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第10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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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想要招待自己的,并沒有打算冷落自己,但如果聚會是在正廳開始的話,對方明顯是想將自己單獨安排在旁廳里讓自己一個人玩耍。 卡倫選擇拒絕。 但皮球落地的聲音卻開始逐漸變得越來越近,近到就像是貼在了自己耳畔。 卡倫嘆了口氣,他想要用看不懂暗示的方式來婉拒主人的“好意”,可問題是主人直接上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睜開了眼睛,眼前的畫面不再是一樓客廳,應該是二樓的樓道口。 身穿著黃色裙子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將皮球向同樣跪伏在地上的一個男子丟去。 皮球滾到了男子面前,男子先張開嘴,用嘴巴叼住,然后坐直了身子,隨即身體蹦起,脖子一甩,將球又甩向了女孩。 皮球又一次滾回到女孩面前。 女孩拿起皮球,看了看對面正在流著口水很是興奮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緊接著,女孩將自己目光挪向了坐在邊上正在織毛衣的奶奶。 奶奶時而低頭看著手里的針線時而抬頭帶著慈愛的笑容看著正在嬉鬧玩耍的父女。 其實,小女孩很不想玩這個游戲,但她必須得玩,因為自己的奶奶今天想要獲得這樣的感覺。 接下來,又是父女之間丟球玩的游戲。 卡倫的位置正好和費爾舍夫人面對面,在場的“四個人”,是一個菱形布局。 對費爾舍夫人,卡倫不是很感興趣,他倒是挺真認真地在打量著幼年時的菲洛米娜。 這時候的她,臉上還掛著稚氣,但已經剩余不多。 “奶奶,我不想玩了。” 終于,女童鼓起勇氣將球故意向另一側丟去,那顆球一路滾到了卡倫腳下。 “孩子,你要乖,乖孩子呢,首先要學會聽話?!?/br> 費爾舍夫人手中的織衣針飄浮了起來。 卡倫則低下頭,看向已經滾落到自己靴子旁的小皮球。 正當他準備伸手要撿時,那顆皮球忽然變成了費爾舍夫人的臉。 她的兩顆眼珠子忽然凸起,緊接著兩根織衣針從她眼珠里破開,沒有飛濺的血花,反而是那種類似布匹被戳破的撕裂之音。 “嗡!“嗡!” 卡倫雙眸被洞穿,這兩根織衣針像是兩根長長的釘子,穿透卡倫的眼眸,將他釘在了椅子后背上。 “滴答……滴答……” 鮮血,不斷地從卡倫眼角滴淌下來,順著手臂,再蔓延到手掌,最后經過指尖掉落在地。 …… “他讓我想到了一個人?!?/br> 費爾舍夫人彎著腰,向前看著,雖然她前面什么都沒有。 菲洛米娜站在自己奶奶身側,在她的視野里,似乎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鮮血則止不住地在滴落,逐漸在下面堆積出一灘。 但當她扎眼之后,那道身影又不見了,想要再重新捕捉,卻感到像是有一層隔膜,對著自己的視線直接壓縮了過來。 “有點相似的感覺,尤其是先前推開窗戶時,我真的以為是他來了,但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第二個他呢,不可能有的。” 費爾舍夫人伸手輕輕撫摸自己褶皺蒼老的臉龐, “但我知道,他在等我,一直在等著我,我會去找他,我會去見他,我要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思念,他像是一束光,眩暈了我大半生。 但是再美麗的新衣服都配不上我與他相見時的畫面,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變得年輕,能以年輕時的姿態(tài),站在他面前,去對他講述這些年來我心里一切的一切。 菲洛米娜,你能幫奶奶完成這個心愿么? 你從小就最聽奶奶的話了,對吧?”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道:“奶奶,我想離開這里?!?/br> “離開?”費爾舍夫人笑了,“怎么離開,送你來的這個人,已經沉淪了,不過沒關系,等家里的聚會結束后,我會把他再喊醒的,畢竟,他還要送我的寶貝孫女離開,不是么?” “他,會有事么?”菲洛米娜問道。 “你在關心他?呵呵,可能會留下點心理陰影,但如果我們的速度能快一些,問題應該不大,可是,我現(xiàn)在還有不少的話想對你說,所以快不起來。 他就是那個卡倫是么,的確,比在報紙上看到的,還要好看,是個英俊的小伙,我的孫女是不是喜歡他?”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 “不喜歡他?其實,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喜歡英俊的男人,就和男人喜歡美女一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也很英俊,真的,呵呵。” “奶奶,可以結束了么?”菲洛米娜慢慢舉起自己手中的夢魘之刃。 “唉?!辟M爾舍夫人嘆了口氣,“奶奶是希望陪你慢慢走完這人生最后一段路的,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奶奶的用心呢? 你應該學會感恩,菲洛米娜,真的,你要學會感恩?!?/br> “我想你死,越快越好。” “是比以前開朗了一些?!辟M爾舍夫人伸了個懶腰,“今天,也算是家族聚會了,該來的也已經來了,不該來的人,也讓他一個人安靜去了。 下面,應該就是我和你的事了,我的乖孫女,該是你報答奶奶的時候了。 回答我, 你會心甘情愿地站在那里任奶奶施為么?” “不會。” “那你可以先低頭看看你手中的那把刀?!?/br> 菲洛米娜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原本握著的夢魘之刃現(xiàn)在卻變成了一根豎笛。 這意味著,她已經被自己的奶奶拉進了不同層級的夢境之中,在這里,她奶奶的意志可以更改一切。 費爾舍夫人伸出手,從菲洛米娜手里拿過這根豎笛: “你剛出生時,喜歡哭鬧,用針扎你,你哭;嚇你,你也哭;我根本就威脅不到你,你也根本就不害怕我,但你的哭聲,真的是讓我好心煩啊。 所以,我就拿起一根豎笛,吹了起來。 你說奇怪不怪,這豎笛一吹,你立刻就不哭了。 我就用它來哄你,讓你不再哭鬧,一直到,你逐漸長大,開始害怕我手中的針,開始害怕我的語氣,開始害怕我的目光。 這根豎笛,也就再沒有吹過了。 時間久了,還真有點想念。 別怪奶奶,奶奶雖然生了你的叔叔伯伯們還有你的爸爸,但奶奶其實一天都沒帶過,有仆人可以幫忙帶。 輪到你時,身邊沒人可以幫忙了,就只能我親自來,雖然好多次想要干脆把你掐死算了,但想著以后,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聲音,你還想再聽一聽么?” 費爾舍夫人舉起了豎笛,湊到嘴邊,開始吹奏。 悠揚的笛聲飄出,菲洛米娜開始撲向自己的奶奶,手里的匕首、短劍不停地切換,但明明近在眼前的奶奶,在她出手時,卻又變得相隔得那么遠。 良久, 費爾舍夫人笑了,她看著已經開始喘息的菲洛米娜,說道: “我不相信我的孫女為了今天只準備了這些,你應該清楚,你和奶奶我真正的戰(zhàn)場應該是在夢里,而不是現(xiàn)實。 我很多次都告訴過你,現(xiàn)實就是夢,你其實沒有什么好留戀的,因為在現(xiàn)實里,你永遠都不可能是你奶奶的對手?!?/br> 菲洛米娜沉聲道:“我已經做了這么久的夢,現(xiàn)在,我想醒來了?!?/br> 話音剛落,菲洛米娜身邊的地板開始快速龜裂向外擴散,頭頂的吊燈開始劇烈的搖晃,墻皮開始脫落,四周的一切都像是破碎的鏡子一樣開始扭曲。 “做夢?!?/br> 費爾舍夫人舉起手中的豎笛,對著前面敲擊了下去。 “砰!” “噗!” 菲洛米娜吐出一口鮮血,單膝跪伏在地。 原本正在崩碎的一切,在此時快速恢復,最終,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我的乖孫女,感受到你和奶奶之間的差距了么?” 費爾舍夫人緩步走向跪伏在地的菲洛米娜,一邊走一邊繼續(xù)道: “這不是因為奶奶比你做了更久的夢,而是因為,你以為自己從小到大承受的那叫痛苦么?真正的痛苦,只有你奶奶我,才能懂。” 費爾舍夫人伸出食指,對準了菲洛米娜的眉心。 “汪!汪!汪!” 就在這時,一個人爬行著沖了過來。 費爾舍夫人嘴角抽了抽,一個轉身,舉起豎笛,刺入男子的胸膛,將他釘在了地板上。 “嗷嗚……嗷嗚……” 男子吐著舌頭,身體無法再動彈,但依舊側著臉,看著跪伏在前方的菲洛米娜,手做握舉狀,不時地觸摸著女兒的鞋面。 “你只是一條狗罷了,還真把她當自己女兒了么?” 費爾舍夫人對著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兒子發(fā)出了嘲諷的笑容。 “好了,來吧,奶奶知道,你有一個獨立的夢,那是專門為了奶奶而留,我就當做,這是你送給奶奶我的禮物了。 就像是小孩子在沙灘上堆了一個城堡,拉著大人的手說,這間屋子給誰住,這間屋子又給誰住。 來, 帶奶奶去參觀一下?!?/br> 費爾舍夫人的指尖,刺入了菲洛米娜的眉心,菲洛米娜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旁邊,躺在地上的父親,眼里噙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