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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之敵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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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敏換了身衣服,由于迷彩褲和白毛衣的混搭過于前衛(wèi),改成一身黑色行裝,襯得他修長凌厲,長發(fā)束在腦后,又多些柔和,沖淡了他身上的鋒芒,看起來不太像惡名遠揚的銀。

    他以真容示人,眼下沒有再繼續(xù)遮掩的必要,因為傅聞安已經(jīng)知道他的身份了。

    至于其他人,謝敏并不放在心上。

    沒一個能打的。

    “少廢話,那該死的泳池派對在哪。”謝敏不耐煩地道。

    “在海岸會館?!编]差說。

    他們還未進入封控區(qū)時,子爵與謝敏進行了簡短的寒暄,大部分是陰陽怪氣的客套,最后邀請謝敏參加今晚在“中層地塊”的泳池派對,說是給他接風洗塵。

    謝敏心里想笑——那分明是試探,試探“銀”從安斯圖爾歸來還剩幾成實力。

    進入海岸會館時,謝敏聞著迎賓小姐身上的脂粉味,表面冷臉,內(nèi)心麻木。

    子爵喜歡大排場,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會館內(nèi)美女如云,侍者大多是omega,散發(fā)著香甜可口的信息素,貌美乖巧。

    謝敏煩得很,因為他的腺體痛得更厲害了,他本該是個大手術后在床上躺著的病人,如今上下折騰,腺體隱隱又有術后發(fā)炎的征兆。

    進入內(nèi)門,盛宴般的泳池派對堆滿了人,歌臺打著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泳池里套著救生圈的男男女女在那盡情甩頭搖擺,白花花一片rou體看得辣眼睛,侍者穿插其間,酒水被肆意潑向地面,到處都是混雜的信息素。

    真荒唐,外面明明是要穿毛衣的時節(jié),泳池里卻熱的像夏天。

    謝敏徑直走向子爵坐在的地方。

    領袖穿著海灘褲,身邊趴著四五個小妞,他坐在遮陽傘下,手邊擺著一杯金湯力。

    穿過躁動的人群,謝敏頓住腳,站在子爵面前,面無表情地看他。

    子爵雙手搭在腿上,一邊享受著小妞的服務,一邊盯著他。

    “你還是那么的……不懂得享受,銀?!弊泳羟榫w莫辨地轉(zhuǎn)了下眼珠,幽幽道。

    他并不喜歡銀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態(tài),比如現(xiàn)在,對方垂著眼,眼下睫毛掃出一片扇形的陰影,將那雙古井無波的瞳子遮住。唇線繃直,如刀劃開的一道褶,冷硬至極。

    那讓子爵沒由來產(chǎn)生壓迫感,盡管對方只是站著,既沒有拔出槍,也沒有釋放敵意。

    “你的歡迎儀式很盛大,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敝x敏冷聲道。

    “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品味,但既然是歡迎儀式,不喝杯酒再走嗎?”子爵挑了下眉,立刻就有侍者端著托盤走上前,盤子里放著一杯金湯力。

    謝敏只是掃了一眼,沒動。

    “別這么掃興,銀,不玩就算了,要是連酒都不喝可就太說不過去了,除非你有不能喝酒的理由?!弊泳糁糁掳?,“不過,我想我最強的劊子手先生應該不會有這種理由才對?!?/br>
    謝敏很輕地勾起嘴角,說不上是嘲諷還是別的。“確實喝不了,我最近在戒酒?!?/br>
    “怎么會戒酒呢?”子爵驚訝地看著他。

    “備孕?!敝x敏隨口扯道。

    “備……”子爵說了一個字,像吞了蒼蠅一樣,咬斷了后面的尾音。他陰冷地盯著謝敏,語氣古怪:“你的理由未免太牽強了,銀,我不相信?!?/br>
    “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呢?你是覺得我找不到omega,還是我沒法讓他們懷孕?”謝敏真誠地疑惑。

    “我只是覺得你還年輕。”子爵笑了一下,總有點惱怒的意思在。

    “再怎么年輕也還是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誰能料到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呢,即便是你也無法肯定,更何況是我,對吧?”謝敏緩慢地道。

    “哈,看來你比我透徹多了?!弊泳粢蛔忠活D,他的眼神落在謝敏身上,濕冷得像雨天角落生長的苔蘚?!澳亲D沩樌业男值?。”

    “感謝你的祝福,另外,我需要申請一周的假期?!敝x敏道。

    “好啊,婚假?”

    “不,是自由假期,我太久沒回來,需要重新適應這里的氛圍。”謝敏道。

    “那算兩周好了,需要我?guī)兔??”子爵點點頭。

    “不必?!?/br>
    “真是冷酷?!弊泳舨[起眼。

    謝敏沒再多話,他轉(zhuǎn)身,大搖大擺地出了門,把一眾人都拋在后頭。

    出門后,冷風吹散他身上的暖意,帶來幾道未藏好的、具有殺意的視線。

    特工對殺意是絕對敏感的。

    謝敏掃了幾個位置,穿過空曠的鐘塔廣場,攏緊衣服,向夜色深處走去。

    “他離開了?!?/br>
    遮陽傘后,溪崖走上前,對子爵俯耳道:“他們動手了,需要阻止嗎?”

    “阻止做什么?讓他們試試,在銀受傷的情況下能做到什么程度。”子爵晃著酒杯里的金湯力,笑容陰冷瘆人。

    “備孕,真虧他想的出來這個借口,他以為我看不出,他腺體又受傷了?!?/br>
    子爵將酒一飲而盡。

    大約半小時后,溪崖又上來,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

    很快,子爵臉上的笑容裂了條縫隙,滲出膿血似的驚訝與怨毒。

    深巷里,窄縫中透出的路燈光收縮成一個圓點,朦朧的光跳躍著,很快被一個緩緩站直的身影截斷。

    他腳下躺著堆疊成片的尸體,燈影下,他胳膊利落地一抬,三棱刺揚起,帶出一串濃稠的血液,潑灑在骯臟巷內(nèi)的石磚墻面上。

    謝敏跨過斷臂殘肢,扔掉帶血的武器,他從不知誰的兜里摸到一根煙,叼著濾嘴,打火石摩擦時,一縷火光在他掌心圍攏的區(qū)域里跳起來。

    嚓——!

    刺鼻的煙味給謝敏嗆了一下,他咳了好幾聲,不悅地皺起眉,隨手把煙丟在地上。

    “中層地塊”的煙勁兒大,沖,適合煙癮大的老煙槍,但謝敏不喜歡,他抽薄荷煙。

    但這里沒有賣薄荷煙的,那是小孩才抽的玩意兒。

    謝敏閉上眼,他突然想起被斥候暗算的那天晚上,他和傅聞安分享了一個薄荷煙味的吻。

    他下意識舔著唇,潤濕唇縫,冷風一吹,又讓他覺得額外冷。

    可惜,他想。

    這里沒有他喜歡的煙,也沒人能跟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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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煙指路40章,連載太久會忘記

    大家一定要保護好身體不要陽,很難受,不過我現(xiàn)在好很多了,除了咳沒別的啦,嘿嘿

    第76章

    融入封控區(qū)的生活對謝敏來說如魚兒入水,不費吹灰之力。

    他在“中層地塊”邊緣不起眼的地方租了套房子,位于貧民區(qū),狹窄街巷滿是生活化的油污味,私搭電線和防盜網(wǎng)把天空切割成塊,這里魚龍混雜,治安奇差,卻是謝敏最好的藏身之所。

    清晨,謝敏裹著一身褐色呢絨長衣走出筒子樓,風掃過,不禁哆嗦一下,把下巴縮回圍巾里。

    真冷,他往掌心呵了口氣,團起一捧白霧。

    “先生,最近降溫,您穿得太少了!”

    身旁傳來卷簾門滑動的吱嘎聲,一張通紅的小臉先從縫隙里探出來,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

    她穿著臃腫的棉衣,動作卻迅捷輕盈,手抵在卷簾門底下往上一抬,簾子隨慣性卷起。她又推開門,掛上營業(yè)招牌,搬出應擺放在外面的貨物,整套動作下來不過幾分鐘,一氣呵成。

    迎著晨光,這間開在窄巷口的商店開始營業(yè)。

    謝敏從店門口的郵箱里抽出派送的新報紙,沾著寒冬的氣息,紙面在低溫里發(fā)硬,刺得他指尖發(fā)疼。

    他倚在商店門邊,一頁頁翻看。

    “中層地塊”刊發(fā)的報紙一向言辭銳利刻薄,筆者借文字宣泄激憤,但頗受好評。眼下謝敏正在看一位經(jīng)濟學家的新評論,它抨擊執(zhí)政官前段時間推行的貿(mào)易政策,言辭鑿鑿,用詞不堪。

    “謊話連篇的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耳邊傳來女孩略尖銳的嗤聲,惹得謝敏看過去,他放下報紙,懶懶抬起眼皮,從兜里拿了兩枚銅幣,遞給她。

    女孩習慣性接過,去貨架拿給他一包餅干,然后趴在矮窗下的柜臺上,側(cè)臉看謝敏吃餅干。

    這個男人是兩周前搬來的,筒子樓人員流動快,人口雜,她在商店里看攤,平時不記人,但謝敏來的那天她倒是記得清楚。

    他像一把隱在夜色里的刀,從頭到尾瘦削筆直,他抬頭時,商店門口的燈泡光落在他臉上,只勾出一弧邊緣清晰的暗痕,以及鮮明利落的下頜線條。

    女孩盯著謝敏的手,那只手捏住餅干邊緣時會牽動骨骼,蟄伏在皮rou下的青筋與血管隨之鼓起,森青的顏色一晃而過。他指節(jié)修長,有繭,還有細小傷口,透著異樣的美感。

    “你看得懂嗎?”謝敏的手指劃到那篇評論文章上,笑著問她。

    女孩理直氣壯:“看不懂,但我知道他們在說壞話?!?/br>
    “你知道新聞自由嗎?”謝敏又笑了,看著小姑娘的臉,覺得有趣。

    “知道又怎么樣,新聞自由能讓我吃飽穿暖不被打劫嗎?”女孩哼了一聲,她踢了踢腳邊的斧頭,指著被砸碎后重新粘好的門玻璃:“他們不單說別人壞話,還說我們壞話,說我們是臭水溝里的蛀蟲,他們才是蛀蟲,死蛀蟲!”

    謝敏垂下眼,把最后一塊餅干塞進嘴里,慢吞吞地嚼著。

    “更何況,我覺得報紙上這個人長得好看,長得好看的一般都不是壞人?!迸⑴吭诠衽_上,稚嫩的臉蛋飄過一縷可疑的紅暈。

    謝敏掃了眼報紙上執(zhí)政官的照片。

    “你喜歡他?”他看向女孩,話里帶點調(diào)侃。

    “不可以嗎?”女孩耳根紅了,把臉埋在手臂里,又覺得這姿態(tài)太遜,便紅著臉瞪謝敏。

    “可以?!?/br>
    謝敏安撫道,手卻把報紙折起來,塞進兜里,起身,離開商店。

    他七拐八拐,走進一條昏暗小巷,繞過兩道門,穿過迷宮似的走廊,來到地下黑醫(yī)的診室。

    最近兩周他一直在這里接受治療,保密性高,可靠。

    見他來了,醫(yī)生戴好手套,兩人默契地做完了檢查,結(jié)果還不錯。

    “恢復得很好,最近還有疼痛的癥狀嗎?”醫(yī)生習慣性詢問,又從抽屜里翻報告書。

    謝敏揉了揉后頸的腺體,即便是隔著手術手套,被別人碰過后還是令他心情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