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楠已經(jīng)收斂起了表情，剛才的那點沒想到已經(jīng)散干凈了。他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沒注意?！?/br>
    程睿不在意周澤楠的客氣，笑了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過樣?！?/br>
    面對程睿的寒暄，周澤楠并不想繼續(xù)，他疏離地說：“還好?！?/br>
    陳晨在旁邊也看出了周澤楠的不對勁，他小心地瞟一眼程睿，再瞟一眼周澤楠。

    程睿聽出了周澤楠語氣里的不愿交談，也沒有再做過多糾纏，笑著說：“我先過去了?！?/br>
    周澤楠“嗯”一聲。

    等程睿一走，陳晨八卦的腦袋湊過來：“這人誰啊？你認識？”

    周澤楠淡淡地說：“校友，以前學(xué)校學(xué)長。”

    陳晨還在心里嘀咕，學(xué)長怎么這么不親近？

    周澤楠看著微信界面上剛發(fā)出去的“我到教室了”，他嘆了口氣，在心里想，他要怎么和邊泊寒解釋。

    這件事，周澤楠一丁點不知情，參加的人員名單只會提前公布講課的老師，至于其余的人，要到上課這天才知道。

    周澤楠不想邊泊寒不高興，但事已至此，他也沒辦法中途退出，說不上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在微信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邊泊寒：我碰到了程睿，事先不知道他在。

    周澤楠的指尖還停留在鍵盤上，想再說點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講。

    邊泊寒沒帶手機，他今天拍一場情緒比較重的戲。昨晚隔壁病床的小孩生日，一個病房的人給小孩慶生。等今天早上，小孩的父母來醫(yī)院送早餐，看見隔壁床空了。

    他們問護士，人去哪了？怎么不見了？

    護士說，昨天凌晨4點多，突發(fā)狀況，沒搶救回來。

    床旁邊的柜子上還擺放著沒來得及收拾多出來的生日蠟燭，小孩的父母沒再說話，他們內(nèi)心深處升起巨大的惶恐與不安，陷入久久的沉默里。

    小孩呆滯地望向他隔壁的空床，他還記得小哥哥昨晚吹滅六歲生日蠟燭時歡快的臉。

    這個場景反復(fù)拍了好多遍，邊泊寒才滿意。

    等邊泊寒看到信息，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他看到程睿的名字，皺了皺眉。

    他和周澤楠前不久才聊起過這個人，邊泊寒現(xiàn)在十萬個后悔，中國人真是說什么來什么。

    一想到這個人要和周澤楠相處四天，邊泊寒就渾身的不舒服，但他又不可能讓周澤楠不要參加。

    于是邊泊寒只好假裝淡定地說：“這可真是太不巧了?！彼€想叮囑點什么，寫了刪，刪了寫，最后發(fā)送了一句：“你別和他說話！”

    周澤楠看到的時候，上午的研討會剛結(jié)束，單位組織了聚餐，他和陳晨正往餐廳走。

    周澤楠不小心笑出了聲，這是吃醋了。

    陳晨看著周澤楠笑得生動甜蜜的臉，笑著問：“和誰聊天呢，笑得這么開心?！?/br>
    周澤楠回復(fù)好了信息，把手機放口袋里，他笑著說：“我愛人。”

    陳晨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自覺提高了音量：“誰？”

    周澤楠重復(fù)了一遍：“我愛人?！?/br>
    陳晨以為是老石給介紹的，憤憤地看了一眼周澤楠的臉：“老石太不厚道了，我年年去，都沒給我介紹?！?/br>
    周澤楠剛要笑著解釋，程睿走了上來：“小澤，剛找你你就不見了。”

    程睿和陳晨互相點了下頭，表示問候。程睿三番兩次地來找周澤楠，是個明眼人都看出了他有話想和周澤楠說。

    陳晨找了個借口：“師姐剛說問我點事，我過去找她，我們待會餐廳見?！?/br>
    周澤楠點點頭。

    程睿笑著說：“你單位同事挺可愛?！?/br>
    周澤楠淺淡地“嗯”一聲。

    程睿沒在意，或許是因為來了母校，程睿的目光里帶著悠遠綿長的回憶，他熱忱地說：“以前我們倆做完實驗老從這邊過去一飯，我還記得你愛吃它的……”

    周澤楠沒等他說完，打斷了他的話：“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我給我愛人回個電話，失陪。”

    周澤楠拿出手機，撥通了邊泊寒的電話，快速地往前走著。

    程睿在后面，看著周澤楠的背影，臉上的笑被“我愛人”這幾個字敲碎了，僵硬地掛在臉上。

    之后的兩天，程睿都沒過來找過周澤楠，陳晨還好奇地問：“你學(xué)長怎么不過來找你？”

    周澤楠在筆記本上寫著字，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著個頭繩。他頭也不抬地說陳晨：“好好聽課，培訓(xùn)完了要交報告?！?/br>
    陳晨癟癟嘴，心里瘋狂哀嚎，怎么什么都要交報告？！

    邊泊寒雖然對周澤楠是一萬個放心，但是他對程睿是十萬個不放心！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他也不能不做出點表示。

    邊泊寒又怕周澤楠覺得自己小心眼不大氣，電話里說了好多其它，他才說到重點：“我讓你戴的頭繩你有沒有一直戴著？”

    周澤楠笑著說：“我給你拍的照片沒看到？”

    周澤楠從第一天中午打完電話給邊泊寒后，遵照著邊泊寒的叮囑，去大學(xué)附近的飾品店買了根頭繩，戴在了手上，沒拿下來過。

    所以，周澤楠這兩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拍張自己戴著頭繩的照片給邊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