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床共枕了一夜的男人睜開眼,雙眸幽深清明,半點惺忪皆無,側身一肘支起腦袋話里有話:“還挺有勁兒的……” 白樺不搭理他的調戲,扭身下床,卻又動作一頓,面前提花羊絨地毯上散落著幾只昨晚用過的套,那兩件千挑萬選出來準備穿去赴宴的衣服也難逃一劫,被毫不憐惜地丟在不遠處,凌亂地揉成一團。 乳膠床墊震顫,李濟州挺腰坐起,擼了把頭發(fā),對發(fā)怔的白樺道:“怎么了?” “昨晚挑的衣服好像不能穿了?!?/br> 李濟州聳肩,無所謂得很:“哦,那就換套新的?!?/br> 白樺默不作聲,心想,難怪昨晚要把試過的都留下,原來是提前做好的風險預案。 等他沖了個澡出來,臥室已經(jīng)被收拾妥當,傭人輕手輕腳地出現(xiàn)又離開,訓練有素堪比軍訓。 門口影子一閃,李濟州捏著玻璃水杯走進來,黑色睡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奈何他寬肩窄腰身量修長,加上那張高鼻深目輪廓立體的俊臉,是傳說中披個麻袋都好看的存在,經(jīng)過正偏頭擦著頭發(fā)的人身旁,把杯子擎起遞到對方嘴邊:“喝點水潤潤嗓子?!?/br> 錘紋玻璃杯里盛著三分之二的蘇打水,兩片新切的香水檸檬沉在底部,應該還加了蜂蜜,浸泡出清爽剔透的淺黃色。 白樺頓了頓,一手摁著毛巾一手去握杯身,耳邊響起低笑,輕佻的,“我喂你?” 面前人抬眸,為難且別扭地看著他。 掌中力道一墜,李濟州松開手,沒繼續(xù)難為人,邊抬腳往衣帽間走邊說:“昨天那兩件穿不了了,待會兒要出門,進來再選套自己喜歡的?!?/br> 白樺正捧著杯子喝水,聞言聽話地跟進去。 液體滑入喉中,甜滋滋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酸,果然加了蜂蜜。 李濟州回頭覷他一眼,斂眉警告:“別灑我地毯上?!?/br> 拉開高聳的實木柜門,拎出一件霧霾藍闊版襯衫,他背對著白樺脫掉睡袍,上身赤裸的瞬間,結實漂亮的小麥色肌群一覽無余,隨著動作繃起又松弛,臂膀青筋附著,渾然天成的力量感。 “傻愣著干什么?”回轉身,李濟州邊扣扣子邊催促:“快點?!?/br> 白樺順手將水杯擱在大理石島臺上,走過去就著敞開的柜門沒怎么挑地徑直選出一件,oversize的藍白撞色法式襯衫,半袖古巴領,很是青春洋溢的感覺。 李濟州瞥見,嘖了一聲:“跟我穿情侶裝???” 白樺眨了眨眼,接下他的挑逗:“不行么?” “行啊?!睌堁鼘⑷藫砣霊?,薄唇抵在額上親了親,他不以為意地笑:“隨你開心,想怎么穿都行?!?/br> 寬闊結實的胸肌覆上來,帶著體溫,帶著某人飛揚跋扈的氣息,白樺腿腳陡地一軟直直朝后仰去,李濟州被他帶著慣性朝前倒,手腕翻轉往島臺邊緣一撐,同時穩(wěn)住倆人的身體。 “親一下就腿軟?” 白樺冤枉,倒不是親一下的原因,但確實也跟李濟州脫不開干系,說出來怕他驕傲,索性閉嘴。 李濟州盯著那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像把欲擒故縱的小扇子,不偏不倚地撓在他心尖尖上,于是忍不住抬起手—— 啪—— 冷不丁炸開的脆響把倆人都嚇一跳,定睛一看,先前那只隨手放在島臺邊緣的水杯杯身傾倒,里頭的蜂蜜水一滴不剩地盡數(shù)潑灑,轉眼間澆濕了下面的大馬士革紋地毯,洇出一圈暗色水漬。 “……” 白樺眨巴著眼,雙手迅速舉至胸前自證清白:“不是我碰的……” 半個多小時后,兩道挺拔瘦高的身影一前一后從戶內電梯走出,等候已久的林叔迎上前,把車鑰匙遞給李濟州,并說:“夫人早上打電話回來,詢問你今天的安排?!?/br> “大周末的還不讓人消停了?!崩顫葸@幾日被方凝逼得忙成陀螺,怨氣很重,“我今天有事,晚上不回來?!?/br> 林叔了然點頭,又看向白樺,溫聲道:“白先生,昨晚那些衣服已經(jīng)全部打包好,你家住哪里,我隨后安排人直接送到府上?!?/br> 白樺開口:“不用——” 不用麻煩四個字還未說完,便被李濟州截斷,語氣自然地報了個地址,最后又交待:“那地方魚龍混雜,你們送過去的時候低調點,別讓街坊四鄰瞧見,給他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林叔應下,將二人送出門,立在主屋臺階前目送超跑轟鳴著漸行漸遠。 車子駛出別墅區(qū),晌午日頭正盛,道路兩側是枝葉繁茂的高大梧桐,斑駁樹影從擋風玻璃上流淌過去,車內明暗交錯,白樺坐在副駕,抽空拿出手機點進微信,收到了室友閆啟航發(fā)來的消息。 昨晚下了一場陣雨,閆啟航幫忙把晾在陽臺的衣服收進來,順便詢問他的去向。 白樺借口說下班太晚直接在店里睡下了,消息發(fā)過去剛要退出,對話框上面顯示正在輸入,閆啟航居然秒回:那你身體怎么樣了? 前些天高燒住院,身邊沒個人照顧,閆啟航忙前忙后地幫了他許多,白樺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想了想回過去:謝謝關心,已經(jīng)好差不多了,我今晚估計也回不去,你早點睡吧,不用給我留門。 城中村街角便民超市柜臺后,老式落地扇搖頭擺腦送來徐徐熱風,閆啟航坐在一把年頭已久的竹椅上,蒲扇夾在腋下,手機舉在眼前,t恤被吹得鼓蕩起來,周遭空氣依舊粘稠,吹不散的還有少男混沌未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