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很平靜?！?/br>
    火鍋燒開了，卡倫開始向里面下菜，這次，他讓阿爾弗雷德送來了筷子。

    “這是什么餐具？”

    老薩曼也拿了一副，學(xué)著卡倫的樣子使用，他的手指意外的靈活，掌握得很快。

    兩個人一起吃著火鍋，也不知怎么了，場面開始變得有些沉悶，即使是最擅長聊天的卡倫，也沒辦法把這個氛圍給重新抬回來。

    不過卡倫清楚，問題不是出在自己這里，那就只可能是老薩曼。

    “吃飽了?！?/br>
    老薩曼放下了筷子，補(bǔ)充道：“很好吃，但距離我的晚餐太近了，讓我這頓夜宵有些沒胃口?！?/br>
    “您可以提前說，那我們可以晚點(diǎn)吃?！?/br>
    “因?yàn)槲腋杏X你沒吃晚餐?！?/br>
    “是的，今晚本該有的聚餐，因?yàn)槊魈斓娜蝿?wù)給臨時取消了。”

    “那不一樣么，有時候是你陪我吃夜宵，但又有些時候，是我陪你吃。”

    “好的?！?/br>
    卡倫也吃好了，起身準(zhǔn)備收拾時，老薩曼制止了他：“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有任務(wù)么?！?/br>
    “您今天是真的有些不正常。”卡倫走到老薩曼身前，很認(rèn)真地盯著他。

    “你回去吧，好好完成你的任務(wù)，等你任務(wù)完成后，你就來我這里，別耽擱了，否則我怕你趕不及，或者讓你那個男仆提前在這里候著我，他人也挺不錯，很有趣，做事更是仔細(xì)，總之，我很期待我的葬禮?！?/br>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卡倫問道，“聽起來像是我完成任務(wù)的那晚，您就打算要開始辦葬禮了？”

    “嗯，是的沒錯?！?/br>
    “為什么，帕米雷思教明明可以繼續(xù)傳承下去了，無非是多了一道形式而已，我原本以為，你能看得開?！?/br>
    老薩曼微笑道：

    “有人會選擇默認(rèn)，覺得就算是融合了，自己依舊可以繼續(xù)自己的信仰與傳承；

    有人會選擇反抗，認(rèn)為自己所信仰的神，容不得半點(diǎn)玷污，需要用直接的方式去表達(dá)自己對神的忠誠；

    而我，偏偏這兩者都不屬于。

    我無法說服自己去默認(rèn)，也沒有那個動力站起來去反抗。

    就像是時間，永遠(yuǎn)無法將它靜止；

    所以，我只能選擇將屬于我的這座擺鐘，暫停。

    我是一個，怯懦的人啊。

    因?yàn)椋?/br>
    我只希望自己永遠(yuǎn)停留在擁有他的昨夜，絕不允許自己踏入失去他的明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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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開端

    卡倫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老薩曼，在臺階上坐下；

    他懂了，老薩曼是打算殉道。

    “我不覺得你這個選擇有多偉大?！?/br>
    “我說過了，我是個怯懦的人，從我選擇在這里做墓園管理員開始，我就一直怯懦到了現(xiàn)在，我也自認(rèn)為和偉大不沾邊。

    我一直在逃避，一直沉浸在我的世界里，我很滿足，也早已習(xí)慣。

    我甚至覺得自己不是為了帕米雷思而死，因?yàn)樵诘弥@一消息后，我并沒有多少的憤怒，大概，我只是不適應(yīng)，也懶得再去適應(yīng)了吧。

    呵呵，最重要的是，我年紀(jì)大了。

    實(shí)際上，我的年齡比你看見的，還要老上不少。

    這年紀(jì)大的人吶，

    他就容易守舊，容易變得保守；

    但他可能并不是喜歡守舊，也不是喜歡保守，更不是排斥改變。

    而是眼瞅著沒有幾年好活，也就懶得再折騰了。

    就像是坐有軌電車，你還有半站路就到站了，這時就算出現(xiàn)了一個空位, 你也懶得跑過去坐了，就干脆再站一會兒到站下車吧。。”

    老薩曼伸出手, 輕輕推了推坐在自己斜前方卡倫的肩膀：

    “那個, 我煙斗被你男仆帶回去了?！?/br>
    卡倫從口袋里取出煙和火機(jī), 遞給了老薩曼。

    老薩曼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又拿出一根, 遞給卡倫，道：“我知道你珍惜健康，但能不能看在下次見面就是我葬禮的面子上, 陪我一根？”

    卡倫伸手接了煙。

    老薩曼吐出一口煙圈，問道：“但我還是很好奇，你心中認(rèn)為的偉大，是什么樣子的？”

    “其實(shí), 我沒資格評價你是否偉大?！笨▊愓f道，“我尊重你的選擇?！?/br>
    “嗐，就是聊天而已, 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吧, 沒必要上綱上線?！?/br>
    “好吧, 我心中的偉大，怎么說呢，大概就是為了他人去犧牲和奉獻(xiàn)自己, 這種既正確我又很難做到的事情，能做成的人，我覺得很偉大?！?/br>
    “再具體一點(diǎn)呢？”老薩曼問道。

    “我曾在崎嶇的山路上, 看見虔誠的朝圣者，他們衣衫襤褸, 他們清凈安詳，他們徒步向著自己所向往的圣地進(jìn)發(fā)?！?/br>
    “你覺得，他們偉大？”

    “不, 我覺得在這崎嶇大山上修路的人, 很偉大?！?/br>
    老薩曼愣了一下，隨即明悟過來, 笑道：“我好像懂了, 其實(shí)，在你當(dāng)著我的面問候秩序之神時, 我就懂了, 你對內(nèi)心世界的信仰, 很是不屑?！?/br>
    卡倫搖了搖頭，道：

    “沒有。”

    “沒有？”

    “我覺得信仰, 除了給予我們內(nèi)心的安寧外，更應(yīng)該起到引導(dǎo)我們現(xiàn)實(shí)行為的作用；

    總之，對事物的認(rèn)知和自身的行為，應(yīng)該結(jié)合在一起。

    否則，如果信仰僅僅是讓自己一個人陶醉和沉浸其中的話……”

    卡倫舉了舉指間夾著的煙，

    “和這香煙里的尼古丁，又有什么區(qū)別？”

    老薩曼沉默了。

    兩個人，默默地將煙抽完。

    卡倫就抽了兩口，把煙丟地上，踩了踩。

    老薩曼則一直抽到燃到過濾嘴，才隨手丟下。

    “如果我能早點(diǎn)認(rèn)識你，那該多有趣，不過，我還是會選擇在會談結(jié)束的那一天，選擇結(jié)束自己?！?/br>
    “我說過，我尊重你的選擇?！?/br>
    卡倫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了。

    老薩曼這時開口問道：“所以，你信仰的是秩序，而不是秩序之神？”

    卡倫停下腳步，微微抬起頭，然后聳了聳肩：

    “有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但一直沒能得出答案?！?/br>
    “什么問題？”

    “秩序上面，它加一個神，有什么作用？”

    “啊……哈！”

    老薩曼笑了起來，笑得用手背揩著眼淚。

    卡倫擺擺手，

    道：

    “葬禮上見?！?/br>
    等卡倫開車離開后，老薩曼在臺階上重新坐了下來，卡倫將煙盒與火機(jī)給他留了下來，他一個人坐在那兒，連續(xù)抽了三根煙。

    終于，黑暗中，走出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是刻意避開他的么？”老薩曼問道。

    “沒有，我只是處理了一下即將到來的任務(wù)，單純地來晚了。”

    “那你吃了么？”

    “還沒有?！?/br>
    “我給你加個煤，那小子說，這火鍋能煮第二次，你不嫌棄我們的口水就好，對了，那小子帶來的餐具很有意思，很適合吃火鍋。”

    “我不介意。”

    尼奧在鍋旁坐了下來，老薩曼又拿出了一些菜供尼奧來煮。

    “那小子今晚對我說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話。”

    “他總是能說出很有意思的話，因?yàn)樗且粋€有意思的人?！?/br>
    “是啊，他說他不信仰秩序之神?！?/br>
    “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