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水母觸須
咖啡館的昏暗也遮不住周秾紅撲撲的臉頰。她和余念靠得那樣近,呼吸交融,連臉上的絨毛都若有若無地交纏在了一起,她們是海洋中的兩只水母,用柔軟的觸須觸碰彼此,交換溫度、信息素和彼此的經(jīng)歷。 夏末的暴雨很快就停下了,盡管不舍,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她們踩著月光,在潮濕的路面上往著家的方向行走著,雨后空氣中充滿著泥土的味道,路上的枯枝敗葉被雨水浸透,聒噪的蟬鳴聲好像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了。 一路上慢吞吞地走,但是還是很快到了小區(qū)門口。余念說:“等我一下,我去小賣部買個東西?!?/br> 余念買了水蜜桃味的薄荷糖,讓周秾伸出手掌,然后磕了兩顆在她的手心。周秾卡嚓卡嚓把薄荷糖咬得粉碎吞咽了下去,眨眨眼睛就要和他揮手分別。 “不加個微信?你想我們一直靠教育郵箱聯(lián)系嗎?”余念有幾分好笑。 于是周秾趕緊拿出手機(jī)掃碼,發(fā)現(xiàn)余念的頭像是一只水母,讓她想到了jellyfish。她的頭像是一只閉著眼睛的水豚,頂著橘子泡在溫泉水里,一臉享受的樣子。 “你很喜歡桃子嗎?”周秾舔了舔嘴唇,感受著殘余的甜味兒。第一次上素描課的時候她就在他的身上聞到了桃子的味道。 “喜歡呀,但是我對桃子的絨毛過敏,只能吃人造桃子香精了。”他用舌尖撥弄著口腔里的薄荷糖,笑著說到。 他揮手讓周秾先走,自己站在小賣部的門口擺弄了一會兒手機(jī),不窺探她往哪一幢樓走,很有分寸感。 - 周秾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后披散著半干的頭發(fā),穿著家居服盤腿坐在了床上。手機(jī)震動了一下,點開發(fā)現(xiàn)是推送消息:“您的特別關(guān)注[jellyfish]正在直播”。 她點開直播,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卻是余念被粥底燙到而伸出的殷紅的舌尖,她匆匆一瞥,好像看到了舌面上摘了舌釘留下的roudong。紅艷艷的,像是一朵小花。 手機(jī)里傳來聲音,明明一點都不像,但是卻有莫名的熟悉感。“今天不玩葷的,和大家聊聊天,一會兒就下了。” 【老婆心情好像特別好呀。】 【魚總今天怎么這么晚。】 “還可以吧。”他矜持地清了清嗓子,“剛回到家?!?/br> 周秾拿起手機(jī),毫不猶豫地給新加上的微信好友發(fā)送了一條消息: 【我睡啦,晚安學(xué)長。】配上了一個呼呼大睡的兔子。 對面果然傳來了手機(jī)的振動聲。余念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一時沒有說話,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然后周秾收到了回信。 【晚安啦,好夢?!?/br> 世界怎么這么?。?! 周秾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發(fā)出無聲的尖叫。如果能發(fā)論壇的話,她一定會配上這樣的標(biāo)題《驚!漂亮溫柔學(xué)長背地里竟是澀情主播???》 于是那些深夜里的喘息聲和欲望一下子有了主人。余念就躺在她的眼前,她看著余念泛紅的眼角,被打濕的額發(fā),看著他高潮時口水順著伸出的舌尖淌下,看著他繃起的腳背,青色的血管凸起,蜿蜒在瓷白的皮膚上。她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冰水也壓不住心底的燥火,那把火焰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彈幕和余念的聲音都不斷遠(yuǎn)去。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余念已經(jīng)下播了,聊天室里空空蕩蕩一片漆黑。倒映著她充滿情欲的雙眼。怎么可以意yin學(xué)長呢?她有點苦惱,但并不后悔。 給顏笑禮撥了個視頻,簡單講了一下自己遇到的情況,顏笑禮一直在對面倒吸涼氣,嘖嘖稱奇,“這劇情比電視劇還離譜。” “你打算告訴他你發(fā)現(xiàn)了嗎?”顏笑禮有點興奮,“如果現(xiàn)實中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我的社交賬號,我大概會一頭撞死。” 她笑了笑,有點狡猾:“這種事情,我覺得不說破會更有意思?!?/br> 若有若無的暗示,若即若離的曖昧,哪個不比直白地戳破窗戶紙更有樂趣呢? - 秋天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它本來就是夏天和冬天的過渡階段,是太陽直射點向南回歸線移動的過程,幾乎算不上是一個季節(jié)。 周秾這段時間特別忙,趕各科的期中小論文,畫各式各樣的機(jī)械作業(yè),周末去上繪畫社的基礎(chǔ)繪畫班,課余時間還要去排練,準(zhǔn)備樂隊的演出。雖然只是板凳隊員,她也是重要的板凳!總是熱血上頭的隊長是這樣激勵她的。 盡管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搖滾樂隊,F(xiàn)irst在某些方面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比如他們有著特別龐大的人口,能從一號板凳排到十八號板凳。副隊長張硯之作為主唱和吉他手加入后,憑借他優(yōu)越的嗓音條件和俊美的外表,直接讓樂隊的知名程度翻了一倍。 深秋,銀杏樹的葉子打著卷兒從樹上飄落,F(xiàn)irst的年度演出在五光十色的舞臺上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