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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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楠又說:“最字本身就是個悖論,就像小學時候老師讓你寫的作文。你的一生都沒過完,你怎么會知道哪一件事最深刻?!?/br> 邊泊寒點頭,若有所思,挑其中一件:“怎么會想要去神廟?” 周澤楠在腦海里回想。 那會高中,周語鶴問他,以后想要做什么,周澤楠給不出答案。 最初的想法只是希望火車上遇到的小女孩能得到快樂,就算這個快樂有期限,很短暫。 周語鶴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教導一般的話,她只是溫和地說,出去看看。 周澤楠選了埃及神廟,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選那里,或許是因為書上形容,那是一個奇跡。 周澤楠提前讀過神廟的相關介紹,一九六*年,埃及人修建阿斯旺水壩,原本位于尼羅河河底200英尺的阿布新貝神廟被搬到高處,世人得以見到它的全貌。 他記得抵達神廟那天,因為是淡季,人煙稀少。 他看到高聳的法老雕像坐落在門口,陽光照耀下,鎏金般的色澤。他往里走,滿墻的壁畫,刻滿古老的語言。 神廟仿佛擁有生命,而他是無意闖進的凡人。 周澤楠仰著頭,看著滿墻的壁畫,他有一種被永遠流放在時間之外的錯覺,仿佛不是只有他在注視。 在穿透墻體的后面,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凝視著他。 他們高大且雄偉,被刻在枷鎖之中。 滄海桑田在周澤楠眼前呼嘯而過,人類和時間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萬千蜉蝣。 他仿佛看到成千上萬的人打著赤膊搬運石頭,手上全是勒出來的血痕。他們?nèi)諒鸵蝗?,如愚公移山般建造神祇。 他們終其一生,抵達最后,用血rou之軀生生造出一座奇跡來。 奇跡兩字本身就充滿了不可能,而創(chuàng)造奇跡是罕事。 周澤楠站在雕像前,原本他以為他會有許多所求,可真的站在那,他只是靜默不語,凝望著久久說不出話,生出許多敬畏來。 人渺小,但又不那么渺小。 他想起臨行前周語鶴發(fā)給他的短信,人生遼闊,別活在愛恨里。 周澤楠的嗓音帶了悠遠的回憶,聽的人跟著不自覺心軟。 邊泊寒從周澤楠的描述里想象到周語鶴的堅韌,他說:“你母親很了不起?!?/br> 周澤楠笑笑,贊同地點頭:“周女士是個可愛女人?!?/br> 黑夜很包容,邊泊寒可以肆無忌憚地觀察周澤楠臉上的每一幀表情,他由衷地說:“你也很了不起?!?/br> 周澤楠疑問地“嗯”一聲,為這突如其來的夸獎。 他笑著看向邊泊寒,說:“謝謝?!?/br> 或許是今天發(fā)生的事太沖擊,又或許是坐在眼前的人歲月靜好的模樣太乖巧,邊泊寒知道周澤楠早就走出來,可他還是抑制不住地去想以前的周澤楠,在夜深人靜里,會不會躲在被子里咬牙痛哭。 他想伸出手攬一攬周澤楠,但又覺得任何安慰的言語和動作都多余,他又收了回來。 剛才邊泊寒把手擱在腿邊,周澤楠沒看到,現(xiàn)在一眼看到白色的紗布。他皺著眉,問:“手怎么了?” 邊泊寒不當回事:“摔了一跤?!?/br> “哪摔的?”周澤楠眉頭緊緊皺著,不相信地說他,“之前是眼睛,現(xiàn)在是手?!?/br> 周澤楠還是擔心,摁亮了小臺燈,邊泊寒不適應地瞇起眼,把頭扭向一邊。 周澤楠想把紗布解開看一眼情況,邊泊寒摁住了,不讓他動:“沒事,只是些小傷口,沒有縫針?!?/br> 他摁著周澤楠的手沒有松開,隱藏著情緒平平穩(wěn)穩(wěn)地回望。 臺燈圈出一小塊獨屬于兩個人的角落,他們在這一隅光景里安靜對視。 兩個人離得近,地上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像在耳邊低語,倚靠在一起的愛侶。 窗外有大車呼嘯而過,大燈射出的光探照在白色墻壁上,一閃而過。 周澤楠直直看著邊泊寒,嘆了口氣:“小心點?!?/br> 空氣干癟,溫帶季風氣候,周澤楠眉眼依舊溫潤。 邊泊寒緩慢地說:“好?!?/br> 風吹進來,窗簾猛撲跳起一跳,橫亙在他們之間。 邊泊寒沒扎頭發(fā),濃黑的秀發(fā)吹亂了,撲在白皙的面容上,像是吹皺了一池春水。 他們四目相對,窗簾一起一伏,影影綽綽地擾亂了一地的光影。 邊泊寒在片刻凝視里想到以前,他獨自一人在夜晚的沙漠里行走。 月亮遙遙掛著,觸不可及。 他一直爬,一直走,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看到夜色下矗立著一枝枯萎的玫瑰,嬌小但艷麗。 他偏過頭,看見沙漠底下的綠洲,有灣湖水與俏白月亮相映。藍色月光下,沙子像是水流無數(shù)次蒸發(fā),落下,又再次回歸。 他走過去,在峰頂擎起玫瑰。 風再次拂起又落下,空氣中有淡淡的柏樹、薄荷,還有鳶尾的香氣。 邊泊寒確定了,這香味來自于周澤楠。 沙漠里的那個夜晚與眼前片刻重疊,月亮就應該永遠被盼望著,不被掉落人間。 作者有話說: 他在峰頂擎著玫瑰抗擊一生?!臓?/br> 第十四章 怕打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