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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之敵 第11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粘膩心事(GB)、、就很突然
    血從皮膚中漫出來,死亡的威脅在一瞬間達到極致,溪崖渾身無法動,他幾乎是一秒秒感受著匕首刺入他的喉嚨。

    生命在消失。

    即將觸及血脈時,有人當空鳴槍,緊接著是滑索的聲音,勁風呼嘯而來。

    謝敏說不清自己聽到那聲音時是什么感受,他只覺得渾身血液細胞都因過分的情緒而顫動,甚至拿不住匕首,推到極致的、帶著狂意的了然與愉悅涌入心頭。

    他猛地退離,躲開對方向他襲來的一擊,距離拉開五米,他盯著眼前將溪崖護在身后的傅聞安,突然笑了。

    他晃了一下,臉上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駭人。他手指插進頭發(fā)里,捋起半邊的遮擋,眼中是熊熊燃燒著的令人脊背發(fā)寒的情緒。

    “謝敏,別殺他?!?/br>
    傅聞安瞥了眼將死的溪崖,在見到對方頸上那不足以致命、但看起來觸目驚心的血痕后,心沉了一下。

    對方有意試探他,可他不得不來。

    他不能讓溪崖死在這里,這是他一定要跟過來的原因,謝敏過分敏銳,他已經瞞不下去了。

    謝敏微微一笑,笑意里藏著噬骨冰寒。

    “可你護著他,我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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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節(jié)有個番外但有點長,等完結了再寫

    第97章

    “你想怎么樣?”傅聞安問道。

    “你了解我,我喜歡有仇報仇?!敝x敏揚了揚手中的匕首,刀尖滴下寶石般的血,濺在他腳邊。

    “唯獨這個不行,他現(xiàn)在不能死?!备德劙惨荒樐?,他看得出謝敏動了殺心,也能感受到對方逐漸遷怒于他的情緒。

    “好吧,我們沒得談了?!敝x敏將散開的發(fā)絲攏在耳后,持著匕首沖向傅聞安。

    他的速度極快,重踏時地面似乎在輕顫,匕首冷光一閃,直沖傅聞安胸膛而去。

    殺意如一柄勇往直前鋒銳堅定的利劍,藏在謝敏血意沸騰的眼中。

    傅聞安側身躲開,背后的溪崖便暴露在謝敏的攻擊范圍內,他揮拳直擊,逼謝敏轉變沖勢對抗,拳頭砸在謝敏的左手臂上,但也只是短暫遏制了謝敏的動作。

    電光石火間,特工反握匕首,壓低重心,從下向上挑起,目的是傅聞安的咽喉。傅聞安后退一步避開刀鋒拉出的弧線,又見謝敏一記高鞭腿在帶起的勁風下掃來,他雙手一抵,手掌緊扣,竟在半空中抓住了謝敏的腳踝。

    傅聞安手指收力,隔著軍靴捏了下去,謝敏當即感到腳腕處傳來巨大壓力,刺痛感從腳心向上一竄,心頭怒意橫生。

    他突然借著傅聞安手臂的力道往上翻,轉眼就騎在對方脖子上,身影快到看不清,四肢做繳械狀,手肘卡著傅聞安的脖子,用力向后一甩,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幾番姿勢顛倒,謝敏占據(jù)優(yōu)勢,他騎在傅聞安腰間向下持續(xù)壓著匕首,又被對方不甘示弱地抵著,光滑的刀尖在空中顫抖,愣生生無法再向下探。

    “當真沒得談了?”僵持中,傅聞安突然開口。

    謝敏下了十成十的力,但凡傅聞安有一點放松就會被匕首劃開脖子,他頸側和手臂的青筋像是要從衣料下突出來,背后肩胛受傷的位置隱隱作痛,他甚至聞見了血味,不知道是匕首上的還是他自己身上的。

    “你說呢?”謝敏鬢角的發(fā)絲垂落,細碎柔軟,卻仍不能軟化他凌厲亢奮的神情。

    刀尖一點點往下壓,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最后只剩十幾厘米。

    地面?zhèn)鱽砼谵Z的震動,整片地下廠區(qū)吊頂?shù)臒艄舛荚诰拚?,光芒閃了又閃。

    傅聞安能看見對方眼里細碎的閃光和映出的、屬于他自己的臉。

    “我可以向你坦白一切,他是我?guī)啄昵鞍膊逶谘车勒邇炔康呐P底,我花了大力氣培養(yǎng)保護他,為的就是現(xiàn)在,所以我不能向你妥協(xié)。

    他是重要的棋子,但我愿意為他對你的構陷和傷害負責,到我們彼此都滿意的程度為止?!?/br>
    傅聞安用掌根抵著謝敏的手,在全然暴力的拉鋸中語氣穩(wěn)如磐石。

    謝敏嘲諷地一勾唇,他再次逼近,距離驟然縮短,細軟的發(fā)絲掃在傅聞安的臉上。

    “你真敢抵著心臟向我發(fā)誓自己坦白了一切嗎?”

    傅聞安盯著不斷下壓的刀尖,轉而又凝視謝敏的臉。

    “傅聞安,你不敢。”謝敏低聲道,語氣篤定:

    “我時常回憶你到封控區(qū)后所做的一切,我以為你會用更強硬的方式與我斗爭到底,但你沒有。你只是不斷用縱容和退讓營造我占據(jù)上風的假象,說實話我對此著迷,但這點甜頭不足以使我向你傾斜,所以你選擇了更簡單粗暴的方式?!?/br>
    “你把殉道者的真面目撕給我看,對嗎?”

    謝敏一字一頓,他手腕突然下壓,挑了個極其刁鉆的角度蹭過傅聞安的手掌,在對方始料未及的的瞬間叮一聲摜在地上,而后向左右滑動,鋒刃貼近。

    傅聞安被完全牽制住,他高高仰起頭,平靜警惕的眼神一動,毫無屈居人下的弱勢。

    “我總不明白溪崖為何與我為敵,以前可以定義為權力斗爭或忠心作祟,現(xiàn)在想來無非是你的授意。你利用了溪崖在臥底期間積攢的話語權、子爵本身的陰暗多疑和對我一貫的敵意,使我陷入信任危機。你中槍時溪崖違和的表現(xiàn)固然令我起疑心,但你屢次表現(xiàn)也十分值得推敲?!?/br>
    “你故意引我?guī)嗽隈v扎地附近‘抓獲’黑梟,并與你合演一出‘我們仍關系曖昧’的戲碼給所有人,為的就是讓我在殉道者中更難做,但溪崖對黑梟的維護令我懷疑。至于第二天我找借口提前將黑梟轉移,溪崖卻失去了一貫的謹慎小心,自始至終未去檢查隔音籠。”

    “只要他去看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隔音籠里空空如也,但從來對我持懷疑態(tài)度的溪崖沒有這么做,因為他也心知肚明,隔音籠里沒有人?!?/br>
    謝敏微微蹙眉。

    “進入山道,有了子爵的伏擊在后,你的出現(xiàn)和提醒便順理成章。你設計中槍將自己置于險境,溪崖報告了你中槍的事實,因為只有你失去戰(zhàn)斗能力子爵才會派人來圍剿你,從而試探我會不會為救你真正與殉道者反目成仇?!?/br>
    “你總是如此敏銳?!备德劙矡o視只輕輕一動就能劃開動脈的刀,語氣鎮(zhèn)定,感嘆道。

    “不,但凡我再聰明一點,就能在當時意識到我要救的人臨死時候都在算計我?!敝x敏牙根癢癢,他單手攥著傅聞安的脖子,面色不虞。

    “那是意外?!备德劙泊沽讼卵?,道。

    “意外?”謝敏怒意叢生,他用刀背抵著傅聞安的下頜往上,惡狠狠道:“你打算怎么解釋這兩個字?溪崖是你的人,你敢說你中槍沒有他的配合?還是說空襲與你無關?”

    “中槍前的一切我無可辯駁,但中槍非我本意?!备德劙驳溃骸爸劣诳找u,他只是將消息如實轉述給子爵,剩下的一切皆由子爵定奪?!?/br>
    “你想說這一切與你沒關系?”謝敏蹙眉。

    “我從不替人做選擇?!备德劙驳?。

    “但你已經把他逼上了這條路,你見過他派出軍機空襲平民的決策,你只是恰好在離納文一號基地不遠的地方出事……不,可能一開始你誘導他把雪崩地點選在基地附近也說不定,為了掌握更具壓倒性的優(yōu)勢?!敝x敏道。

    “我,誘導他?”傅聞安挑了下眉。

    “如果溪崖提出建議,子爵多半會采納?!敝x敏回答。

    “是啊,子爵會采納,因為他性格如此?!备德劙惭劾飵е醢谅暮V定。

    謝敏盯著傅聞安,透過這一抹近乎無法看清的笑意窺見對方背后那近乎深淵般深沉又洞悉一切的靈魂。

    “你知道那群流民會恰巧經過嗎?”謝敏問道。

    傅聞安搖了搖頭:“在見到前不知道?!?/br>
    “你知道他們會死嗎?”謝敏又問,此刻眼底藏了幾分復雜和痛苦。

    “那取決于子爵的做法?!备德劙舱f。

    謝敏沉默了。

    子爵選擇了會置他們于死地的做法。

    “你又算計了我一次?!敝x敏用匕首輕輕描著傅聞安鎖骨的輪廓,慢慢地說著,語氣不咸不淡。

    “你也用性命要挾過我,我們扯平了。”傅聞安道。

    “我不喜歡平局,我當時以為你要死了,你是真的該死?!敝x敏喃喃著,眼睛微微一瞇。

    他怎么會相信傅聞安是真的毫無反抗之力呢?他明知傅聞安不是善茬。

    一種荒謬的挫敗感席卷了謝敏,他對于自己被徹頭徹尾的算計是憤怒的,但另一種早已窺見的無奈又壓住了這份濃烈的情感,掀開許久的麻痹與封閉,他對封控區(qū)毫無前途的事實看得一清二楚。

    他已經再也不能回到封控區(qū)了,他不能終其一生自欺欺人,始終在自私的牢籠里打轉。

    “那天我聽見了,你在洞里喊我的名字?!备德劙部粗?。

    謝敏一怔,那天他情緒脆弱,狀態(tài)很差,喊了些不太上臺面的東西,沒想到傅聞安聽到了。

    “所以呢?”盡管心里別扭,謝敏還是板著張臉很無堅不摧地問。

    “對不起?!备德劙餐蝗坏?。

    謝敏腦袋宕機了,他說不清自己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但不壞,好像先前憋屈郁悶憤怒的不是他一樣。

    “你也會說對不起?你說的對不起是指什么?”謝敏舔了下嘴唇,匕首抵著對方的脖子,威脅般往前送了送。

    傅聞安只盯著他,卻不說話。

    謝敏心癢癢,急的,他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傅聞安說的是什么意思。

    傅聞安動了動唇,說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謝敏只好再低頭去聽,沒察覺到兩人已經突破了安全距離。

    霎時,傅聞安突然扣住謝敏的后腦勺,特工一個不察,只來得及把隨慣性向前伸的匕首挪開,唇觸在微涼的軟rou上,他思緒瞬間停滯。

    “對不起,我找不到更溫和的方式令你選擇我。”傅聞安的聲音透著些許歉意與無奈。

    謝敏直起腰來,脊背挺得很直,他深深地凝視著傅聞安的臉,平靜地打量對方的神情。

    手里的匕首緩緩松開。

    一腔關切到頭來不過是對方設局后的產物,對方用計策擊碎了他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又像救世主一樣出現(xiàn)在他最脆弱的時刻里,他將對方當作安慰,并接受了自身立場的轉換。

    平心而論他是該痛恨的,但意外地,他沒有了先前得知真相時的憤怒。

    或許是他來之前已隱隱有所預感,也可能是他活在傾軋與陰謀的世界里,早對這些事麻木了。

    他何嘗沒傷害過傅聞安,他們之間似乎總不能和平美滿。

    他想原諒傅聞安的所有僭越與利用,但又覺得不甘心。

    “我有仇必報你是知道的,你利用了我,算是仇。”謝敏冷硬地道。

    傅聞安仰頭看著他,沒有半分掙扎的意思,“好?!?/br>
    謝敏垂著眼,左手撐在傅聞安耳邊,他攏起耳后的頭發(fā),伸手勾開傅聞安領子的衣扣。

    他拉下對方里面一層軍服靠近脖子的位置,手指移到腺體上,很輕地按了一下。

    傅聞安本能地皺了下眉,但沒有阻止。

    “讓我咬一口。”謝敏道。

    傅聞安唇角抿了下,沒回答,但偏過頭去,視線從謝敏的臉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