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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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家已經(jīng)沒人了,告訴他們自去找別的人,若不然就到毓都來同我理論。” 迷蒙間聽到這句語氣不善的話,莊羽斕殘留的一絲睡意殆盡,被漏進(jìn)窗戶的日光照得忍不住瞇眼睛。 她從里間出來時客廳只坐著聞錦川一個人,架著腿支著下巴,濃眉不展。 她走動間晃動的光影引起聞錦川的注意,他回過頭來,漆黑的眼眸深處如同烈陽,讓她一瞬間無所遁形。 算起來,這才是兩人數(shù)年之別后的第一次見面。即便昨夜抵死纏綿,晦暗之中他們也無瑕看清對方。 眼下窗明幾凈,正午的陽光將屋子照得亮堂堂,莊羽斕心底不覺生出幾分怯縮,垂下眼睫的時候看到聞錦川抬手。 “來?!?/br> 短短的一個字,意思簡約語氣不容置疑。莊羽斕后退的腳步莫名有了阻隔,目光落在他攤開的手掌上,緩緩走了過去,膝蓋及近茶幾一側(cè)時,她的手也只剛剛放過去,便被陡地一拉,天旋地轉(zhuǎn)地仰坐在他腿上。 男人成熟的氣息頃刻縈繞著她,她輕靠著厚實的胸懷,眼睫毛像輕顫的蝴蝶。長久的分別讓她忘了怎么跟眼前的人相處,又該說些什么,只能無措又赧然地垂下頭。 聞錦川卻不斷撩撥她的下巴,看她白凈的臉,“躲什么,昨晚烏漆嘛黑人都看不到也沒見你躲?!?/br> 莊羽斕承認(rèn)自己是情感占據(jù)了理智,于她來說本來就夠反常了,他還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來,當(dāng)下一惱一記粉圈砸在他胸口,未及說什么又被他捏著下巴揪下去,猝不及防的親吻,即便她身處上位也沒辦法躲開。 不同于昨晚的隱秘沖動,這青天白日的廝磨讓莊羽斕更形無措,像只鴕鳥一樣倉惶埋進(jìn)聞錦川懷中。 男人臉上盡是沒有饜足的不耐,不過心情還是不錯。比起莊羽斕的閃躲退縮,他總是直白冒進(jìn),將人挖出來鎖著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像是質(zhì)問又似不解:“為什么沒有嫁給謝引州?” 若非謝引州這個名字在錦州尚有聲望,莊羽斕幾乎已經(jīng)不記得這么個人了,而聞錦川在意也不過因為他是當(dāng)年莊羽斕矢口否認(rèn)婚約要嫁的人。 往事如潮水一般自莊羽斕腦海涌來,她來毓都一路上的忐忑、彷徨盡數(shù)掀起,沉默了片刻后依舊垂下了臉,“不想嫁?!?/br> 她簡短的否定答案并沒有讓聞錦川感到欣喜,她不嫁謝引州是因為不想嫁,同樣的不嫁他難道也僅僅是不想嫁? 一時間,聞錦川因昨夜纏綿而騰起的一絲的喜悅再度被經(jīng)年的耿耿于懷所侵染,眼中的光輝亦暗沉下去,手掌卻輕撫著莊羽斕披散在背上的長發(fā),似乎并不想驚動她。 當(dāng)年的事就像一種禁忌,也是莊羽斕這么多年來都放不下的心結(jié)。于聞錦川來說整個莊家都對不起他,然而莊羽斕知道他最不稀罕的就是這一聲抱歉,所以她心懷有愧也不知要怎樣說出口,更不知道要如何彌補(bǔ),只想著他要什么便給,他若要報復(fù)自己也認(rèn)了。 兩人依偎在一起卻各懷心思,默契地不再提及過往任何事。能見到聞錦川莊羽斕的心也了了,至于以后如何她著實沒想過,偏安的同時不免有些慌然,深藏的心思不敢跟任何人道明。 今日聞錦川得閑,就在這里吃過了午飯。莊羽斕想去看看母親,起身的時候聞錦川也放下了手里的報紙。 莊羽斕見狀微微頓了一下,她覺得相比起來聞錦川可能更不想見到自己的父母,她不確信他是否真的心無芥蒂。 “不是想去后院?”聞錦川似乎只是納悶她忽然緩慢的反應(yīng),語氣聽起來也像是跟她去探望一位尋常的長輩一樣。 莊羽斕有點不安,莊母在看到聞錦川的時候也不免驚訝。 聞錦川沒有熱絡(luò)到一進(jìn)門就打招呼,不過在莊母擔(dān)憂的時候還是出言道:“眼下你們已不在錦城,剩余的事也追究不到這里,您安心養(yǎng)病便好?!?/br> 對于曾經(jīng)靠無羈會起家卻背信棄義的莊家來說,聞錦川這般已算極度的客氣,莊母亦深知這一點,不免覺得難言,強(qiáng)笑了下竟也不知說什么,只是很擔(dān)心的看著女兒。 莊家已敗聞錦川或許不再追究什么,可他對女兒的執(zhí)著怕不是簡單能了的,若是仍舊兩情相悅也罷,只怕當(dāng)年老爺執(zhí)意在無羈會式微時退親讓他心中仇恨…… 莊母不太敢想下去,莊羽斕安撫地拍拍她的手,道:“那邊的事金川在善后,一定沒有問題,我都寬了心能吃能喝的,您還怕什么?!?/br> “莊家的事怎么好再麻煩別人?若是惹上一身腥反倒又對不住……”莊母悄悄看了眼聞錦川,并未因此而放心。 莊羽斕只是笑了笑,對聞錦川她還是大體了解的,起碼她知道他們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莊羽斕陪了母親一陣,勸慰她暫且安心,聞錦川一直在旁邊不多話,等到她起身。 兩人一前一后踏進(jìn)銀杏葉鋪滿的院子,聞錦川側(cè)身道:“她要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定然現(xiàn)在就能囫圇個地下地了吧?!?/br> “……我媽她只是——” “只是什么?怕我報復(fù)強(qiáng)占你?”聞錦川回轉(zhuǎn)步子,微微躬身與她離得及近,忽然將她一把撈過來,“可你本來就是我的,不是么?” 莊羽斕扶著他的胸口,看不清他似笑非笑的眉眼里到底是認(rèn)真還是戲謔,鼓足勇氣同他對視,“你恨莊家么?” 莊羽斕其實想問他恨不恨自己,但她太怕知道答案了,只有拉上整個莊家才能讓她有一種自欺欺人的安心,騙自己他恨的是見死不救的莊家,而不是當(dāng)年親口說出退婚的自己。 這次聞錦川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鹚?,只是抱緊她,語氣中盡是劫后余生的慨然:“我把無羈會扶起來不容易。” 只一句話莊羽斕便懂了,聞家夫婦利用無羈會扶持了莊家這么個白眼狼,給誰誰不恨呢?莊羽斕臉上不禁騰起一陣羞愧的熱意,自己本不該問這個問題。 “所以他們該把你還給我?!甭勫\川輕蹭著她的頸窩,環(huán)在她腰后的手臂越箍越緊,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不自覺掙扎,熱烈又蠻橫地吻住她的唇。 如果回到他身邊就是報復(fù),莊羽斕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償清那段債了,只有無條件地奉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