    豈料晚膳過半，蕭鐸卻派人來紫宸殿，“陛下請嫻妃過去用晚膳?！?/br>
    元宵佳節(jié)，他竟然這般做法，這是擺明了下貴妃的面子。

    “嫻妃，你過去吧。”顧明月眉宇間黯然神傷。

    郁靈左右為難，她思索片刻，覺得還是留下為妙，告訴宮女，“你回去稟告陛下，就說我已經(jīng)在紫宸殿用膳了，今夜便不過去了?！?/br>
    做了這決定，郁靈始終惴惴不安，但蕭鐸并沒有再派人來。

    一直到晚膳結(jié)束，蔡全忽得匆匆進(jìn)來，“娘娘，淑妃娘娘送我們宮里頭缺宮女，要給娘娘送幾個(gè)宮女過來。”

    貴妃臉色驟變，“淑妃敢明目張膽地往本宮宮里安插人手？”

    “說是陛下的意思。”

    未過多時(shí)，宮人送來了，足足五十多人，郁靈瞧著都有些眼熟，其中好幾人都受了刑。

    貴妃見后久久不語。

    蔡全道，“她們、她們都是、”

    郁靈已經(jīng)猜到一二，這些人，都是貴妃安插在后宮各處的眼線，蕭鐸竟然將她們?nèi)袅顺鰜怼?/br>
    “在行宮發(fā)生了什么事？”貴妃問郁靈。

    郁靈只能說了，漱漱換藥卻被識破之事。

    貴妃扶住額頭，“難怪他今夜不過來?！?/br>
    郁靈再愚鈍，也知道蕭鐸這次的確震怒，后宮的權(quán)柄恐怕很難再回到貴妃手中。

    從譽(yù)王府到皇宮，皇帝、她、貴妃三人之間，那樣的默契被徹底打破了。

    可是她能體會貴妃的痛苦，知道貴妃為何如此急功近利，貴妃離皇后寶座永遠(yuǎn)都只有一步之遙，但因她無法生育，這一步恐怕至死才能走完。

    未過多時(shí)，又有宮女從養(yǎng)心殿過來，“陛下請嫻妃過去用膳?！?/br>
    郁靈心頭一沉，瞧著眼前這幾十個(gè)受了刑的宮女，這是蕭鐸給她的警告？

    像是他會做的事，這個(gè)瘋子。

    郁靈不敢不去。

    她原以為蕭鐸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但桌上的晚膳熱氣騰騰，都是她平日愛吃的菜。

    “嫻妃，朕將你的父親調(diào)來皇城如何？”

    啊？

    那可太好了。

    不，不對，蕭鐸素來不喜歡她父親。

    “不必了，臣妾不好恃寵而驕?！?/br>
    郁靈食難下咽，“陛下，從前的元宵佳節(jié)，都是你貴妃還有臣妾一道用膳。貴妃盼著陛下陛下能過去吃一頓團(tuán)圓飯?！?/br>
    蕭鐸手握瓷碗，側(cè)眸看她，“嫻妃，你也說是從前了?！?/br>
    “你若覺得朕這的團(tuán)圓飯不好吃，也可以去別處吃?！?/br>
    蕭鐸三言兩語，郁靈立即閉嘴了，她當(dāng)然不敢回紫宸殿。

    “今日這身衣裳不錯(cuò)，可惜配的珠飾不夠華麗，一會兒去朕的私庫看看，有什么喜歡的盡可以拿去?！?/br>
    哇，好啊！

    不過是一頓晚膳而已，去哪里吃不一樣吃嘛！

    郁靈很貼心地給皇帝夾菜，“陛下這里的晚膳合臣妾心意，臣妾哪里都不去。”

    沒錯(cuò)啊，她是個(gè)勢利的女人。

    晚膳用完之后，郁靈歡歡喜喜地去蕭鐸私庫中挑了一套粉碧璽頭面。

    未過多時(shí)，蔡全也從紫宸殿過來了，“嫻妃娘娘，貴妃忽然生病，渾身guntang，奴婢正要去御藥房找御醫(yī)，娘娘若用完晚膳，就請去紫宸殿看看貴妃吧?！?/br>
    啊，貴妃以前最多是咳疾發(fā)作，這怎么還燒起來了。

    郁靈擔(dān)心，“那我馬上回紫宸殿，陛下你也一道去看看吧?！?/br>
    蕭鐸冷面冷心，“朕是御醫(yī)么？”

    啊，無情無義的男人！

    郁靈孤身趕回紫宸殿，唯見貴妃躺在榻上，情況倒是還好，御醫(yī)過來診斷說是感染風(fēng)寒所致。

    “哪里那么嚴(yán)重，還要你從御書房過來。”貴妃道，“今夜元宵佳節(jié)，打擾你與皇帝團(tuán)聚了?！?/br>
    ?。?/br>
    貴妃這話說得郁靈心里都愧疚，“貴妃生病，臣妾哪里都不去，就在這里陪著貴妃?！?/br>
    蔡全在榻邊道，“如今宮里，貴妃能信任的人，只有嫻妃你一個(gè)了?！?/br>
    郁靈覺得皇宮之中，能叫她真心以待的也只有貴妃，畢竟這么多年，自己在她身邊也受了庇佑。

    貴妃瞧著郁靈，“嫻妃，這粉碧璽倒是很襯你，是陛下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