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多時,蔣婕先看見了他們,也實在是李濟州太過扎眼,他著裝這塊向來不會出錯,今天選的是純黑色高定西服三件套,配湖藍色綢質(zhì)暗紋領(lǐng)帶,半溫莎結(jié)飽滿工整,同色系的條紋口袋巾點綴,往那兒一站寬肩窄腰高大英俊,今天來赴宴的人里不乏社會各界的富豪名流,滿場同質(zhì)化的西裝革履中,自然是穿得最出挑的那個最讓人眼前一亮。 蔣婕朝他們這邊舉了下酒杯,方凝跟李濟州上前,聽見她笑著說:“阿凝,好久不見。”轉(zhuǎn)而向黃淮笙介紹:“這位就是我那個老同學,n市方申集團的董事長,方凝?!?/br> 黃淮笙笑了笑:“久仰?!?/br> 方凝異常謙遜:“不敢當,這話應該我對黃董說?!?/br> 旁邊兩位年輕人也攀上話,顧西恩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狀似調(diào)侃,卻綿里藏刀:“我還以為李總今天不會來?!?/br> 李濟州聽出他語氣里沒來由的譏諷,也瞬間明白了緣由,反問:“為什么這么講?” 當著幾位長輩的面不能說太多,顧西恩勾唇笑得比方才燦爛:“玩笑而已,李總切勿當真?!?/br> 李濟州揚了下手中的香檳杯,紳士又從容:“不會?!?/br> 兩人的對話引蔣婕看了過來,柔聲細語道:“這位年輕人倒是一表人才?!?/br> 方凝妥帖地接過話:“犬子不成器,比不上你們家那位?!?/br> 這樣一講像是提醒了蔣婕,她扭頭看向身側(cè)的黃淮笙,秀眉微蹙:“凈之跑去哪兒了?” 黃淮笙語氣溫和:“應該在馬場?!?/br> 蔣婕不悅道:“賓客都在這里,他一個人跑去馬場做什么?” “不是一個人?!秉S淮笙糾正:“他帶著李熵容騎馬去了?!?/br> “吁——”馬蹄踏碎青草,被勒緊的韁繩帶起一聲嘶鳴,紅棕色鬃毛迎風飛舞,前蹄高高揚起后剎住。 黃凈之翻身下馬,姿勢矯健利落,他身后不遠處,李熵容立在道旁鼓著掌由衷贊嘆:“漂亮?!?/br> 也不知說人還是說馬。 黃凈之走近將馬鞭拋過去,李熵容伸手接住,聽見他問:“來一圈?” “不了。”李熵容笑著婉拒:“今天衣服不方便。” “行吧?!秉S凈之并未強求,接過傭人遞來的熱毛巾擦手,剛經(jīng)過一番劇烈運動的臉頰白里透著薄紅,挺翹鼻梁上覆了一層細密汗珠,襯著那精致的五官,比以往李熵容見到的更為生動。 毛巾遞回給傭人,他又吹了聲口哨,那匹紅棕駿馬應喚而來,打了個響鼻,馬蹄聲噠噠,黃凈之牽起韁繩:“那就回去吧。” 倆人沿著馬場邊緣的林蔭道往外走,李熵容偏頭看了黃凈之一眼,問:“你又不開心了?” 黃凈之轉(zhuǎn)過頭,情緒很淡:“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經(jīng)常不開心?” 李熵容彎了下嘴角,故作思考后回答:“確實?!?/br> “那你為什么還跟我過來?就不怕我把你也傳染得不開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李熵容頓了頓,他二十三歲接手父輩創(chuàng)下的商業(yè)帝國,殺伐果斷所向披靡,做事從來篤定,“或許我可以把你變得開心起來?!?/br> 黃凈之頓住步子,李熵容也跟著停下來,轉(zhuǎn)過身面對面看著他,成年人從不繞彎子,方才那句話幾乎等同于明示。 “很難?!毙娜缰顾貋G下這倆字,黃凈之從他手里抽走韁繩:“你先回去吧,我要再騎一圈?!?/br> 即便是深秋的b市,午后烈陽依舊很曬,傭人都站在馬場旁的遮陽傘下候著,表面淡定內(nèi)心焦灼地看著他們的少爺正孜孜不倦地縱馬一圈接著一圈,沒人敢上前提醒宴會開場已進入倒計時。 內(nèi)心嚎叫著:不管是誰,快點來個人讓少爺停下來吧。 也不知是哪路的神仙聽見了傭人內(nèi)心的祈禱,一道尖銳的馬嘶聲后,遠處黃凈之猛勒韁繩堪堪剎停,馬蹄揚塵,他正前方幾步之外,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像是突然闖入,不要命地攔在馬兒必經(jīng)之路的正中央。 場面過于驚心動魄,著實讓人捏把汗。 黃凈之胸口劇烈起伏,瞇著一雙冷眸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深秋的風打耳旁呼嘯而過,他看見李濟州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便立刻收緊韁繩,馬兒一聲嘶鳴,迫使男人不得不停住,立在原地仰面遙遙看過來,隔著數(shù)米遠沖他笑了一下,張口喊出兩個字:“白樺。” 那聲音實在溫柔,但被b市肅殺的冷風一經(jīng)過濾,再多的濃情蜜意也所剩無幾。 “這里沒有你的白樺?!?/br> 李濟州苦笑,雙眼一瞬不錯地盯著面前人的臉:“……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錯了?!彼驹谀抢?,像個不做掙扎便束手就擒的囚徒,眸色因為覆上了某種情緒變得深邃又哀傷:“……而且錯得離譜,但是對不起這三個字,是我想跟白樺說的?!?/br> 黃凈之沉默良久,久到李濟州以為他可能壓根都沒聽清自己說了什么,畢竟過耳的冷風那樣大,吹到他眼睛都開始酸脹發(fā)疼。 馬兒打著響鼻靠近,李濟州一個愣怔,看黃凈之翻身下馬,心跳在一瞬間抵達峰值,他動也不敢動,用目光迎接著對方走向自己。 折起的馬鞭一頭戳上肩膀點了幾下,這動作堪稱挑釁,聲音也冷:“你的對不起,很值錢么?” 馬鞭被一把抓住,李濟州喉結(jié)滾動目似火燒,強忍著想把人拽進懷里的沖動,啞聲道:“不值錢,所以我今天來見你,想要如何,任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