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真沒意思，我實(shí)在是太討厭你們這些公子哥了，一個個的不食維恩大醬的樣子?！?/br>
    “卡倫部長好像也不喜歡大醬?！?/br>
    “對對對，說得就是他，他那副得體的模樣……”

    “值得我學(xué)習(xí)。”

    尼奧聽到這話直接皺眉，反問道：“你不會覺得很虛偽么？”

    “因?yàn)槲矣X得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真誠對待任何人，所以待人得體反而可以讓大部分人都覺得很舒服。”

    “嘁?！?/br>
    “部長，您喊出來，就是為了給我還券的么？”

    “上車?！?/br>
    “好的，部長。”

    來昂坐上駕駛位，發(fā)動了汽車：“部長，我們是去找卡倫部長么？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比較緊急的事，我可以感受出來。”

    “他沒通知我，就證明要么事情根本就不緊急，要么就是這件事暫時還用不到我，我甚至懷疑，他是覺得我現(xiàn)在精神有問題，所以故意不通知我?！?/br>
    “怎么會呢，能看出來，您和卡倫部長……不，是卡倫部長和您的關(guān)系，最好了?！?/br>
    “就因?yàn)殛P(guān)系好，所以那家伙就唯獨(dú)對我一直不得體。”

    “可是，如果那邊需要人手幫忙的話……”

    “暫時不用不著你，卡倫喜歡當(dāng)甩手的老板，但制定任務(wù)計劃書的活兒，有阿爾弗雷德和維克呢，你湊不上去，知道為什么嗎？”

    “因?yàn)槲屹Y歷不夠，能力方面……”

    “不不不，主要還是在性格和眼界上，阿爾弗雷德眼里只有他的少爺，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無的裝飾品，如果人在他眼里分三六九等的話，那一定是根據(jù)他少爺和他們的親疏遠(yuǎn)近來分。

    至于維克，那小子在部里一直和和氣氣的，但他骨子里是瞧不起周圍人的，前任大祭祀的學(xué)生無論現(xiàn)在被打壓得多慘，他依舊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這樣的人，才適合做任務(wù)計劃書，因?yàn)楹芏鄷r候必須要把死傷代價提前計算進(jìn)去。

    你這樣的性格做不來的，更何況你現(xiàn)在還沒完全脫離家庭變故的陰影?！?/br>
    “部長，您是在提點(diǎn)我么？真的非常感謝您。”

    “不用謝我，我現(xiàn)在精神真的有點(diǎn)問題，說不定剛剛和你說話的還不是我?！?/br>
    尼奧輕揉自己的眉心，催促道：“好了，開車吧，去帝國圖書館?！?/br>
    “好的，部長。”

    來昂將車開到了帝國圖書館門口，然后跟著尼奧走了進(jìn)去。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尼奧居然拿出了一張高級會員證，這個證是家族傳承下來的，因?yàn)檫@個證的關(guān)系，尼奧得到了一間單獨(dú)的閱讀室。

    很小的一個空間，四面都是書架和筆記，連墻壁上也寫著詩歌、散文和囈語。

    尼奧去挑選了四本書，然后就走進(jìn)這間閱讀室，掃了一眼來昂，提醒道：“三個小時后來敲門喊我。”

    “哦，好的，部長。”

    來昂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為什么尼奧部長要帶自己來圖書館看書，如果他帶自己來的是神教內(nèi)部的資料文卷庫他反而能夠理解，可這里分明只是一個歷史悠久的世俗圖書館，哪怕它前面有“帝國”兩個字。

    “就是為了讓自己幫忙看個時間么？”

    來昂去要了一杯茶，又拿了兩份報紙，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一坐，就接近三個小時。

    時間差不多了，他伸了個懶腰，他以前就是坐辦公室的，看報紙喝茶磨時間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難事。

    只不過他也沒想到，家里出事之后自己還能重新體驗(yàn)一把這么閑適的午后。

    起身，來昂走向了尼奧部長的閱讀室。

    “哆哆……”

    敲門后，里面沒有反應(yīng)。

    來昂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讓他詫異的是，他看見里面不僅只有尼奧部長一個人，而是有四個人！

    坐在首座位置的是一名身穿居家長袍的威嚴(yán)老人，老人一頭白發(fā)，目光威嚴(yán)，手里拿著一本書正在看著，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是一種可怕的壓迫力；

    似乎他隨時都可能將視線從書頁上挪開，掃向你，而當(dāng)這時，你就會有種想要下跪膜拜的沖動。

    這是屬于上位者的威壓，那么的細(xì)膩，那么的真實(shí)；

    要知道，來昂自己也是首席主教家的孫子，起步點(diǎn)就比同齡人高很多，尤其是那種大人物，以前也沒少見到，但還真沒有哪一位能給予他如此的壓力。

    威嚴(yán)老者身側(cè)，則坐著一個枯瘦紅發(fā)男子，男子乍看是中年，細(xì)看的話可以看見很多歲月留下的痕跡，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很大了……

    他明明很老，可看起來卻很年輕，這是一種無比詭異的形象搭配；

    紅發(fā)男子腿上放著一本書，身子前傾，臉上帶著笑意，目視前方。

    在看見他時，來昂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他甚至可以篤定，如果此時對方稍微用眼角余光瞥一下自己，自己全身的血液很可能都會被抽離出去。

    事實(shí)上，當(dāng)自己看向他時，身體內(nèi)的血液流動就自然而然地陷入了一種滯緩。

    無比威嚴(yán)神圣的老人，無比詭異陰森的男人……

    至于第三位，看起來就正常許多，不，是讓人感到無比舒服。

    他將書拿在手中，正在微笑，他的笑容是那么的陽光那么的治愈，彷佛無論你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只要能得到他的勸導(dǎo)就能重新鼓起自信和勇氣；

    他年紀(jì)并不大，顯得很沉穩(wěn)，或許，正因?yàn)橛兴冢沤o了來昂喘息的機(jī)會，否則他真可能直接把門狠狠地拍回去然后跪伏在地大口喘氣。

    第四位，就是尼奧部長了。

    他后背靠著墻壁，嘴里叼著一根煙，像是這個讀書會的局外人。

    眼角和嘴角都流露出澹澹的不屑，一副看不慣眼前這三位的做派又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終于，尼奧扭過頭，看向了來昂，對來昂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來昂先出去。

    來昂馬上關(guān)上門，然后轉(zhuǎn)身，后背抵著門，緩緩滑坐在地。

    剛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境么？

    可一切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的真實(shí)。

    來昂感覺嘴里好干，目光有些暈眩，他想重新站起來，卻身形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

    閱讀室內(nèi)，因?yàn)閬戆旱拇驍_或者叫提醒，讓尼奧得以重新感知到時間的流逝。

    他拍了拍手，說道：“好了，讀書會就到這里了吧，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可以允許你們的存在，但很抱歉，我無法允許你們企圖占據(jù)我的思維主導(dǎo)。

    是的，沒錯，我是從你們這里獲得了力量加持，但我不會成為你們的奴隸。

    我這個人，自由自在慣了，最愛的女人又早早地離我而去，現(xiàn)在活著，無非是想要多追求一點(diǎn)生活的感知，而且很擔(dān)心自殺后不管是去天堂還是去地獄，萬一真再見到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會罵我。

    好吧……身為秩序信徒我不應(yīng)該說這些違反教義的話，但總之，我是為我妻子而認(rèn)真地活著，你們不要給我一個解脫自己的機(jī)會。

    注意，我不是威脅你們，我只是在對你們下達(dá)最后通知。

    我不會告訴你們?yōu)槭裁矗銈儜?yīng)該可以察覺到，我接下來說的話不是在欺騙你們，因?yàn)槟銈儽揪褪俏遥冶揪褪悄銈儯?/br>
    聽著，再敢企圖控制我的思維，cao控我的人格……我會讓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成為秩序的奴隸！”

    大不了，我就去找卡倫那家伙，讓他給我秩序化！

    秩序化后，我將不存在，但你們這些個，呵呵，都會成為那小子的“玩偶”，雖然那小子不承認(rèn)，但他確實(shí)是有“收集癖”。

    末代教皇和嗜血異魔先祖分別將書放下，身形隨即消失。

    閱讀室里，只剩下尼奧和菲利亞斯。

    尼奧看向菲利亞斯：“很抱歉，我實(shí)在是沒辦法搞定他們了，只能請你再出來?！?/br>
    菲利亞斯露出了溫暖的笑容：“你對我為什么要這么客氣呢，畢竟我們都這么熟悉了?！?/br>
    “你最近過得怎么樣，坐著多隆斯和伙伴們一起漂泊在大海上，應(yīng)該很愜意吧?！?/br>
    “對于我來說是愜意的，但對于你而言，這種旅途只剩下咸濕的海水和不停落下的鳥糞?！?/br>
    “哈哈哈哈，或許會有那一天，我也會出海去找你們。”

    “不，不會的，尼奧，你永遠(yuǎn)都不可能有那一天，因?yàn)槲覀兠總€人，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獨(dú)特放逐模式。”

    “你總是這樣，菲利亞斯，說真的，你沒見到‘卡倫’，是一個遺憾，你們兩個在一起，互相來回得體，肯定會很有趣?！?/br>
    “我想，那會很乏味的，畢竟，很少有人愿意和一個很像自己的人相處?！?/br>
    “不，你和他不一樣。”

    “哦，看來，他是你很珍重的朋友，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我和你的關(guān)系?！?/br>
    “是的?！?/br>
    “真好，尼奧，我原本以為我離開后，你會孤單?！?/br>
    “很抱歉，接下來如果他們安穩(wěn)下去的話，我不會再勞煩你出來組織這場讀書會的。

    說起來有些幼稚，雖然你是我分裂出來的人格，你我彼此都清楚，但我堅(jiān)信，你已經(jīng)下水，坐著多隆斯，正在進(jìn)行愉悅的旅途，我不想把你從伙伴們身邊叫回來，他們肯定會怪我?！?/br>
    “我們是朋友，不是么，尼奧?！狈评麃喫棺叩侥釆W面前，伸手輕輕捶了一下尼奧的肩膀，“你會對卡倫說話這么客氣么？”

    “當(dāng)然不會?！?/br>
    “好吧，被比下去了，有些傷心呢，我們可是相處了十多年，呵呵。好了，我聽到了號角聲，我的同伴們在呼喊我，我們即將向下一個目標(biāo)點(diǎn)出發(fā)了。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即使是光明，也需要去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追逐；但這個世界同樣很小，因?yàn)闊o論在哪里，都能看見光明的笑容。

    贊美……真正的光明?！?/br>
    尼奧擺了擺手，道：“贊美秩序?！?/br>
    “后綴呢？”菲利亞斯問道。

    “他不喜歡加后綴。”

    “或許，我真該見見他?！?/br>
    “但我不加后綴不是因?yàn)樗且驗(yàn)楝F(xiàn)在我每次喊贊美秩序之神時，都會有種被他占便宜的感覺?！?/br>
    “這……有點(diǎn)復(fù)雜了。”菲利亞斯目光看向先前末代教皇和嗜血異魔先祖所坐的位置，“不能讓他們知道‘卡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