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很好。”許昉左滑了一下，將第一張照片設(shè)置成了鎖屏壁紙。

    賀祈眨眨眼睛，看著對方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照照片的時候怎么不見這么高興？”許昉問他。

    “有點緊張，”賀祈摸了摸鼻子說：“第一次跟哥哥合照。”

    許昉失笑，“那以后多照?！?/br>
    落日余暉，光霞萬丈。

    “快吃快吃，這些吃不完可都得扔了?！彼膫€人坐在野餐墊上，邊聊天邊吃東西。

    趙寫意舉起相機對著遠處拍，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沈遙川說話。

    “籃球賽和匯演都是在下個月？”沈遙川問她。

    “是啊?！壁w寫意笑笑，看向許昉，“說起匯演，老王可是再三強調(diào)，讓我務(wù)必動員一下你，你這不僅是我們班的門面，也是我們整個年級的門面啊，真的不考慮參加一下？”

    趙寫意嘆了口氣，繼續(xù)悠悠道：“唉，還是高一聽你唱過歌，隔壁好多女孩兒跑來問我你到底參不參加?！?/br>
    “許昉～許昉～”

    “沒時間?！?/br>
    “怎么沒時間了！”趙寫意戳了戳沈遙川的手臂，“你，上！”

    沈遙川作思考狀，福至心靈，突然直直看向賀祈 ，“小七？想不想聽哥哥唱歌啊?！?/br>
    許昉無言，“你們還真是?！?/br>
    賀祈偏頭看他，“可以嗎？”

    “你想聽，可以單獨給你唱?！?/br>
    “唉？那哪兒成啊，這不一樣，小七你……”

    沈遙川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昉打斷，“小七來不了，他上課?！?/br>
    “??？”趙寫意和沈遙川對視一眼，撇了撇嘴，得，最后一個錦囊也沒了。

    “唉，那你再考慮考慮吧，馬上就要高考了，反正高中也就這么最后一次。”

    “嗯。”

    天快要黑的時候一行人終于收拾東西各回各家了。

    這段時間家里只有許昉和賀祈兩個人，許朝榮自從那天接他們回來后，已經(jīng)連著一個星期沒回家了。

    許昉前兩天打了個電話，那邊鬧哄哄的，許朝榮只說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讓他們別擔心，好好吃飯，過幾天就回來。

    賀祈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見許昉坐在地毯上，面前擺著的小桌子上放著電腦和咖啡。

    聽見動靜，許昉將視線移到他身上，輕輕開口：“累了嗎？累了就先去睡吧，我再等等?！?/br>
    賀祈搖搖頭，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屏幕。

    畫面上的人穿著磨得很臟很破的皮革裙，頭發(fā)很亂，手上戴著護手板，在漫天風雪中三步一長叩。

    “這是紀錄片嗎？”賀祈在許昉的身邊蹲下。

    “是一部電影，”許昉說：“倒是可以當作紀錄片來看?！?/br>
    “要看嗎？”許昉將電腦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拉了一下進度條。

    賀祈想看，但是有些擔心自己打亂了對方的進度，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聽見許昉輕聲說：“沒事，我看過很多遍了，想看就坐下一起看?！?/br>
    聞言，賀祈便乖乖坐好，認真看著屏幕。

    155分鐘的電影，他們看得都很認真。

    影片講的是朝圣者的故事，他們于春天出發(fā)，前往岡仁波齊。

    此行共有十一人，有為了給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而去朝圣的，有為撫慰亡者的靈魂而去朝圣的，也有為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而去朝圣的。

    一路上，他們飽經(jīng)風霜，日復(fù)一日地念經(jīng)，磕頭，睡覺。他們遇見了很多好心人，也遭受過一些意外，路途中，他們迎接了新生命的到來，也經(jīng)歷了同伴的離去。

    有人說疼，也有人覺得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放棄，他們平靜地陳述感受，然后繼續(xù)前行。

    影片的最后，他們到達了岡仁波齊，盡管當時天氣惡劣，他們依舊在雪地上繼續(xù)朝圣。

    “我往山上一步一步的走?！?/br>
    “雪往下一點一點的下?！?/br>
    影片結(jié)束，許昉輕輕合上電腦，“好了，去睡吧?！?/br>
    賀祈垂眸沒作聲。

    許昉：“怎么了？”

    “他們，是為了祈福嗎？”

    “大概吧?！?/br>
    “他們有信仰?！?/br>
    賀祈抬頭看著許昉，眼睛里透露出絲絲茫然。

    許昉輕輕扣了扣桌子，眼神不知道落在何處，“沒什么奇怪的，人只要活著，大概就都是有信仰的，總會為了一個念頭而存在，對生命的渴望，對夢想的追逐，只是有的人更虔誠，有的人更淡然?！?/br>
    “信仰本身，不是不可觸及之物?！?/br>
    “哥哥也有嗎？”

    “不知道，或許吧?！痹S昉端起咖啡，向身后的沙發(fā)上倚了倚，“我不信教，也不信神佛之說?！?/br>
    “很多年前我不懂這些朝圣者的想法，看了這部影片以后突然有點明白了。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朝圣，大概只有本身心懷善意的人，才會這樣在乎功德的積累?！?/br>
    許昉靜靜垂著眼皮，有月光透過窗子點綴在他的臉上。

    賀祈微微揚頭，盯著他左眼下方的一顆小痣看，他記得哥哥以前這里還沒有這樣一顆痣，這樣看來，有點像星星點綴在月亮旁。

    “哥哥，你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是什么時候??？”賀祈問。

    許昉沒有應(yīng)聲，后仰在沙發(fā)上，好像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說：“三年前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