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折金桂(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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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這么早過來?!?/br> 禾乃剛剛下了臺子回房,打開門見是個清雋的背影,側(cè)身坐在她的軟榻上,手里是本銅花樓的賬目,估計是等久了隨手拿上的。 “想見你,便來了。” 李月嶺見到她,翻手放下那賬本,眉眼帶笑地注視她坐到旁邊。 “我好似聽見你的琴音,不是很真切?!?/br> “好聽嗎?” “好聽?!?/br> “大人騙我?!?/br> 女子得了夸反倒撅起嘴,奪過桌上被扔著的賬本,合上放到一邊。 李月嶺摸不著頭腦,細細想了想自己哪里說錯話,可又找不到。 今天不用上朝,他來的確實早,晚膳都還來不及用。 外面陽光刺目,灑在桌案上。 “哪里騙你?” “大人根本沒聽見我彈的是什么吧。” 禾乃篤定道。 “原是如此?!?/br> 李月嶺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強撐,笑著就承認了。 “可我確實沒騙你,我雖然聽不清琴聲,卻能聽見臺下的喝彩聲不絕于耳。你彈的好聽,我無需親耳分辨?!?/br> 明亮的居室內(nèi),兩人不曾有分毫逾矩,但又像是處處逾了矩。 “所以,你是怎知我不曾聽見?” 禾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輕輕哼了聲。 好在李月嶺也無所謂答案,見她滿面得意地不肯說話,一笑也就過去了。 房里正一片溫情,外面緊促的敲門聲便如急鷹竄入,錦鯉猛地闖進來。 “姑娘,大人!王爺在皇宮中一夜未歸了!” “什么?。俊?/br> 軟榻上兩人頓時都變了臉色。 “你把話說清楚。” “擇善叫人傳了話來。昨天晚膳后王爺就被叫走到了宮里,最近朝廷風(fēng)聲緊,王爺就留了個心眼,讓擇善在府里等著。如果沒問題,他會盡早回來,或者想辦法讓人傳個平安。若不然,那就讓擇善來銅花樓找姑娘。如今已經(jīng)快一天一夜過去,皇宮里什么消息都沒有。” 顯然錦鯉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面色不比兩人好看。她剛剛緊急叫了銅花樓骨干集合,然后匆匆再來找禾乃。 不過好在李大人也在,倒不用再跑一趟了。 李月嶺聞言,臉上驟然煞白,半分血色都不剩。 屋里頓時像是壓了座重山,禾乃腦子里一團漿糊,只剩一句話。 完蛋了,怕是被陰了。 “怎么早不來報!” 禾乃的聲音難免尖銳些。 怎么會嗡聲不響就落下個套。 有銅花樓做cao盤手,除了破罐子破摔的戚國公,朝堂上沒人敢正面和宋裕剛。 這次他們肯定是做足了準備,才能直接讓皇帝“囚禁”宋裕,一擊致命。 這邊禾乃還在挖腦子想辦法,邊上李月嶺已經(jīng)等不及起身了。 “擇善現(xiàn)在人呢?” “在宮門外守著?!?/br> 錦鯉急得冒汗,男子繃著嘴角沒說話,繞過她大步流星就往外走,像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 禾乃此時也顧不得別的,也趕緊站起身,叁步并作兩步追上他,一把拽住。 “你去哪?” “進宮。” 李月嶺看見是她,勉強頓住身子,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如果能救出宋裕那最好,救不出……他反正也不會活著出來了,也是個解脫。 “你不要命了?” 禾乃簡直難以置信。 “你現(xiàn)在沖進宮,難道就一定能救得了他嗎?”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宋裕死?!?/br> 說完,男子也沒抱希望她能支持他,甩開她的手就欲向門口走去。 哪知禾乃再一次擋住他,這一次干脆直接攔在他前面了,語速飛快。 “宋裕所有事情幾乎都掛在銅花樓名下,而今我安然無恙,可見戚國公他們沒這么容易找到鐵證。王爺那里我們可以再想辦法。” 雖然話是這么說,可兩人心知肚明,但凡皇帝那里還能有一點突破口,宋裕都不至于讓事情落到這個地步。 他們籌謀皇位需要年復(fù)一年的算計,可皇帝要是想滅了他們,或許只需要夜半向弟弟遞上一杯毒酒。 況且皇帝年邁,疑心愈發(fā)重,大不了就是七年前之案重演,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了。 再想辦法……一時之間哪來的辦法。 “讓開!” 眼見李月嶺冷下臉,要再次繞開她,禾乃干脆小跑到了門邊,用身子抵住了門板。她不是看不見李月嶺激紅的眼眶,但如果讓他就這樣進宮,皇帝手里豈不是平白又多她一個人質(zhì)? 說到底,宋裕的命也好,逼宮奪權(quán)也好,都不是她的唯一解。只有李月嶺不同,她不能容忍他有半分差池。 “宋裕讓人傳話給我,便是信我能救他。我不會讓你去的。” 兩個人第一次這么尖銳地對峙,所有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讓他們連隱藏的功夫都沒有。 宋裕那里或許已經(jīng)生死一線,宮門又即將落鎖,李月嶺一刻都等不了。禾乃死死擋在前面,李月嶺試了幾次都被她阻止。 “李月嶺!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你現(xiàn)在是死了一個還嫌不夠,還要去添一雙嗎?!” 禾乃發(fā)誓她從來沒見過李月嶺露出這么崩潰的樣子,唇色白得嚇人,目眥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和人搏命。 兩人目光再次對上,不知道是叁番五次被打斷所以終于不耐煩了,還是被禾乃這句話激怒了的緣故。他終于停下開門的動作,傾身逼近,抬手便掐住了禾乃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按在門上,逼迫她好好看清他的眼底。 “你以為宋裕是誰?你以為我活到如今是為了什么!?” 他沙啞的嗓子近乎低吼著質(zhì)問道。 先不說他在宋裕身上扔下了多少籌碼,單就問一點:宋裕要是死了,他李家上下幾十口人的仇還怎么報?沒了宋裕,那個狗皇帝的命他還怎么拿! 安王不能敗。這是他此刻唯一一個想法。 極為親密的距離,甚至李月嶺不曾真的用力。然而也是在這一刻,很多以往看不清的東西被攤到眼前,禾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是多么幼稚可笑。 男子親手砸破了自己的舊墻。斑駁腐爛的內(nèi)里灑落一地,嘲笑著她之前的樣子。 “你瘋了?!?/br> 任誰看見他此刻的樣子都會這么覺得,可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反而異常平靜,好像潛意識里的某一個角落早就預(yù)料到如今的一切,借著她的口在陳述事實。 李月嶺心存死志,垂下眸子沒有回應(yīng)她,沉默地放開手,任由打開的門板撞在女子的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邊上錦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鬧劇,好像突然明白了王爺為什么只讓擇善來找銅花樓,而不是讓他去李府。眼看李月嶺遠去,她僵硬地跑過來扶住踉蹌的女子。 當然,不僅在場兩人,遠在元世界實時監(jiān)控的oo也同樣茫然不知所措。 “他怎么這樣?之前明明……我還以為他哪怕是為了你,也該遲疑一下的。” 幾個月相處,李月嶺rou眼可見已經(jīng)把照荷掛在心上,如果有個好感進度條,沒一百也有九十了。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簡直不合常理啊! 禾乃無力地倚在錦鯉胳膊上,腦子里一團亂麻梳不通,被沖擊得裂開八瓣。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一步錯步步錯。枉費她山路十八彎地繞路,竟然等到差點任務(wù)失敗,她才反應(yīng)過來答案早就擺在明面上了。 折金桂是個過期任務(wù)??!如果李月嶺對李家的事情執(zhí)念不深的話,怎么可能會拖到過期都沒人完成? 也就是說,照荷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是死的。 被強硬打開的門還敞開著,露出邊上一個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守在外面的身影,低頭安安靜靜等著她發(fā)話?;蛟S皇宮里的那個人也是這樣等了一天一夜。 李月嶺已經(jīng)做出決定了,那她呢? “oo,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重新想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