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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日遲遲(1V1)在線閱讀 - 試探他

試探他

    03.

    她也確實這么做了。

    給還在廁所補妝的姜夏轉(zhuǎn)了飯錢,池橙借口家里臨時有事抓了包就走。

    走到門口,才驚醒自己好像在發(fā)神經(jīng)。

    她又沒做什么虧心事,為什么要躲?

    迎面撲來的風(fēng)吹得池橙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好在這家餐廳位置不算偏僻,不用等太久,很容易就攔下一輛出租車。

    池橙對司機報完小區(qū)地址,就靠在車窗上閉目養(yǎng)神。

    此刻心亂成了一團(tuán)麻。

    正值下班晚高峰,出租車堵在車流里,很艱難地前進(jìn)。

    半小時的車程,四十分鐘過去了才走了不到二分之一。好不容易開到離目的地大概兩公里的位置,在一個十字路口,拋錨了。

    司機下車檢查了一番后回頭告訴她,走不了了,車費少收她兩塊,剩下一段讓她自己走回去。

    說完就站在路旁自顧自打起了電話,獨留她在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池橙暗自估算了路程又低頭看了看腳上的高跟鞋,決心還是再攔一輛車。

    剛行至路口,一輛黑色越野車就緩緩?fù)T诹顺爻饶_邊。車窗后面是一張眉目端正的臉,趙先和溫和地笑著:“池老師去哪,我們帶你一程吧?!?/br>
    池橙看著他,只覺得有些眼熟。

    她認(rèn)真想了一會兒,終于記起是上第一堂課時,趙先和在后排聽過她的課,還給了個不錯的評價。

    路口不宜停太久,對方又一臉熱情,池橙道了謝沒有推辭就拉開了后排的車門。

    車門打開,池橙呼吸一滯。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正想避開的人就端坐在車?yán)铩?/br>
    陸聞舟正在翻看一本雜志。

    聽到聲響,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平淡的,看不出情緒。

    池橙有些愣住。

    趙先和透過后視鏡,問:“池老師,怎么了?”

    “沒事?!?/br>
    此時再拒絕難免奇怪。

    池橙咬咬牙,還是坐了上去。

    陸聞舟無聲地合上了手里的雜志,沒再投來目光。

    車內(nèi)陷入詭異的寂靜。

    趙先和像是絲毫未察覺出氣氛有什么不對勁一樣,很自然地回頭問:“池老師,走哪條路?”

    池橙感激地彎起嘴角,身子往前探了探給他指,“往右轉(zhuǎn)直走,盛安公寓。麻煩啦?!?/br>
    聽到這個地址,趙先和流轉(zhuǎn)的目光中泛上幾分玩味,后視鏡里陸聞舟臉色愈發(fā)不自然,他收回視線佯裝驚訝地挑了挑眉,“巧了,我朋友也要去那?!?/br>
    車上攏共就三個人,他沒說朋友是誰池橙也能猜到。

    真是冤家路窄。

    池橙在心里默默吐槽。

    陸聞舟沒接話,耳邊窸窣著紙張翻動的聲音。

    下車時外面飄起了雪,雪花飄飄灑灑落到池橙的手掌上,很快又融化消失不見。

    南方冬天很少有雪,池橙忍不住多看了會兒。

    毛衣外套扛不住風(fēng)雪,水滴透過布料一直落到了皮膚上,池橙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她抬腿正要走,忽然肩頭一沉,整個人都被帶著體溫的外套包裹,池橙倏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想要拒絕。

    陸聞舟手壓在她的肩上,語氣不容反駁,“穿著吧,感冒了可不劃算?!?/br>
    池橙側(cè)眸看他,他身上就單薄的一件襯衫,真要感冒也該是他。

    注意到她的目光,陸聞舟錯開視線,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拿了出來,“我不冷,走吧。”

    一路沉默地走到舅舅家樓下,池橙像抱了個燙手的山芋把大衣胡亂塞給他,“我到了,謝謝你的衣服?!?/br>
    陸聞舟新買的公寓和池橙舅舅家僅隔著兩棟樓。

    當(dāng)初買房的時候確實帶了私心,只是那時候也不知道她還會回來,權(quán)當(dāng)是給自己留個念想。

    房子兩年前就裝修完了,決心搬過來倒是三天前。

    客廳里,那件池橙穿過的大衣安靜地躺在沙發(fā)上,陸聞舟負(fù)手立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霓虹閃爍的夜景,腦海里反復(fù)浮現(xiàn)在餐廳某人落荒而逃的模樣。

    她不想見他。

    這個認(rèn)知讓陸聞舟感到挫敗。

    他煩躁地把手伸進(jìn)褲兜,想點支煙,發(fā)現(xiàn)打火機好像順手放在了大衣口袋。

    池橙上學(xué)時就鐘愛一款小眾的茉莉香水,以前陪她一起上公選課,每次落座都能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大衣的領(lǐng)口沾了些花香味,陸聞舟拿打火機的手頓住,視線落在手中的衣服上,仿佛鬼迷心竅般,又穿了回去。

    *

    A大一貫的傳統(tǒng)是將開學(xué)的第三周定為實踐周,美院實踐周基本上是安排幾組老師來學(xué)生出學(xué)校寫生。

    池橙帶的是國畫課,寫生地點在一個離市區(qū)有些距離的古鎮(zhèn)上。

    她這一組分了十個學(xué)生,這些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們,從上車起就沒有停下過討論的聲音,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聊一嘴。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話題卻是池橙不太感興趣的,她聽得昏昏欲睡,從包里掏出耳機塞進(jìn)耳朵里,沸騰的DJ歌曲讓她勉強維持一些清醒。

    也不知怎么的,這群學(xué)生的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就業(yè)去向”上了。

    學(xué)生A嘆氣:“我覺得咱這專業(yè)真的是前途渺茫。”

    學(xué)生B連忙表示認(rèn)同,“的確,感覺往年的畢業(yè)生里也沒幾個特別優(yōu)秀的大家。”

    “這我不認(rèn)同,我覺得陸聞舟就很厲害啊。他不也是我們A大畢業(yè)的,年紀(jì)輕輕就自己開了畫室還辦了展?!?/br>
    陸聞舟三個字在池橙這里,像是天然的一顆炸彈。耳機里的歌聲仿佛消失了一般,討論聲無比清晰。

    “我也覺得他很厲害,池老師應(yīng)該認(rèn)識啊,年齡差不多還都是A大學(xué)生?!?/br>
    話題又轉(zhuǎn)到了池橙這里,有八卦的學(xué)生開始喊她,“池老師,你認(rèn)識陸聞舟學(xué)長嗎?”

    耳機里在放下一首歌的前奏,悠揚舒緩。

    池橙猶豫了一會兒,說:“不熟,但聽說過。”

    “那他有沒有什么比較有趣的傳聞?”

    池橙調(diào)高音量,平淡一笑,“我不太清楚?!?/br>
    后排齊齊嘆了口氣,“好吧?!?/br>
    瞌睡徹底不見,歌也無心再聽。

    池橙側(cè)頭看窗外,雨過天晴,路旁的草色仿佛都深幾許。

    大巴車一路顛簸,晃晃悠悠一直到中午才堪堪抵達(dá)目的地。

    下車后學(xué)生們像是脫了僵的野馬,背著畫板就往前跑。

    明清古鎮(zhèn),背后還有半山流水,風(fēng)景屬實不錯。

    開始一切都很順當(dāng),池橙和學(xué)生商量好寫生的具體位置,自己也架起畫板開始構(gòu)圖。

    中途她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發(fā)現(xiàn)十個人里只有六個還在認(rèn)真畫畫,剩下四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詢問了一番后,得知他們是結(jié)伴去了假山那邊,池橙臉色當(dāng)即就沉了下去。

    來之前,她在網(wǎng)上做過攻略,假山中間有一個人工湖,湖水很深。

    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安。

    假山由幾十塊巨大的石頭堆砌而成,一塊豎起的石頭擋住了視線,池橙只看到三個學(xué)生依次手拉手在往回拉扯著什么。

    不會有人落水了吧?

    她顧不得什么形象,三步并兩步跑了過去,在看到四個人都完好無損地站在岸邊時,池橙才舒了一口氣。

    “在這干什么呢?”

    戴著墨鏡的高個子男生回她,“許靜說想摘一朵蓮花看看,離得遠(yuǎn)我們就......”

    池橙繃著一張臉,視線掃過湖邊“禁止采摘”的牌子,涼聲道:“看不到標(biāo)識牌上的字嗎?”

    她平時很少發(fā)脾氣,但生起氣來,這群學(xué)生還是有些犯怵的。

    “趕緊回去!”

    四人自知理虧,一個個低下了頭,跟在她后面往回走。

    池橙正要松一口氣,忽然身后傳來一聲驚呼。

    她趕緊回頭,“怎么了?”

    是有條蜈蚣從樹上落在了學(xué)生的頭頂,池橙看了眼還在蠕動的蟲子,專注用樹枝剛挑下蜈蚣,卻沒注意腳底搖晃的石頭,不小心踩空,從石頭上摔了下去。

    *

    病房里,池橙幾次欲言又止。

    她實在忘不了剛剛陸聞舟撥開人群,抱著她來醫(yī)院時,慌張又溫柔的表情。

    她靠在他的懷里,感受心跳的起伏,連疼痛都拋之腦后。

    那一瞬間的陸聞舟,和記憶里那個總是緘口不言,對一切都淡漠疏離的學(xué)長幾乎劃不上等號。

    陸聞舟他,好像變了。

    病房不大,學(xué)生們走后就剩他們兩個。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池橙揪著被單,視線落在那個正在倒水的背影上,小聲問:“你今天怎么會在那???”

    燈光下,男人的身體僵了一瞬,“過去散心?!?/br>
    原來是心情不好。

    陸聞舟走到病床前,掰開她的手指把水杯放了進(jìn)去,“熱的,不想喝就暖暖手。”

    池橙瞥了他一眼,嗡聲說:“哦?!?/br>
    陸聞舟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俯下身子。

    距離近到池橙都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漆黑的瞳孔,呼吸都變得有些局促,灼熱感一直蔓延至耳根。

    她又想跑,可恨偏偏傷了腿。

    池橙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而陸聞舟只是幫她掖了掖被子,就移開了目光,起身站好。

    再次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陸聞舟有些玩味的眼神,“怎么?怕我借機報復(fù)???”

    他明明也沒做什么,也沒說什么,可池橙臉上的燥熱反而更盛了。

    她有些惱羞成怒,抓了個枕頭就扔了過去,“當(dāng)然!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陸聞舟伸手輕松接過那只枕頭,沒再說話。

    池橙緊抿了抿唇,盯著床頭一筐果籃。

    是她的學(xué)生們送來的。

    紅的、橙的明艷的色彩總能讓人感到溫暖。

    她莫名想起了那副素描畫,在心里翻檢著詞匯,說:“我上次去看了你那個畫展?!?/br>
    陸聞舟表情沒什么變化。

    池橙繼續(xù)說:“還看到了那幅素描畫。”

    她放低音量,有些猶豫地開口,“陸聞舟,你不會......”

    陸聞舟從果籃里挑出個橘子,“不會什么?”

    不會喜歡我吧?

    可她問不出口,當(dāng)初他堅定拒絕的話反復(fù)在腦?;厥?,

    ———“我不想談戀愛,但你可以牽我的手走下臺?!?/br>
    池橙抿了口熱水,“為什么畫那幅素描?”

    “為什么還要展出來?”

    明明它和你的主題完全不同。

    陸聞舟剝橘子的手頓了頓,正要開口。

    忽然有護(hù)士敲門進(jìn)來,“3302,該去拿藥了。”

    他出去領(lǐng)藥,舅舅舅媽正好趕到醫(yī)院。

    池橙本不想告訴他們,可傷筋動骨一百天,也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