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剛推開辦公室門,就見到蹲在墻根的傻強。他露出個略討好的笑:“大嫂,好久不見?!?/br> 余遠洲胸口一緊。如今這樣面對面地看,更覺得像。 “這幾天沒見著你,去哪兒了?” “去南方出趟差?!?/br> “今兒換你監(jiān)視我?” “別說那么難聽,這是貼身保護?!?/br> 余遠洲大步往電梯口走:“我不想吃外賣,你陪我在外面吃一口吧。” 傻強不疑有他,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吃啥?老婊子燒烤?” 余遠洲回憶了下老妹子燒烤的地理位置和內(nèi)部環(huán)境,答應道:“行。走吧。” 六點半,燒烤店還不算滿當。兩人一進門,傻強就輕車熟路地跟老板打招呼:“辮兒,包廂有空的沒?就我和嫂子倆人,不占你大地兒。” 老板臉上的rou顫了下,像是記起了余遠洲。他從柜臺后走過來,笑呵呵地擺手:“別的,就去最里面那間兒,桌子太小東西排不開。” 兩人進包廂落了座,傻強拿著菜單嘬了下嘴:“哎呀,還得是大包廂舒坦?!?/br> 余遠洲從鏡片上掃了他一眼。 曾經(jīng)傻強的心眼子讓他覺得可愛,今日卻分外可憎。 “你酒量怎么樣?白的能喝?” “能啊。嫂子也來點?” “嗯。酒我點吧?!?/br> 菜上得很快,沒一會兒桌子就擺滿了。 余遠洲給傻強倒了杯酒,傻強連連推脫:“嫂子,別,該我給你倒?!?/br> “今天我有事想問你?!庇噙h洲放下白酒瓶,開門見山。 傻強端著酒杯的手頓住了,戒備地看他:“什么事?” “丁凱復以前交往過多少人?” 傻強愣了下,隨后拍著胸脯順氣,嘴里哎了半天:“哎我去,心臟都被你整突突了!我當是啥事,合著是吃醋的事兒啊。梟哥私生活不臟,算上你一只手也數(shù)得過來。放一百個心?!?/br> “有沒有一個老師?” “你是說韓秋陽吧。那是梟哥初中班主任?!?/br> “他喜歡這個韓老師吧?!?/br> 傻強拿起一根釬子,揶揄地笑:“我說你看著清心寡欲的,沒想到醋勁兒還挺大啊。” 余遠洲道:“少陰陽怪氣。你不說,這頓飯我一毛錢都不少要你的?!?/br> 傻強看了眼那一桌子的燒烤,怎么也得六七百來塊。再看開的這瓶白酒,要命,國窖1573。 這小破燒烤店不都是牛欄山老村長嗎! “這瀘州老窖假的吧,我看看是不是護州老窖?!?/br> “假的也一千五一瓶?!?/br> 傻強一拍大腿,給余遠洲比劃了個大拇哥:“行,嫂子,你牛。知道我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心疼錢?!?/br> 他抿了口國窖,徐徐開口道:“你知道梟哥小前兒(小時候)的事兒嗎?!?/br> “知道點。今天不是他回歸丁家的紀念日?” 傻強連連點頭:“對。是今兒。十五年前的今兒,梟哥回的丁家。然后就被老爹用錢砸d大附中念書去了。哎,你也知道老大那個文化水平。老師嘛,肯定都是喜歡好學生。梟哥這種靠錢進來的文盲,人家看不上?!?/br> “不止如此吧。丁凱復沒什么教養(yǎng),大概率是sao擾人了吧?!庇噙h洲冷笑,“比如拿手機偷拍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br> “別這么說梟哥!”傻強罕見地拉了臉,用扦子點著余遠洲,“你問我為什么比梟哥大,還管他叫哥。因為我就是靠著他,才有今天。你知道我們怎么長大的?流浪狗似的住在爛尾樓里邊兒,餓了就去偷,去搶?!彼拥財[著手,唾沫橫飛,“營養(yǎng)都沒有,還他媽教養(yǎng)。你這種投生好人家的小孩兒,壓根兒就想象不到我們過得多可憐!” 余遠洲沒有說話。低頭抿著酒,眼鏡上一片青白的反光。 傻強有點酒上頭了,滔滔不絕地說起來:“韓秋陽,哼?!彼炎炖锏拇喙鞘箘排薜阶烂嫔希袷前l(fā)射子彈,“tui不是東西!梟哥多喜歡他啊,成宿成宿地背那些個古詩,就為了讓他夸兩句。字都不認識幾個的人,會什么古詩。從拼音開始自學,字典都翻爛了仨??伤f梟哥什么呢,耗子屎。文化人兒啊,真能埋汰人?!鄙祻娧劬t了起來,“當年在爛尾樓里邊兒,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抖抖被子上的耗子屎。” “后來呢。” “沒有后來。”傻強拄著臉擼串,“后來梟哥上了高中,第二年韓秋陽就調(diào)走了?!?/br> “我和韓秋陽,是不是很像。”余遠洲問。 傻強目光迷離地看他,點頭道:“嗯,像。你比他洋氣點,但身上那股勁兒是真像。這么幾個人里邊兒,你最像?!?/br> “是么。和老師像,真榮幸啊?!庇噙h洲忽然詭異地笑起來,“我父親也是老師,在l縣二中教數(shù)學,叫余光林?!?/br>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霹靂,直接把傻強劈焦在原地。他端著酒杯,直瞪瞪地看向余遠洲。 “怎么不接著說了?阿強?!庇噙h洲把手揣進大衣口袋,握緊了電擊槍,“或者該叫你,黃喜?” 傻強噌地一下站起來,但有準備的余遠洲比他更快。他猛地拽過傻強的領子,一把將電擊槍懟到他肚子上。 傻強瞬間翻起白眼,身子像是面條一樣滑到地上。 余遠洲從他身上摸出錢包,翻出了身份證和駕駛證。上面的名字均是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