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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間憐嬌(重生) 第22節(jié)

    陸無為怕她跟不?上,中途還要回頭瞧著她。

    結(jié)果這么?一瞧,除了瞧見時雨以外,便居高臨下,遠(yuǎn)遠(yuǎn)地跟剛擠進(jìn)門口的李現(xiàn)之?對?上了目光。

    今夜公子苑十分熱鬧,因著一伙人牙子要交易,一伙兒?暗衛(wèi)要抓人,所以人潮比平日里更洶涌,人聲鼎沸,琴音與舞曲交融,綢衣與袖口摩擦,紅曲木二層扶梯旁,墨色衣綢的高大男子居高臨下一望,便看見了那?奔進(jìn)門來的白衣公子。

    陸無為見過他?。

    在馬車的縫隙里。

    李家大公子李現(xiàn)之?,時雨的...前任未婚夫。

    人與人天生便是有感應(yīng)的,陸無為看向李現(xiàn)之?的時候,李現(xiàn)之?也同樣瞧見了陸無為。

    隔著人潮,兩人初次見面。

    他?是跟著時雨的方向看向陸無為的,四周這么?多人,時雨誰都沒看第二眼,直接奔向了陸無為。

    李現(xiàn)之?一眼望過去,看見他?的臉時便分外不?喜,再一瞧見他?的裝扮,頓時惱怒十分。

    竟是個公子苑小倌!

    “大公子,郡主這是另有新歡了!”一旁的小廝渾然?忘了“勸主子和好?十二條要旨”,驚慌的喊道:“郡主給您戴綠帽子了!”

    “不?可能!”李現(xiàn)之?當(dāng)場暴怒反駁:“絕對?不?可能,時雨那?么?愛我,怎么?可能和別人在一起!”

    他?一邊推開周遭的賓客,奔向時雨,一邊大聲的吼道:“她是被騙了!是被這里的美?色.誘惑了!待我捉她回府,她日后清醒過來,定然?才知道誰才是她真正愛的那?個!”

    一旁的小廝腦子嗡嗡的響。

    怎么?辦啊管家前輩!這時候該勸什么?呀!

    ——

    李現(xiàn)之?奔向時雨的時候,時雨在奔向陸無為。

    陸無為站在臺階上,望著時雨跑過來的臉。

    時雨對?身后的李現(xiàn)之?一無所知,對?今日的人牙子賣人一無所知,對?暗衛(wèi)一無所知,她對?所有都一無所知,只是昂著一張臉,穿過人群,笑?著,跑著奔向他?。

    陸無為想,他?該以大局為重,他?應(yīng)該避免激怒李現(xiàn)之?,應(yīng)該把時雨送到廂房里,不?和時雨糾纏,應(yīng)該配合他?的錦衣衛(wèi)同僚繼續(xù)辦案。

    但是,當(dāng)時雨撲到他?面前,嬌嬌俏俏的喊了聲“陸哥哥”的時候,陸無為驟然?伸出了手,一把撈過了時雨的腰!狠狠地將時雨塞進(jìn)了他?的懷里,手掌用力揉著她的后背,像是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一樣!

    時雨驚得“啊”的一聲喊,這,這雖然?是公子苑,但是這么?多人呢??!

    她尚未來得及問一聲“怎么?了”,便聽見陸無為低聲道:“去他?娘的。”

    哎?

    這還是時雨第一次聽見陸無為罵人耶。

    她微微睜大眼,歪著頭去看近在咫尺的陸無為的臉,他?罵人的時候,臉上竟然?也沒什么?表情,只是下一瞬,陸無為又?把她的腦袋給摁回去了。

    她玉一樣微涼的臉蛋緊緊地貼在了他?滾熱的脖頸間,幾乎能嗅到他?身上的男子的骨血氣?息,燒騰騰的。

    她離得太近了,除了溫度,還聽見陸無為急促的呼吸與暴動的心跳。

    她的腦袋被死死地摁在了陸無為的脖頸間,無法抬起,否則,她還能看見陸無為赤紅著的眼。

    他?抱著她,像是從牢籠中掙脫的野獸,將她死死摁在懷里,巡視領(lǐng)地,游獵一般高高在上的向下看,狼一樣兇狠的眼穿過人群,毫不?掩蓋的看向了李現(xiàn)之?。

    下一瞬,他?維持著與李現(xiàn)之?對?視的姿勢,右手掰動時雨的頭,在時雨茫然?的“哎哎”聲中,將時雨的額頭送到自己?唇邊,用力的印下去!

    烙印。

    我的。

    ——

    “大公子!”人群里,小廝尖叫著:“他?們親上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現(xiàn)之?雙目漲紅,扒開身前擋著的客人,大吼道:“時雨是被強(qiáng)迫的!你瞎了眼嗎?來人啊,給我打死他?!把時雨給搶回來!”

    小廝兩眼發(fā)昏。

    完他?娘的蛋啦,大公子被戴綠帽子戴瘋啦!

    第24章 陸無為真實身份曝光 李現(xiàn)之入獄 弟弟登場

    彼時?, 公子苑人聲鼎沸。

    時?雨被掰著腦袋、被陸無為親到額頭上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發(fā)軟。

    她是掙扎了的——原本她是不懼怕與陸無為親近的,她早都?想好了,要引陸無為入宅院, 難免犧牲美色做戲, 為了活命, 親親抱抱沒關(guān)系,就當(dāng)被狗啃了嘛!

    但是,今時?陸無為掰著她的腦袋、逼她靠近的時?候,她莫名的渾身發(fā)燙,骨頭發(fā)軟, 把什么“被狗啃”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伸手便想推。

    但她哪里推得動陸無為呢?

    她纖細(xì)的指尖落到?陸無為的胸口上,指腹摩擦在紗織的衣料上、觸碰到?堅硬的骨rou時?,反而?被陸無為的胸口心跳震的指尖發(fā)麻。

    周遭喧嘩的音律和擁擠的人群都?被模糊掉了, 她只感受到?額前?一熱,是陸無為的唇。

    奇怪, 明明是那么冷硬的人, 唇瓣卻那樣軟燙。

    好燙,好燙,太燙了。

    她睜開眼,便瞧見陸無為的脖頸、喉結(jié)。

    那古銅泛蜜色的脖頸間升騰著清冽的皂角氣息, 還混著男子獨有的血熱氣,與這公子苑的香脂味兒格格不入, 但卻并不難聞, 有一種奇異的,被包裹的安全感, 像是在深冬夜里,躲進(jìn)溫暖厚實?的被褥里一般。

    突起明顯的喉結(jié)自頸間上下滾動,帶來一點?饑餓的吞咽意味,貼的太近了,時?雨的眼里都?是那野性的、勃勃的,男子的身軀與氣息。

    在那一瞬間,時?雨覺得她像是被拉回到?了昨晚的車廂中,天旋地轉(zhuǎn)間,矮桌翻滾,香爐飄煙,陸無為將她逼至角落里,堵著她的四面八方,她的天地間沒有旁人了,只有一個陸無為。

    而?下一瞬,時?雨突然聽見了一陣喧嘩聲。

    不似是方才的歌舞升平、言笑晏晏的聲音,而?是一道銳利的尖叫聲,自公子苑一層響起,聲音之大?,將所有人都?驚住了,然后便是而?是尖叫聲,跑動聲,怒吼聲,以及刀劍出鞘的聲音。

    時?雨被喚回過神來了。

    她人還埋在陸無為的肩膀頸窩間,看不見,但周遭的動靜卻還是能入耳,她抬起頭來,目光在公子苑中掃過。

    公子苑亂起來了,沒穿褲子的恩客和衣衫單薄的小倌四處亂跑,驚叫著奔向門口,而?從后門跑進(jìn)來、迫使恩客小倌逃命的,是一伙刀劍出鞘、蒙著面、穿著灰撲撲臟長衫的人。

    這些人從后門跑出來,什?么都?不管,見人就砍,砍出來一條血路,直奔公子苑門口——方才他們在后院交易,被錦衣衛(wèi)的人逮了,有零星竄出來幾個逃命。

    他們?yōu)榱颂用?,會盡量的多殺.人,制造恐慌。

    蜿蜒的血跡在公子苑的壁燈下格外刺目,時?雨瞧見了,整個人都?軟在了陸無為的懷里,聲音發(fā)顫的問:“這,這是什?么人?”

    天子腳下太平盛世,繁華京都?大?庭廣眾,竟有人當(dāng)眾持刀行兇,何其聳人聽聞!

    “是倒賣人口的人牙子?!标憻o為抱著她,立于二樓的與一樓之間的臺階前?,原本行走在臺階上的人都?嚇壞了,慌亂的向著二樓而?逃,唯獨陸無為端端正?正?的站著,守著一樓通往二樓的臺階,與她道:“他們在大?奉內(nèi)四處偷竊稚童,賣與公子苑,今日被抓,在倉皇逃命?!?/br>
    陸無為知道時?雨出身高,不懂這種三教九流的玩法,便與她又多解釋了一些:“公子苑要的是粉雕玉琢的男童,而?時?年大?奉風(fēng)調(diào)雨順,沒有那么多賣兒的,這些人牙子便去拐,拐來了后,輾轉(zhuǎn)千里,從邊遠(yuǎn)地方賣到?大?奉,一個好看的男童,能賣上千金,這是要命的行當(dāng),若是被抓了,死路一條,所以他們才會拼死反抗?!?/br>
    “他,他,他們——”時?雨腦子嗡嗡的,后背發(fā)涼,指尖出了一層黏膩的冷汗,幾個字都?說不明白。

    她想說,當(dāng)街殺.人,金吾衛(wèi)呢,衙門呢,巡街兵將呢,怎么沒有一個人跳出來阻止他們呢?

    她仿佛又回到?了被射殺的那一晚,鐵銹一樣的血腥氣直撲到?她的面上來,鋪天蓋地的箭雨,躲不開,逃不掉,只有一個死字?jǐn)[在她面前?。

    哪怕已?經(jīng)死過一次,她依舊會被死亡震懾到?不敢動作,所有思想與五感都?從身體里流出去了,只剩下一個干巴巴的軀殼,罰站一樣立在原地,連一絲逃跑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在此?刻,她的身份地位都?改變不了什?么,刀鋒迫近,她似是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不會跑掉的。”似是見她害怕,陸無為便向下一個臺階走了一步,用身體擋在了時?雨的身前?。

    他比時?雨高出一頭多,縱然是矮了一個臺階,肩膀依舊與時?雨的目光齊平,他往時?雨的身前?一站,似是拉開了某種戰(zhàn)爭的序幕,下一瞬,時?雨瞧見公子苑的大?門外沖進(jìn)了一伙身穿藏藍(lán)飛魚服、手持繡春刀、殺氣騰騰的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辦案!”

    “所有人抱頭蹲下,逃跑者與罪犯同罪!”

    “錚”的一聲響,錦衣衛(wèi)的刀與人牙子的刀短兵相接,每個人都?比那些人牙子更兇悍。

    錦衣衛(wèi)在大?奉的名聲并不好,無論是官場還是民間,都?喚他們?yōu)椤板\衣走狗”,不管是京兆尹還是刑部,都?搶不過他們,時?雨隱隱聽聞過一些關(guān)于錦衣衛(wèi)的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沾了錦衣衛(wèi),抄家下獄都?常見。

    公子苑的大?門和窗戶都?被錦衣衛(wèi)的人給堵起來了,大?有一種“關(guān)門打狗”之意,旁的與此?事無關(guān)的恩客都?跑到?一旁蹲著去了,只有一群人牙子舉著刀、如同走投無路的兇獸,被圍成一個圓。

    他們沒有退路了,他們被錦衣衛(wèi)給圍了,他們死路一條了!

    誰不知道錦衣衛(wèi)的詔獄有進(jìn)無出?

    人牙子被逼著不斷后退,他們身后就是臺階。

    若是從一樓逃上二樓,沖入廂房中,再由?廂房窗戶跳出去,落入不同后巷,或是翻窗走瓦,于檐上跑出百米,再落入他人院巷,逃開了那些鷹犬爪牙,不就保住一條命了嗎?

    所以這群人都?開始往臺階上逼。

    臺階上已?經(jīng)沒旁人了,方才在臺階上的恩客小倌們早都?回過神來跑掉了,臺階上只有一個時?雨,一個陸無為還站著。

    時?雨現(xiàn)下也回過神來了,看見這群人上臺階,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因此?她下意識的薅了一把前?面的陸無為的袖口。

    “陸哥哥?!彼曇舭l(fā)顫,急急地喊:“快,我們快走。”

    錦衣衛(wèi)辦案,他們要避遠(yuǎn)些的!

    可陸無為沒動。

    他站在那兒,堅若磐石,時?雨拉不動他。

    而?此?時?,臺階下的人牙子轉(zhuǎn)而?奔向臺階上。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牙子,距離時?雨不過十個臺階之遙!

    時?雨只覺得后背都?麻了,整個人如墜冰庫,她這輩子都?沒動手殺過什?么東西,縱然曾設(shè)想過殺死陸無為,但最多也就是想下個藥之類的,連下什?么藥都?不知道呢,她哪兒能見得了這樣血呼呼的殺.人?。?/br>
    簡直像是剁雞一樣,一刀落下來,人就沒動靜了,軟趴趴的趴著,華美的衣裙被血液浸透,臉面卻還像是活著、隨時?都?能再站起來一樣——可偏偏又死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白晃晃的刀子在她面前?一亮,時?雨噗通一下就坐在臺階上了。

    她慫的喊都?喊不出,對死亡的恐懼?jǐn)z了她的魂兒,她怔愣的跌坐著,一聲尖叫堵在喉嚨里,快將她整個人都?給堵死了。

    她腦子里只剩下三個字了:快跑啊,快跑??!

    可偏偏,站在她面前?的人動都?沒動一下。

    當(dāng)那人牙子逼近的時?候,時?雨清晰地瞧見了人牙子臉上猙獰的表情。

    人牙子大?概也明白樓上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兇悍的沖過來,高舉起手里的刀,重重的向著陸無為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