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加思索，許昉突然起身，對賀祈說：“想不想吹泡泡？”

    聞言，賀祈開心點頭，“想！”

    “走，我們先去砍竹子?！痹S昉拉賀祈起身，帶他去老房子后面的一片竹林里。

    “你就在這兒等我，不要下來啊?！痹S昉交代完賀祈以后自己拿了把鐮刀去砍了一節(jié)很細的竹子，然后又把他們切成幾小截，仔細修了修，把兩邊修得光滑平整。

    “看，用這個就可以吹。”許昉舉了舉手里的東西。

    賀祈看得開心又驚喜，一把上去撲在他懷里，“哥哥好厲害！”

    兄弟倆用肥皂水吹了一個下午的泡泡。

    許昉從側(cè)面看賀祈吹得小臉鼓起，天真又可愛，私心想讓他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他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又翻到之前建立的一個相冊：“小七”，隨手把新的照片添加了進去。

    說是單獨的相冊其實也就幾乎是他手機所有的照片，許昉平時不怎么玩兒手機，就偶爾發(fā)發(fā)消息。后面每次看見賀祈玩兒得開心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拍幾張，久而久之，已經(jīng)存了好幾百張。

    

    第十一章 （舊事）

    等從鄉(xiāng)下回去的時候，四個孩子都曬黑了一圈兒。

    瘋玩兒了一陣以后大家都累了，三個大的開始窩在家里看接下來要學習的課程。小的就乖乖待在哥哥身邊，哥哥看書，他也看書，哥哥看電影，他就跟著看電影。

    打破這種寧靜生活的是向瑾竹的突然到來。

    “砰！砰！砰！”

    “誰啊？”許朝榮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忙去開門。

    “賀祈？”向瑾竹見門開了以后直接沖進來找人，“賀祈？快點出來?！?/br>
    “孩子在樓上，可能在午睡，我去叫。”許朝榮被她嚇了一跳，但看樣子是有要緊的事情，忙上樓去喊人。

    “叔叔，mama來了嗎？”許昉帶著賀祈往樓下走，賀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看見賀祈，向瑾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去扯他的手臂。

    “你干嘛？”許昉忙攔住她，她真是怕這個女人了，要么不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就得鬧大動靜。

    “有事，我要帶他回臨城一趟?！毕蜩癫辉敢馀c他們多言，但又好像知道自己母親的這個身份已經(jīng)沒有什么說服力，便轉(zhuǎn)頭對許朝榮說：“你們要是不放心，讓你兒子跟著一起去就是了。”

    許昉確實不放心，立馬道：“行，走吧?！?/br>
    三人走得匆忙，什么東西都沒有帶。

    車里空氣安靜得可怕，賀祈不住地搓手，向許昉懷里靠。

    許昉輕輕環(huán)住他，輕聲安慰：“別怕，哥哥在。”

    到臨城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七點了，向瑾竹帶著他們直奔醫(yī)院。

    賀祈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上一次來醫(yī)院，還是爸爸離開。向瑾竹跟一個護士說了幾句，就帶他們?nèi)チ酥匕Y監(jiān)護室外面。

    賀祈緊緊握著許昉的手，手心出了很多汗，而許昉光是感覺到他現(xiàn)在在害怕這一點心就跳得厲害。

    到重癥監(jiān)護室以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走廊上已經(jīng)站了很多人，賀祈眨眨眼，這些人大部分他都認識，是爸爸那邊的親戚。

    向瑾竹在五米以外的地方停下，不再向前走。

    有個叔叔迎上前叫他，“小祈，快過來。”他已經(jīng)有些走不穩(wěn)，全靠許昉牽著。

    “二伯?！辟R祈看著男人，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里面是誰呀？”

    男人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是奶奶，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在等你。”

    聞言，賀祈張了張嘴巴，卻發(fā)不出聲音。奶奶？是奶奶嗎？那個給他納鞋子，做糖酥的人，那個帶他摘草莓，放風箏的人，那個他記憶中最慈祥最溫柔的人。

    他離開臨城的時候奶奶還好好的啊，為什么突然告訴他，奶奶要離開他了呢？奶奶也要離開他了嗎？

    賀祈連哭都哭不出，只是傻愣愣地點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上隔離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奶奶的病床前的?？粗〈采喜鍧M輸液管，滿頭白發(fā)，骨瘦嶙峋的人，他有些恍惚，這真的是那個記憶中的奶奶嗎？

    “小七？是你嗎？”病床上的人看見來人有些激動，似是想掙扎著坐起來。

    “奶奶。”賀祈的聲音帶了點哭腔，他不敢靠近床上的人，生怕輕輕一碰那個人就碎了。

    “奶奶，我是小七，我好想你，我來看你了?！彼疵套〔蛔屪约嚎蕹鰜?，“奶奶你怎么了？你不要離開我，我好想你?！?/br>
    病床上的人劇烈地喘息著，混濁的雙眼流出幾滴淚，她想伸手去摸摸面前這個傷心的孩子，卻發(fā)現(xiàn)早已沒有力氣。

    她用盡全力才能使對面的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好孩子，我們對不起你，我們對不起你，我們害你受苦了?！?/br>
    她哭得悲愴，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訣別，“小七…奶奶要去找爸爸了，他做錯了事情，奶奶要去教訓(xùn)他的?！?/br>
    “小七，奶奶對不起你，也對不…對不起你mama?！?/br>
    “你…你別……別……”

    說到這里，聲音戛然而止，賀祈輕輕伸手，想去觸摸病床上的人，卻怎么也不敢。

    “好了，家屬先出去。”幾名醫(yī)生突然涌進來，賀祈被大伯帶著走了出去。

    “小七?！痹S昉上前拉他，賀祈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