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師……? 方才攔住褚鈺的人一驚,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這眼前的男孩子。 能直接喊周牧做“老師”的人,這醫(yī)院也沒幾個,一巴掌能數(shù)過來了,全手術(shù)室的人都有留意著,但這人她從未見過,不知周牧什么時候又收了這么一個學(xué)生。 那人心道不妙,竟然誤打誤撞給院長的學(xué)生甩臉色了,可話都說出去,只能連忙找補,道:“周院長,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這是您的學(xué)生,就多問了他兩句……小同學(xué),快進去吧?!?/br> 褚鈺是跟周牧一起進去的,兩人一起洗手后進了三房,房里早已經(jīng)有人準(zhǔn)備好了。 原本隔著玻璃門,還能隱約聽到里頭在閑聊,可門一打開,周牧踏進去的那一刻,所有聲音都瞬間消失了,仿佛房內(nèi)的氣壓一下就降到了最低。 “周老師早。”正在準(zhǔn)備的一個醫(yī)生喊了一句。 “文聰早上好?!敝苣翛_他點點頭。 那個叫文聰?shù)娜孙@然注意到了跟在周牧身后的褚鈺,追隨了一會兒,最后訕訕收回眼神,一聲不吭,繼續(xù)做助手該做的事情。 今天早上周牧的手術(shù)一連好幾臺,他只是在帶了褚鈺進手術(shù)室,之后就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了,于是,褚鈺便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周牧做手術(shù),以及文聰是怎么當(dāng)助手的。 周牧固然是一個出色的手術(shù)醫(yī)生,可不得不說,文聰也是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助手,兩人全程幾乎不說話,但看似沒有交流,文聰卻能摸清楚周牧的cao作習(xí)慣,根本不需要開口,文聰就能遞正確的器械,做恰到好處的輔助。 文聰對于周牧做手術(shù)節(jié)奏的熟悉程度之高,可謂形成了“肌rou記憶”,周牧伸手,他就知道要遞給他什么。 可即便做到這種程度,周牧也吝嗇于夸文聰一句。 褚鈺看了兩臺,就在第三臺開臺的時候,文聰還是像往常一樣,乖乖地來到助手的位置上,正欲坐下,結(jié)果周牧突然開口,示意他別坐。 “文聰你等一下,”說著,周牧沖著褚鈺抬了抬下巴,說道,“褚鈺你過來。” 褚鈺原本以為周牧所說的“帶他上手術(shù)”,頂多是允許他在身旁觀摩一下,沒想到是真的讓他坐在助手的位置上。 可他不敢多猶豫,邁開腿兩步就走過去了。 “坐。”周牧示意道。 文聰站在一旁徹底呆住了,這個見都沒見過的人,竟然一下就坐到了周牧的身旁,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同樣驚呆的還有在手術(shù)室內(nèi)的護士,她們與文聰面面相覷。 “看了兩臺,試一下?”周牧的意思很明確了。 褚鈺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臺上的器械,文聰早已經(jīng)擺好了,之前的兩臺手術(shù)下來,褚鈺也大概能摸清楚怎么樣配合主刀。 可看別人做和自己做還是完全不同的,他僅僅是看著器械呆了幾秒,就被周牧無情打斷了。 “還是不會嗎?”周牧問道。 語氣很平常,沒有責(zé)備,還是一如既往地冷冰冰的陳述,可褚鈺聽著覺得渾身一抖。 同樣倒吸一口涼氣的還有站在一旁的文聰,在文聰聽來,這句話無疑是準(zhǔn)備要開始教訓(xùn)人的前奏。 可下一秒,話鋒一轉(zhuǎn),周牧說道:“那你先把鑷子遞給我吧?!?/br> 這明顯是對褚鈺說道,從語氣中仍聽不出情緒。 褚鈺照著做了。 周牧很自然地接過鑷子,便開始了cao作,褚鈺在助手的位置上盯著周牧的手。 可看了沒到半分鐘,周牧又接著說話了:“紗布給我。” 褚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把紗布遞給周牧。 文聰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看著褚鈺坐在周牧身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心里也跟著懸了起來,這讓他想起剛給周牧做助手的時候,被狠狠地嫌棄了一番,而且,他那周老師為人,說來也奇怪,不愛說話,更別說罵人了,但不知怎么的,坐在他旁邊,就是讓人覺得膽怯。 不怒自威。 可眼看周牧?xí)r不時提醒一下褚鈺,但卻一點兒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反倒是異常耐心,文聰?shù)褂行┎唤猓羰瞧饺绽锏闹苣?,哪來的閑情逸致一步步教人怎么做,還不是落得一句“你沒學(xué)會就別上臺了”。 剛這么想,就像是顯靈似的,周牧就冒出了這句話了。 “褚鈺,你剛剛看了好幾臺了,還沒學(xué)會,嗯?”周牧的語氣稀疏平常,但文聰?shù)亩湓缫牙懢瘓蟆?/br> 周老師前幾次“嫌棄”是吹風(fēng),這把終于要“下雨”了吧,看著小師弟挨一頓訓(xùn)沒跑了。 然而,下一秒,周牧竟又自顧自地說道:“不過,站在旁邊看和你真正cao作還是不一樣的……慢慢來?!?/br> 慢慢來?! 若不是親耳聽到,文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老師竟然也會對別人說“慢慢來”?! 周牧何時對他這般耐心溫柔過。 文聰自認(rèn)為自己不算是聰明的學(xué)生,周老師也不算特別器重自己,可這樣近乎包容的態(tài)度,似乎對任何一個學(xué)生都從來沒有過。 文聰越發(fā)好奇這褚鈺的來頭了。 最后一臺手術(shù)很快就結(jié)束,褚鈺說是跟著走了一遍流程,實際上幾乎每一個步驟都慢半拍,需要周牧或多或少提醒一下,不如說,是周牧拉扯著他上了一臺手術(shù)。 褚鈺自然也深知這點,一開始還敢多問兩句,到手術(shù)結(jié)束的時候,便完全不敢吭聲,生怕自己再多問一句,就會踩到周牧的“高壓線”,畢竟,幾乎沒有一個主刀愿意包容一個不熟練的助手,何況是周牧這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