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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側(cè)/寵妃上位記 第4節(jié)

    房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沈霽的眼神便冷了下來。

    她抬手將那支玉簪從頭拆下,用一方帕子包著,擱到了桌子上。

    陸青霜不曾看不起良家子是不假,可她堂堂官家貴女,也絕對沒有要討好她一個平民之女的必要。

    無事不登三寶殿。

    戚寶林才被太后責(zé)罰,陸青霜就來對自己示好,這里頭的關(guān)系絕不是合眼緣這么簡單。

    這蘭花白玉簪通體玉質(zhì),渾然天成,雖有些細(xì)小的瑕疵,但也不失為一件不錯的首飾。

    秀女入宮能帶的東西十分有限,且樣樣需要經(jīng)過檢驗,那這支玉簪里頭的玄機(jī),又會在哪里?

    她送自己這支玉簪的用意又是幾何?

    桌上的白玉簪在日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沈霽蝶翼般的長睫微垂,陷入了思考。

    若她是陸青霜,那她當(dāng)下最想要的——

    須臾,沈霽淡淡睜開眼。

    是恩寵。

    掖庭新人十八位,除了已經(jīng)惹太后不喜的戚寶林,也還剩下足足十七位。

    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陛下便是再新鮮,再有興致,臨幸?guī)讉€也會失了興味。

    戚寶林已經(jīng)不中用了,那誰能在一開始便給陛下留個好印象,侍奉在側(cè),誰的路就會比其他人更好走。

    若是有能耐,成為陛下的新寵也未可知。

    陸青霜容色姝麗,性格玲瓏,家世也算不錯。唯一值得她警惕,也許會因美色而走到她前頭的人,就是沈霽。

    若是沈霽身子不適,不能侍寢,那不論從各個方面考量,她都會是最好的人選。

    陸青霜這算盤打的巧妙,竟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若昨兒個在沈霽耳邊透露消息的人也是她,那陸青霜此人心機(jī)之深,足以令沈霽刮目相看。

    又是一夜過去。

    次日一早。

    西苑的選侍沈霽便因身子不適向齊嬤嬤告了假。

    選侍雖是無品,可到底也是正經(jīng)的小主,其余人溫習(xí)規(guī)矩的時候,齊嬤嬤特意去看望了一番。

    這一批的選侍中,其實齊嬤嬤最喜歡沈霽。

    生得一幅驚人的美貌,性子卻和順柔婉,不爭不搶。若只是個花瓶美人倒也罷了,她偏偏又是個細(xì)心聰慧的孩子,事事體貼,讓她不得不高看一眼。

    就算她是平民出身,可只要她能學(xué)會審時度勢,四平八穩(wěn)的走下去,在這宮里也能站穩(wěn)一席之地。

    本以為等七日禁令結(jié)束后,她定能順順利利的搬離掖庭,誰知不過兩日便這樣突兀地病倒了。

    齊嬤嬤坐在沈霽床頭看著她,神色有些復(fù)雜。

    是真的不慎病倒,還是有人不愿意讓沈霽得寵,她在深宮這些年,許多事早已看得分明。

    可這話她心知肚明,卻不便說,也不好說。

    齊嬤嬤面色不好看,沈霽看得清楚。她掩唇咳了幾聲,面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卻還強(qiáng)撐著笑,哄著人說:“嬤嬤,不用為我擔(dān)心,不過是風(fēng)寒罷了,休養(yǎng)幾天就會好的。”

    沈霽懂事,齊嬤嬤想說的話忍了又忍,最終才說著:“身子是最要緊的本錢,你要事事當(dāng)心。”

    “眼看著就能侍寢了,偏生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病倒,等過幾日,別的選侍陸陸續(xù)續(xù)搬走,你可還出得去嗎?”

    這話里頭暗含的深意實在太多,沈霽知道,這是嬤嬤在為她不平呢。

    可這又有什么要緊。

    陸青霜怕自己搶了她的風(fēng)頭,不惜百般算計,既如此,那順著她的意便是了。

    沈霽如今還沒承寵,這時候戳穿她,同她撕破臉又有什么好處。

    樹大招風(fēng),沈霽這樣的小角色也承不起太多風(fēng)浪,這些賬,她們可以慢慢算。

    “嬤嬤?!?/br>
    月色下,病中的沈霽仿佛比尋常更添了幾分嬌弱媚態(tài),她認(rèn)真地看著齊嬤嬤,嗓音輕柔:“我出得去的?!?/br>
    一定。

    此后五天,掖庭總算過了風(fēng)平浪靜的幾日。

    七日限令已過,雖然各位選侍們并未宣之于口,可心中隱隱都有些期盼。

    陛下今日開始就可以從掖庭擇選侍寢的新人,所有人都會好奇,究竟會是誰能夠如此幸運(yùn),便是后宮的主子娘娘們,也不例外。

    “沈jiejie,喝藥了?!?/br>
    門扉輕啟,班玉雅端著一碗漆黑的藥汁,從外面輕步走了進(jìn)來。

    沈霽支起身子,靠在背后的枕頭上,一連病了五日,她原本就白皙的膚色此時更添了幾分蒼白,陽光灑在面上,有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美。

    班玉雅看著如今尚未痊愈的沈霽,惋惜地嘆了口氣:“若是jiejie沒病倒,以jiejie這般容貌,興許今晚侍寢的人就是jiejie了?!?/br>
    選侍無貼身侍婢,這幾日里,多虧了班玉雅悉心照顧。

    患難見真情,沈霽對班玉雅的疏離也悄無聲息散了幾分,多了些真心:“從前在書堂門口,總是聽人念,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我這一病雖是禍?zhǔn)?,興許也替我擋了災(zāi),是不是?”

    她彎眸輕笑,寬慰著班玉雅:“貴女們尚沒有侍寢,我若真是今晚就被陛下選中,豈不成了眾矢之的嗎?”

    當(dāng)晚。

    建章殿。

    巨大的轱轆錢楠木雕窗敞開著,春夜露濃,月色正好。

    窗內(nèi)明月皎皎,秦淵負(fù)手而立,神色淡漠。

    宮闈局的人已經(jīng)端著玉牒候了許久,自幼便侍奉在陛下身側(cè)的掌事大監(jiān)張浦輕輕擺手,示意他再去請示,這才瞧著陛下的神色,躬身上前說著:“啟稟陛下,太后娘娘設(shè)下掖庭的七日限令今日已過,陛下可要從中擇選?”

    秦淵淡淡收了目光,回頭覷一眼如獲大赦的宮闈局小太監(jiān),嗯聲道:“端來吧?!?/br>
    張浦退后一步,宮闈局的小太監(jiān)忙不迭上前,彎腰跪在了秦淵面前,說道:“掖庭余下十七位選侍的名牒都在這兒了,還請陛下?lián)襁x?!?/br>
    十七張玉牒,在紅底兒絨面的托盤上碼的齊齊整整。

    秦淵隨意流連在這些陌生的名姓上,七日過去,他早已不記得這些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樣。

    剛看到第二行中間,他便已經(jīng)失了耐心,準(zhǔn)備移開目光。

    可就在收回目光的一剎那,余光掃到沈霽二字,不由有些意動。

    沈霽。

    秦淵品了品這個名字,倒對她真有幾分印象。

    美人如玉,瑰姿媚骨。

    他記得,她生了一幅極美的臉,嗓音也清泠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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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4. 心計 “她遲早會得寵。”

    秦淵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在沈霽的名牒上點(diǎn)了點(diǎn),幾個呼吸后,淡聲開了口:“她吧?!?/br>
    宮闈局的人見定下名單,頓時欣喜地看了眼,準(zhǔn)備將名單遞到尚寢局去。

    誰知這一看倒好,竟發(fā)現(xiàn)玉牒名字上出了錯。

    他記得分明,今兒個掖庭才有人來信,說是一名姓沈的選侍風(fēng)寒未愈,不能侍寢,約莫是底下人疏忽了,竟忘了將玉牒取下來,陛下偏偏還就相中了這位不能侍寢的選侍。

    他自知有錯,嚇得伏地叩首,顫聲道:“陛下饒命,宮闈局辦事疏忽,竟忘了沈選侍身子不適不宜侍寢,還望陛下恕罪!”

    殿內(nèi)寂靜了一瞬,秦淵收回手,淡嗯了聲:“身子不適?”

    見陛下沒有怪罪的意思,小太監(jiān)才松了口氣,渾身汗津津的:“啟稟陛下,聽聞是染了風(fēng)寒尚未痊愈。”

    有興趣的人不湊巧,秦淵的興致便也不是很高了。

    張浦仔細(xì)打量陛下的臉色,跟著陛下久了,也敢揣摩幾分帝王心思。

    這沈選侍不能伴駕,陛下今兒個的興致,恐怕已經(jīng)淡了七八分。

    可今兒個日子特殊,若真將這十幾位新選侍都撂下,自然也是不成的。斟酌半晌,他笑著打了個圓場,提醒道:“陛下,除了戚寶林,掖庭里還有三位禮聘入宮的選侍,您瞧——”

    秦淵擺擺手,嗓音微沉:“朕記得,御史中丞家的嫡女也入宮了?!?/br>
    “回陛下的話,”張浦笑著給小太監(jiān)使眼色,上前說著:“是陸青霜陸選侍。”

    “嗯,就她吧。”

    小太監(jiān)感激涕零地退下。

    入夜時分,掖庭燈火通明。

    所有人皆屏息凝神,靜待著陛下的旨意。

    沈霽輕咳兩聲,攏著一件繡了絨的披風(fēng)站到窗前去往外看,遙遙便聽見了清脆的銀鈴聲響。

    是鳳鸞春恩車。

    齊嬤嬤幾人侯在門前,待傳旨意的宮女屈膝上前,面帶笑意地同嬤嬤說了幾句,嬤嬤方妥帖一笑,吩咐身側(cè)的宮女往東苑了。

    沈霽眉目稍凝。

    待看到陸青霜面色紅潤,帶著羞澀的笑容走出東苑,又同幾位嬤嬤們告別,坐上鳳鸞春恩車離去。

    她的神色才松弛了下來。

    不出所料,陸青霜總歸是得償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