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27節(jié)
“石涅?” 話音落下,一名男子在小太子身邊停下。 小太子點頭:“對的。古時叫石涅。這位先生見過?” “先生不敢當?!蹦凶邮懿涣斯賵龅木惺抑杏绣X,他騎□□湛,于是就四處游歷。他來鐵匠鋪正是拿前些日子定做的長劍,“小人有幸在并州見過。聽小公子的意思石涅可以像木炭一樣燃燒打鐵?可小人聽說此物有劇毒。曾經有人見此物跟木炭很像就拿來燒火,結果全家都死了。” 小太子:“烤火?” 男主點頭。 “他家一定門窗緊閉密不透風。這種情況下用木炭也能把人憋死?!?/br> 男子恍然:“原來如此。多謝小公子提醒。敢問石涅打鐵有何益處?” “益處我倒不曾聽說。聽說有些石涅像挖溝一樣往下挖幾丈便可挖到,有些甚至在地表,無需伐樹燒炭,石涅定比炭便宜。用的時候注意通風便是?!毙√诱f的這些都是前世跟師兄師姐在凡間歷練時聽到的,“有些石涅不好燒,可以碾碎加一些細土,像和泥一樣做成空心磚,亦或者在磚上戳些小孔。” 男子很是好奇:“加了泥的石涅豈不是更便宜?” 小太子點頭:“請問先生西市有石涅嗎?” 男主搖頭:“不曾見過?!鳖D了頓,“公子可以找并州的商人問問。東西市也有并州人開的鋪子?!彪S即指給小太子看,“那個湯餅店東家就是并州人?!?/br> “多謝先生?!毙√舆f給鐵匠一張紙,“勞煩您幫我打四個這樣的鍋。” 鐵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您,您不是好奇進來看看???” “鐵匠鋪有什么可看?”小太子好笑,“看您打鐵?” 男子因小太子見多識廣,忍不住勾頭看一下紙上的東西:“這看起來很像鏊子?” “比鏊子深一寸?!毙√又钢伒母叨群椭睆剑按宋锟此坪唵纹鋵嵅缓么?。底下可以厚一些,邊緣薄一些。我不急著用,你可以慢慢打。你沒有做過這種東西,做好了再開價吧?!?/br> 男子問:“厚薄一樣不好嗎?” 小太子搖頭:“聽說十有八九會斷開?!?/br> 男子看看小太子的年齡身高,也覺著叫他解釋清楚怪難為他:“小人可以問問這是做什么用的嗎?” 小太子:“往里頭加豬油,然后青菜倒進去,無需加水,只需加少許鹽,炒變色便可盛出來。遠比水煮菜可口。我家廚子用鏊子試過。鏊子底淺,只能做我一個人的菜。我希望母親父親也嘗嘗?!?/br> “公子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有孝心?!蹦凶記]有想到,“敢問公子怎么稱呼?” 小太子胡扯:“本家姓王,我是長孫,祖父祖母便給起名王孫?!?/br> 長安城中字王孫的人太多,男子沒有一絲懷疑:“王公子!真乃聽君一席話,勝走萬里路。” “三人行必有我?guī)熈T了?!?/br> 男子笑了:“王公子所言甚是。不知王公子為何戴著面罩?” “額上有胎記,一直到眼角,胎記還是紅色的,容易嚇著幼童。” 男子的臉色微變,趕忙向他道歉。 “不知者不罪?!?/br> 男子佩服:“公子年幼卻通透豁達,實乃令吾輩汗顏?!?/br> “先生,我該去湯餅鋪了?!?/br> 男子拱手:“公子回見?!?/br> “有緣再見!”小太子回一禮,他身后的宦官遞給鐵匠一串銅錢作為定錢。 鐵匠感到慚愧,低聲跟男子說:“我以為他是個膏粱子弟。” 男子搖頭:“即便他不言不語,你也不該把他當成高粱子弟。你看那位公子的氣度,我所料不差他定習武多年?!?/br> “他才多大?”鐵匠輕呼。 男子看一眼小太子的背影:“看身量十一二歲?六歲習武也有五六年了。這樣的公子哪是高粱子弟可比的?!?/br> 侍衛(wèi)回頭瞥一眼,正好對上男子的視線。男子被侍衛(wèi)面無表情的樣子嚇一跳,本能收回視線:“小公子的隨從也不是尋常奴仆?!?/br> 這點鐵匠看出來了:“練過?!?/br> “不止練過。應當騎射劍法樣樣精通。”男子篤定,“那位小公子不是皇親國戚也定出自公卿之家。” 鐵匠:“尋常百姓或商賈也養(yǎng)不起這么多護衛(wèi)。” 男子心說,養(yǎng)是養(yǎng)得起,只是這樣的護衛(wèi)輪不到商賈之家。 侍衛(wèi)移到小太子身邊:“公子,那位男子頻頻往咱們這邊看,他是不是認出您了?” “不會的??次?guī)н@么多人他好奇吧?!币酝f一,小太子指著近在咫尺的湯餅鋪,“你去問問他有沒有見過石涅,能不能買到石涅。倘若可以買到,我要十車,價錢同炭一樣。我可以先付一車定錢?!?/br> 湯餅鋪東家來長安討生活正是因為家鄉(xiāng)石涅多,導致可以種地的良田極少。東家也曾用石涅煮過飯,可遠不如木炭麥秸好用,以至于家鄉(xiāng)石涅遍地,他來長安開店依然用木柴。 十車稱得上是大買賣,而這又算是無本的買賣,湯餅鋪東家不介意親自跑一趟。左右長安并州人多,他可以坐鄉(xiāng)親的車,路上花不了幾個錢。 侍衛(wèi)只用片刻就同湯餅鋪東家談妥。 以防除夕前下大雪,翌日,湯餅鋪東家就隨鄉(xiāng)親回家。 十一月底,十車石涅被送到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的鋪子門口。小太子早已吩咐鋪子里的管事替他付錢——從他的收益里頭扣。傍晚,這些石涅被送到博望苑。 張賀一看黑色的東西就以為是炭,叫人送去拆房。然而搬到最后一袋,有奴仆忍不住嘀咕:“怎么這么重?”張賀也覺著重,打開仔細一看,不是炭。 張賀想進宮稟報,一看天色晚了,只能等明日。 此時小太子也不在太zigong,他在宣室殿。劉徹令手巧的繡娘做的“景帝”做好了。劉徹不敢一個人面對他父皇,小太子下午的課一結束就被春望請去宣室殿。 小太子以為老父親找他有要事,得知跟他顯擺“假人”,小太子禁不住擠兌他:“父皇比我還幼稚?!?/br> 劉徹朝兒子后腦勺一巴掌:“不要以為朕疼你,你就可以口無遮攔?!?/br> “父皇,何時開始?” 劉徹:“天色暗下來?,F在開始得把門窗全關了。你先自己玩。父皇還有幾份奏章?!?/br> “那父皇這么急著叫我過來干嘛?”小太子很是不明白。 第154章 瘋了 劉徹手上動作不停, 淡淡地瞥一眼兒子:“據兒大了,連父皇的話都不聽了?” 小太子翻個白眼:“忙您的吧?!?/br> 劉徹輕笑一聲,把閱后的奏章扔到左手邊。小太子無事可做, 順手拿起來看看,不禁輕呼一聲:“加賦?” 劉徹頷首。 小太子著急忙慌地問:“您同意了?” “自是不能同意。這會造成民怨沸騰。沒看到被朕駁回了嗎?”劉徹忍不住在心里罵一句上奏之人“蠢材”,”可打匈奴太耗錢, 在邊關設郡以及遷移貧民更費錢。據兒有什么好主意?” 小太子下意識搖頭,想起什么, “父皇——” “你那點錢不過是杯水車薪。”劉徹道。 小太子訝異:“父皇知道我說什么啊?” “你也說朕是你父皇?父親哪有不了解兒子的?!彪y為吝嗇的小鬼舍得把錢拿出來填補虧空, 劉徹也不再逗他, “鄭桓公的后人鄭當時提議‘jsg鹽鐵官營, 取民不怨’。據兒, 你怎么看?” 小太子怎么看, 小太子不知道鹽鐵可以私下買賣。 難怪晉商可以拉幾車鹽往北方走貨。倘若鹽鐵皆有官府把控,不可能明知晉商往西北走貨還賣給他們。 “這個主意好。尋常百姓沒有辦法挖鹽煉鐵, 只要鹽鐵不漲價,他們才不管誰賣誰不賣。”小太子思索片刻, “確實‘取民不怨’!” 劉徹情不自禁地笑了:“朕就知道吾兒可以理解?!?/br> “有人無法理解嗎?那他一定有鹽井或鐵礦。” 劉徹頷首:“鹽鐵都稱得上是無本的買賣。不許他們私下買賣就是斷了他們的財路。斷人財路, 如殺人父母?!眹K一聲,“他們一定恨不得朕明日駕崩啊?!?/br> 小太子打量一番老父親, 他非但不怕還一臉嘲諷。 “他們一定包括多地太守以及朝中官吏?!毙√犹嵝?。 劉徹:“朕估算過, 大半個朝堂。萬民離不開鹽鐵, 這么賺錢的買賣誰不想摻一腳?” “二舅和去病表兄?!?/br> 廢話!兩人食邑那么多, 再摻和鹽鐵, 他們想做什么?劉徹瞪兒子:“你就不能不提他們?” 小太子點頭:“父皇, 賣鹽賣鐵不難,在各地設鋪子即可??甥}井以及鐵礦是不是多在藩王豪強手中?” “還有世家。”劉徹提醒他, “很多鹽井和鐵礦明面上是豪強游俠把控,其實都有世家的影子。他們世代經營,深知鹽鐵的重要性以及利潤。一些世家生活奢靡,揮霍無度,你當他們靠收田賦或學你賣胡麻油甚至紙?那能賺幾個錢。” 小太子:“鄭當時也是世家子弟,他了解世家,所以他敢說“取民不怨”?” 劉徹點點頭:“聽起來據兒知道鄭當時?” “孩兒聽說過。他跟很多世家子弟不同,清正廉潔,有智慧卻又不好高騖遠,是位干實事的人?!?/br> 劉徹挑眉:“不要告訴朕你查汲黯的時候了解的?” 小太子驚得微微張口。 “汲黯乃你祖父時的太子洗馬,鄭當時乃太子舍人。二人都是太子仆從官。你打聽汲黯的事只打聽他近幾年的情況?” 小太子啞口無言。 劉徹:“可惜他年邁,又是他提出的,鹽商鐵商恨不得吃其rou飲其血啊?!?/br> “父皇有人選?” 聞言,劉徹很是不快,“朕會令大漢最大的鹽商和最大的冶鐵商負責此事?!?/br> “還是私營啊。” 劉徹:“此事牽扯甚廣,必須徐徐圖之。朕會令桑弘羊參與其中負責賬目。待桑弘羊弄清楚了自然不需要他們。朕和桑弘羊雖說了解這里頭的事,可要是冰山一角呢?” 小太子長見識了:“父皇考慮周到,孩兒佩服?!?/br> “難得你能這樣說?!眲貒@氣,“萬不可對旁人提起。大漢地域廣袤,還要掌握治鹽技術,冶鐵技術,不是三五年就能辦成的。” 小太子:“十年嗎?” 劉徹認真算過:“快則十年,慢則更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