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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3  秘密

    俞安之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是一個好人。

    或者說,她不正常。

    可能也有人會稱她這種人為“反社會”“精神變態(tài)”“Psychopath”。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讓別人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一個符合社會規(guī)范的人,做順從公序良俗的事。

    這是她的秘密,沒有人可以知道。

    “下面我來匯報一下本次項目的完成情況…”

    俞安之看著屏幕上的PPT和站起來搶著發(fā)言的同事,手中不覺握緊圓珠筆,在心里咬牙。

    臺上邀功,臺下甩鍋。張亦涵,你可真行啊,能力一般,辦公室政治倒是玩得溜。

    在職場上混跡了這么多年,俞安之早就對這種辦公室的勾心斗角習(xí)以為常了。只不過這個人,尤其讓她咽不下這口氣。

    當(dāng)年張亦涵之所以能夠進入這家公司,還是請求俞安之幫忙走了員工內(nèi)部推薦,誰知進來以后邀功,甩鍋,背刺俞安之的事她可是一件也沒少做。偏偏職場上越是這種人,升得越快,沒過幾年張亦涵就從她手底下的新人一躍成為了壓她一級的上司,走得順風(fēng)順?biāo)€不忘回過頭來踩她幾腳。

    矛盾早已暗中激化,到了最近,整個辦公室都好像彌漫著一股沉默的硝煙味。

    俞安之已經(jīng)忍她很久了。

    她放下筆,抬了抬手,溫和地笑了笑,像個老好人:“抱歉,張總監(jiān),劉總,這里有一點我想補充一下…”

    張亦涵掃了她一眼,徑直無視了,轉(zhuǎn)向劉總笑道:“不好意思,劉總,請讓我把這里先  up一下?!边@才轉(zhuǎn)過來假惺惺的向她說:“俞姐,有什么問題可以請你等下再問嗎?”

    俞安之心里僵了僵,看見她那諂媚的笑容就直犯惡心。

    但畢竟也是職場老油條了,臉上的表情毫不含糊,自然地過度到表示理解和耐心傾聽的和善微笑,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呵呵。

    “新客戶這部分的內(nèi)容呢,我們部門接下來會繼續(xù)推進,主要是由俞姐這組負(fù)責(zé)?!睆堃嗪^續(xù)說:“這點我已經(jīng)安排了staff和時間線,具體…”

    “那具體,就讓俞組長來說明一下好了?!边@次打斷張亦涵的是劉總。

    俞安之突然被提到,轉(zhuǎn)過頭去。劉總眼里帶著笑意,正向這邊看過來。俞安之迅速收拾了一下思緒,自信得體地開始發(fā)言:“嗯,謝謝劉總。這個項目一直是我們組在跟,新客戶那邊的對接…”

    余光掃到張亦涵站在一旁的那張青臉,俞安之在心里笑了。

    不錯,劉總在幫她。

    一上午緊張的會議終于告了一個段落,俞安之剛坐到工位上就聽見新郵件的聲音。

    發(fā)件人,張亦涵。

    郵件里,張總監(jiān)要求俞安之及其組員在一周之內(nèi)完成這個緊急項目,cc了劉總,并且還特意加注了一句,這個項目的成果將會直接影響下個月的年終考核,影響升職和獎金。

    很好。俞安之咬牙,張亦涵報復(fù)來得可真是快啊。

    身后剛查完郵件的小朋友們也長吁短嘆,來她跟前悄悄吐槽:“組長,總監(jiān)這是什么意思?。俊?/br>
    “就是啊,這也太夸張了。是要我們瘋狂加班嗎?”

    “這種項目的工作量從前都會分?jǐn)偟絻蓚€組,時間線也起碼會給到三..”

    俞安之趕緊抬了抬手,眼神示意他們在辦公室別亂說。

    日復(fù)一日。

    又要忍嗎?

    真是窒息。

    不過午休時間到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再想工作的事吧。

    剛踏入餐廳就聽見一旁有人壓低了聲音議論:“哎,你們看見劉總看她的那個眼神了嗎…”

    “也太明顯了吧…”

    俞安之暗暗深呼吸,裝作沒聽見。

    職場撕逼,工作壓力,上司的謠言,小孩上學(xué),老公那邊的親戚嘴碎…種種煩心的瑣事都要應(yīng)付,難道她這就已經(jīng)中年危機了嗎?

    俞安之面對面前的食物,毫無胃口。

    一個人再擅長表演,偽裝,忍耐,也總有一個需要發(fā)泄的時候。

    她點開微博,切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小號,輸入發(fā)送:[  張亦涵,我真想殺了你。去死??!都去死吧!]

    實在可惡。

    總在人前表演得隨和良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住些著什么。

    不過她畢竟不是俞國慶。殺人什么的,也只能閉上眼睛想想,安慰一下自己的本能欲望罷了。俞安之不想走那個男人的老路,成為第二個“嫌疑人俞某“。

    表演型人格,已經(jīng)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克制和尊重了。

    “叮叮咚咚叮叮…”

    邪念忽然被手機鈴聲打斷。

    俞安之看了眼來電顯示:臨川三院。

    吐了口氣,強行壓下胸中的煩躁。接下來輪到老人的瑣事了是吧。

    又一個并不美觀的念頭一閃而過:那個老東西要是趕緊死了倒還能輕松點。她接起電話,平靜道:“喂。”

    “俞小姐,你好。我們這邊是臨川三院。”電話那頭的語氣是不太尋常的凝重。

    “嗯,有什么事嗎?

    “是的,”那邊頓了頓,“我們十分遺憾地通知您…”

    …

    “俞小姐?俞小姐?”

    “?。俊庇岚仓讲抛呱窳?。

    “總是情況就是這樣,請您盡快趕過來,節(jié)哀順變?!?/br>
    “..啊..好的?!?/br>
    掛完電話良久,俞安之依然出著神。腦海中一片空白又如釋重負(fù)。

    哦,是奶奶。

    她真的死了。

    據(jù)說,還是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