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找我，是懷疑我什么呢？我沒做過壞事啊，我只是變聰明了?，這也不行?嗎？沒有規(guī)定我必須一直是傻子吧？”

    “蘇小春同志，我們不是規(guī)定你?必須是傻子，而是你?知道布洛芬，知道英國化學(xué)家斯圖爾特·亞當(dāng)?斯。在你?說出這些的時候，布洛芬在那?邊的實(shí)驗(yàn)室也才剛發(fā)明出來，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也是做夢？”

    蘇小春連連點(diǎn)頭，“所以我就說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夢里我跟人學(xué)醫(yī)，那?里就有布洛芬這種藥，當(dāng)?時我根本?不知道咱們這居然沒有?！?/br>
    說完，她直接對那?個女人招手，“你?把本?子給我，再給我把繩子解開，我把我知道的全寫給你?們?！?/br>
    “你?們不用懷疑我身份有問題，也不用懷疑我是不是蘇小春。我就是蘇小春，我也沒辦法跟你?們解釋我為什么會做那?個夢。我要是有問題的話，根本?就不會靠著夢里學(xué)的那?些醫(yī)術(shù)救人，也不會去?參與那?些科研研究?！?/br>
    “反正請你?們相信我，我身份沒問題，我是一個絕對的好人?！?/br>
    蘇小春眼神誠懇得很，水汪汪的烏溜溜的，那?一眼就看到底的樣子，還?真沒辦法讓人懷疑她能做壞事。

    年紀(jì)大的女人沉吟片刻，站起來對蘇小春說道：“蘇小春同志，請你?稍等?！?/br>
    說完，喊上那?個年輕女人，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聊到蘇小春都摳手指了?，那?個年輕女人進(jìn)來，遞給她一個新的本?子和一只鋼筆。

    “蘇小春同志，請你?寫在這里吧！”

    “我覺得你?可能還?要拿墨水來，因?yàn)槲乙獙懙臇|西，很多很多很多?！?/br>
    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了?，蘇小春能想?到的解決方式，就是交代一切，當(dāng)?然，她只交代那?些能交代的，比如醫(yī)學(xué)上所有自?己知道的東西。不該交代的，關(guān)于歷史如何，她一句話也不會說的。

    蘇小春惜命，好不容易腦殼清醒了?，還?有了?愛人，成了?家。還?有好多日子她要過呢，說自?己該說的，不說那?些不該說的。

    交代就交代吧，那?些東西交代出去?，沒準(zhǔn)能推動醫(yī)療進(jìn)程呢，總比她一個人cao作來得好。

    這時候蘇小春慶幸得很，還?好，她從沒透露過半句關(guān)于歷史的任何一句話。

    但?凡她多說了?幾句，反正她也不確定，自?己現(xiàn)在還?能不能好好活著。

    蘇小春也不怕，她行?得正坐得端，有啥好怕的。調(diào)查就調(diào)查唄，頂多就調(diào)查出有點(diǎn)怪，多的沒有。

    那?個年輕女人又送了?墨水來，當(dāng)?她準(zhǔn)備出去?的時候，蘇小春喊住她。

    “麻煩你?，請你?讓那?個幫我撿了?飯盒的同志，將那?份飯盒送給我的愛人趙翎?！?/br>
    “里面的菜，我覺得很好吃，特意給他?帶的?！?/br>
    她的笑容燦爛，孤零零坐在只有一束燈光的房子里。

    周身黑暗，唯獨(dú)她，明媚如陽光。

    第133章

    趙翎被停職后不允許繼續(xù)呆在部隊(duì), 對部隊(duì)內(nèi)部人員的說法是給他安排秘密任務(wù)。

    聽到這個說法，趙翎反而松了口氣。

    他猜對了?，這些人沒有證據(jù)證明蘇小春是間諜。如果他們已經(jīng)?查出些什么, 現(xiàn)在的他就不是在停職的同時?還給出解釋了?, 而是直接宣布他也有參與間諜罪。

    給了?說法，就說明保有余地?，一切還得?等他們審訊小春過后才能決定。

    趙翎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這些人不會用武力審訊小春。但審間諜，也不會很輕松，主要精神壓迫, 不知道小春能不能扛下來。

    當(dāng)然，他相?信小春不是間諜, 只要她不是間諜, 這審訊或許會比較溫和?。

    他不能留在部隊(duì)，被人送到了?安城郊區(qū)一棟小洋樓里, 安排了?幾?個人盯著他。

    趙翎能理解這種盯, 這些人現(xiàn)在判斷小春是間諜，而他是小春的男人，哪怕他是副旅長了?, 目前他和?小春是一派的；只有確認(rèn)了?小春不是間諜, 那他這邊自然也就沒事。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夜幕開?始降臨，趙翎看著外面的天色，從沒覺得?日子?這么難熬過。

    打仗的時?候趴在雪地?里趴一天，他都沒覺得?有什么, 可現(xiàn)在一顆心完全?無法靜下來。不斷在想，這些人會怎樣對付小春, 小春會不會又傻乎乎的想要捉弄人。希望她能清楚一點(diǎn)，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是在和?她開?玩笑，也希望她能機(jī)靈一些，別被人牽著走。

    當(dāng)門外傳來腳步聲時?，趙翎扭頭看向門口方向。

    吳正峰看見趙翎的眼神從期盼到失落，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沒看到你?媳婦，難過成這樣？”

    “不難過，她遲早會回來的?！?/br>
    趙翎身軀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吳正峰將飯盒放到桌子?上，并?推到他面前。

    “你?媳婦特意帶的菜，說很好吃，要我給你?送過來。不送她就不交代，我還特意給你?帶了?份飯，這菜也熱了?熱?！?/br>
    兩個飯盒，趙翎打開?其中一個，里面是爆炒腰花。

    看著這腰花，他輕輕撫著飯盒外壁。

    “她能交代什么？你?們沒對她做什么吧？”

    他的緊張不是作假，吳正峰嘖嘖稱奇，他微微一笑。

    “我能出現(xiàn)在這里，你?就應(yīng)該知道，有些事老首長打過招呼的?！?/br>
    按照正常流程，他曾經(jīng)?是老首長的警衛(wèi)員，自己和?趙翎也熟悉，像這種情?況，他需要避嫌。但他沒有，還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且能直接跟趙翎對話。

    一方面，是趙翎說對了?，他們只是懷疑，卻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蘇小春就是間諜。

    另一方面，蘇小春身份特殊，是趙翎的妻子?，是老首長的兒媳婦，在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蘇小春是間諜的情?況下，審訊就不能以常規(guī)手段來。

    他們要做好兩手準(zhǔn)備，一是確定了?蘇小春是間諜，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二蘇小春不是間諜，又該怎么安排。

    所以吳正峰相?當(dāng)于一個中間人，在不確定蘇小春就是間諜之前，他在其中要起到一個安撫作用。

    不然他這樣沾親帶故的人，絕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老首長讓我告訴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讓你?放心，不會錯殺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走一個壞人?！?/br>
    他爸知道這件事，趙翎并?不稀奇，包括自己什么都不知情?，這些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面前，趙翎也不稀奇。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爸一向很拎得?清。

    哪怕是對自己，他也從沒手軟過。

    “我明白?！壁w翎低嘆一聲。

    吳正峰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問他，“就這么喜歡那個女孩？”

    “哥，你?去年去甘州找我，其實(shí)那時?候我一直想著她。我覺得?她把?我從河里撈起來，不是撈我的命，而是將我的魂一塊撈到她手心里。”

    “我不是喜歡她，是愛她?！?/br>
    趙翎笑了?笑，“這些話很rou麻對吧？我也不敢想我會說出這么rou麻的話，但怎么說呢？承認(rèn)自己的愛，一點(diǎn)也不丟人?！?/br>
    “我辛辛苦苦追求她，她的行為她的言語她的性格她的心性，我都了?解。所以不管你?們怎么說，我都相?信她不是間諜。”

    他看向吳正峰，“我不是被她洗-腦，只因?yàn)槲蚁?信我的眼睛，相?信我的腦子?。也相?信她，沒那個能力，沒那份心性去干間諜的事?！?/br>
    “她這樣都能當(dāng)間諜，怕是安排的國?家沒人用了?。”

    趙翎笑了?起來，怎么會有人安排這么傻的間諜在他身邊呢？

    吳正峰唉了?好長一聲，似乎有些無奈。

    “既然你?都這么說，哥也希望她不是間諜，能早點(diǎn)回來和?你?團(tuán)聚。”

    ……

    蘇小春在那個審訊室坐了?一整晚，這一整晚，她不停的用鋼筆在本子?上寫著。

    人工寫到底不如打鍵盤，她手都寫酸了?，半個本子?都沒寫到。

    感覺很累了?，她就敲門讓人送飯送水，還要尿尿。這些人對她的要求倒是有求必應(yīng)，只是不允許她出審訊室。

    蘇小春寫了?一晚，眼睛都花了?，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看看綠色植物，被拒絕也只好聳聳肩，要來被子?枕頭，鋪在地?上倒頭就睡。

    她睡著了?，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寫了?一整晚的本子?被人拿出來。

    這個本子?很快就被送到了?一個房間，里面的人研究了?半天，發(fā)現(xiàn)全?都是各種醫(yī)學(xué)?知識。

    “這是什么？呼吸性堿中毒的急救措施？”

    “還有這個，小兒鼻竇炎治療方案？”

    “這又是什么？小兒肺炎基礎(chǔ)護(hù)理常識？怎么全?是治病的？”

    有人臉上慍怒，“這一整晚她就寫了?這些？我就說手段太溫和?了?，她不可能說實(shí)話的?！?/br>
    那個年輕女人在邊上舉起了?手。

    “那個，我有話想說?！?/br>
    “我父親是醫(yī)院的醫(yī)生?，我小時?候也稍微學(xué)?過一些，這些醫(yī)學(xué)?知識，我感覺比現(xiàn)有的醫(yī)學(xué)?水平要高級許多?！?/br>
    面對看著她的所有人，女人又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根據(jù)我們了?解到的情?況，蘇小春不傻以后，經(jīng)?常做的事就是治病救人，就連她跟人來往的信件，也全?是關(guān)于醫(yī)學(xué)?方面的探討。再?經(jīng)?過我們長時?間的跟蹤調(diào)查，她從未和?陌生?人有過接觸，包括她看過的所有書，我們都檢查過，也全?是關(guān)于醫(yī)學(xué)?的?！?/br>
    “可能，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只是做了?個夢，夢里跟人學(xué)?醫(yī)，她只是想成為醫(yī)生?，只是想幫助大家。”

    話音落下，現(xiàn)場陷入沉默，靜謐蔓延了?許久。

    有人開?口，“把?這些都抄下來，送到北-京-軍-區(qū)總院，請關(guān)院長等人幫忙看看?！?/br>
    ……

    蘇小春也不知道那個年輕女人說的話也算小小的幫了?她一把?，她現(xiàn)在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寫筆記。

    這些人好像也習(xí)慣了?，開?始給她安排起一天三頓飯，偶爾加一瓶罐頭和?一個水果。

    她依然不能出去，吃喝拉撒都得?在這個小審訊室解決。好在有人專門清理衛(wèi)生?，小審訊室也沒有異味。

    蘇小春很乖，也不會提什么過分的要求。

    她只是每天都會問一句，能不能出去看看。

    問了?好多天，本子?都寫完了?三本，食指被筆摩擦得?破了?皮，只能纏上繃帶繼續(xù)寫，寫著寫著血會滲透繃帶，鮮紅一片。

    偶爾她會哭，但哭著哭著，又對著手吹吹，咬牙繼續(xù)寫。

    更多的時?候，她會想趙翎。想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回不去了?，想他會不會想自己，想他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手好痛。

    想趙翎的時?候也會哭，一般都是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蒙在被子?里悄悄哭。怕被人知道她想自己男人想哭了?，那樣好丟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