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

    “是啊?！蹦釆W理所當然道，“一般在很危險的地方盡頭，總能碰到一個慈祥的老爺爺，老爺爺給予你考題和考驗，通過后，就能得到獎勵，小說和電影里不都這么拍的么？”

    “哦，獎勵啊，是有的?！?/br>
    “是什么？”尼奧舔了舔嘴唇。

    “獎勵應(yīng)該在最后再公布，而且，還得看考驗的成績來決定，不是么？”

    “啊，您說得對?！?/br>
    路德先生看向卡倫，示意道：“現(xiàn)在，把你那天想說又沒完全說完的，講出來?！?/br>
    卡倫說道：“我對您一味地否定暴力只認定文明和平的追求平權(quán)主張，并不認同?！?/br>
    “所以，你主張使用暴力？”

    “我主張保留使用暴力的手段?！?/br>
    “可是，就像是大壩出現(xiàn)了一個裂痕，你知道這將意味著會發(fā)生什么嗎？”

    “我知道濫用暴力的后果，所以需要警惕：暴力不應(yīng)該淪為個體發(fā)泄的途徑?！?/br>
    “具體一點呢？”

    “我主張暴力應(yīng)該保留，且是那種有秩序的暴力?！?/br>
    尼奧努了努嘴：媽的，你是在傳教么？

    這時，尼奧留意到，那個紅脖子男孩看向卡倫的目光，變得比之前柔和了一點，主要對比在于，它看自己和看路德以及看卡倫時的差距。

    顯然，對于紅脖子男孩以及它所代表的那些紫發(fā)人意志來說，因為路德先生的死，他們的憤怒，已經(jīng)很抗拒來自路德先生的“不采用暴力的文明維權(quán)”方式。

    路德先生發(fā)出了一聲感慨：“可是，這太難了，我的能力，無法辦到，你能辦到么？”

    尼奧馬上說道：“他當然可以?！?/br>
    “我現(xiàn)在辦不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能辦到？”

    “以后也不一定能辦到?！?/br>
    “那你的‘現(xiàn)在’，又有什么意義？”

    “現(xiàn)在可以開始摸索?！?/br>
    “摸索？你就確定，可以摸索出一條絕對正確的道路么？”

    “不確定，但應(yīng)該能摸索出一個更適合當下的途徑，一個，至少比過去好的道路，只要能在斗爭中學習斗爭?！?/br>
    “可是，我已經(jīng)死了，我沒有機會再摸索了，也沒有機會再學習了?！?/br>
    卡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正面回答道：“如果就因為失去了一個您，紫發(fā)人平權(quán)活動就此失去了摸索學習進步的能力，那只能說，你們并未真的做好持久斗爭的準備，沒有認清楚目前的真實斗爭形勢，更沒有對未來做出有效具體的規(guī)劃?！?/br>
    “所以，我還是那個問題，交給你，你能做得比我更好，是吧？”

    尼奧馬上道：“當然，他正在做的事，也很偉大?！?/br>
    “不是，大概率，我不會做得比您更好，您知道的，站在旁邊說話永遠比彎下腰做事要來得簡單輕松，雖然理論是可以共通的，但不一樣的賽道所面對的具體情況也是完全不同的?！?/br>
    “呵呵呵。”路德先生發(fā)出了笑聲，“我很喜歡你，沒有早點認識你，可以經(jīng)常和你喝茶聊天，是我的遺憾?！?/br>
    “我也一樣?！?/br>
    “不，不一樣，你從一開始就清楚，我做不成功?！?/br>
    卡倫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是的，他從一開始就不看好由路德先生引領(lǐng)的這場平權(quán)運動，因為有些過于天真了。

    維恩這片土地的原住民也不是馬克來人，馬克來人是以海盜的身份擊敗原住民占據(jù)的這里，所以，本質(zhì)上，路德先生就是在和強盜尋求文明談判的機會，這簡直是做夢。

    “我可以不看好您的事業(yè)，但我一直很敬重您這個人，也承認您的偉大?！?/br>
    “在你眼里，我是一個天真的人，對吧？”

    “可有些時候，只有天真赤誠的人，才會愿意站出來。我相信，在您一開始舉起這項事業(yè)時，就不斷接收到死亡威脅恐嚇，您更清楚，您把事業(yè)做得越大，自己就越有可能被暗殺，但您還是選擇了勇敢地堅持?！?/br>
    “唉?！甭返孪壬屏艘幌伦?，但眼睛里的快樂，是沒有遮掩的。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遇到一個可以和自己溝通交流理解自己的人，哪怕并不是自己的狂熱支持者，也是十分難得和欣喜的。

    尼奧馬上說道：“您覺得，考驗的結(jié)果怎么樣？”

    “我很滿意。”

    尼奧：“那獎勵？”

    “有的，我給?！?/br>
    “所以，是什么獎勵呢？”尼奧克制著搓手的沖動。

    路德先生看向身邊的紅脖子男孩，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說道：

    “獎勵就是，可以接替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永久地腐爛下去?！?/br>
    第713章 被秩序掌握的暴力！

    “無論是過去的那個我，還是在我這具身體上曾誕生過的那位偉大存在，亦或者是現(xiàn)在的我，其實都對你們背后的那座神教，并不熟悉。

    但我能感受到，它應(yīng)該很強大，強大到令人絕望，否則，它也不敢組織去做這樣可怕的實驗。

    可是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用“強大，去解決。

    我想，這也是你們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你們不希望這里的一切擴散出去，因為距離這里不遠，就是約克城，而且這里，本就位于維恩的地界，你們，是為了保護維恩。

    其實，我也愛維恩，我愛這個國家的音樂、詩歌、、電影、習俗，我每頓飯都會吃一大碟的大醬。

    如果不是真的愛這里，我也不會呼吁不要使用暴力，也正是因為深愛這片土地，我才更想希望帶領(lǐng)我的支持者們創(chuàng)建一個平等的社會環(huán)境，這樣才能更好地建設(shè)它，繁榮它。

    我能理解你們進來想要拿走那兩件神器，是的，我能感受到那兩件神器的作用，它們可以逐步解構(gòu)掉你們在外圍布置的封印。

    它，也想掌握它們，只不過因為祭壇的原因，它暫時很難辦到，為此，它利用了那個棋盤的器靈，其實她不是原生器靈，是受到這次污染波及所孕育出的和我們一樣卻比我們低層次的怪胎。

    你看，它其實沒有你們想象得那么愚笨，它會利用和欺騙人，當然，在她失去利用價值后，它就直接捏碎了她，沒有絲毫猶豫?！?/br>
    這個“它”，顯然指的就是紅脖子男孩。

    “可是，你們，以及你們背后的那座龐大神教，都忽略了一點，確切的說，是你們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深刻認知。

    你們對自己掛在嘴邊時常膜拜禱告的“神，，并不了解，哪怕你們對神，有著極為詳細的記錄，哪怕關(guān)于神的書籍，你們會隨身攜帶。

    我的大學專業(yè)是歷史，我也曾在人類的歷史里想要尋求解決當下問題的方法，可后來，我卻意識到，有一個癥結(jié)它是無法避免的，那就是壽命。

    人類創(chuàng)造了文字，用文字來記錄歷史，以此來抵消掉人類壽命的桎梏。

    可是，情感上的認知，是無法通過冰冷的文字來共通的。

    我以前有個同學，他是卡特拉人。

    在七十年前，維恩帝國開始執(zhí)行殖民擴張戰(zhàn)略時，卡特拉人曾奮起反抗，保護他們的家園，一次次擊退了維恩帝國的殖民軍隊，至今依舊保留著其自身的獨立性。

    但我和這個同學交流時，他卻說是曾經(jīng)的先民不理解文明先進的車輪，愚昧地抵抗，讓他的家鄉(xiāng)沒辦法得到燈塔的照拂，步入真正的開化。

    明明卡特拉的歷史書上清晰記載著那一串串殖民者犯下的罪惡，他都看過，卻不以為意。

    因為他的曾祖父經(jīng)歷過且反抗過，他的祖父小時候見過，他的父親被曾祖父和祖父教育過，到他這一代，沒有親身經(jīng)歷者的講述，單純靠文字，是無法形成理解和正確認知的。

    就和……你們一樣。

    你們以為封印了這里，就一切安定了么?

    你們小覷了神，哪怕是剛剛隕落的神。

    只要她誕生過，那她所留下的印痕到底有多可怕，也是你們無法想象的。

    等我完全腐朽了，我將無法再壓制住它，我自身也將成為它的養(yǎng)料。

    它無法離開這里，因為我相信你們背后的神教肯定能讓它永遠都不可能沖破這道封印。

    但它其實可以不用沖破，它可以在這里安心地沉睡，然后進行呼應(yīng)。

    只要維恩，只要其他國家里，還有我路德的支持者，信仰我的人，它就能利用信仰途徑，去給信徒進

    行降臨，它可以把自己的力量，投送過去。

    這會帶來極大的損耗，一碗水端出去，可能就只剩下一勺，但它可以送出去很多很多勺，大的污染會留在這里，因為封印出不去，但小的污染，會在外面，遍地開花。

    它會期待，期待外面的污染聚集起來，回到這里，來解救它。

    它會這么做的，只要它確認自己無法沖破封印離開，它肯定會這么做的。

    所以......

    就算你們帶走了那兩件神器，就算你們打造了最為縝密的封印體系，你們依舊無法將它，徹底地限制在這里。

    這，就是你們認知中的神性污染，最可怕的地方。

    再補充一點，本來這里的污染濃度不會這么高的，主要是，你們背后的神教為了這場實驗，準備得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就算是實驗失敗了，這里的積攢….…還是過于豐富，這也是它能夠大方拼著消耗也可以撒出去信仰污染的真正底氣?！?/br>
    聽完了路德先生的講述，尼奧率先開口道:“時間呢，應(yīng)該會比較久遠吧?”

    路德先生看向尼奧，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時間足夠漫長，可以等我年紀大了再爆發(fā)，等我死了再爆發(fā)，那好像就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我反正見不到了，不是么?”

    卡倫提醒道:“你忘了自己的血統(tǒng)么，你不自殺的話，可以比普通人多活很久。”

    尼奧:“哦，該死!”

    路德先生說道:“具體的時間，要看它什么時候絕望，愿意下定這個決心，可能需要一百年，可能，一個星期它就死心了采取最極端的方法。”

    尼奧馬上看向紅脖子男孩:“親愛的，你要對生活充滿希望，向我學習，千萬不要自暴自棄走極端，好么?”

    紅脖子男孩目光陰沉。

    路德先生看向卡倫，問道:“你呢，你的想法和他一樣么?”

    卡倫搖了搖頭，道:“要么不知道，要么沒碰到，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和碰到了，那就得去想辦法阻止和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