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改變他生活軌跡的人是自己，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氣氛。

    到了周末的晚上，郵箱終于有了動靜。

    布山終于回了郵件，很簡短，委婉又簡潔地表示了自己并不想出售畫作給美術(shù)館。

    這是能猜到的結(jié)果，若秋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把這個結(jié)果先告訴給了于鷹，于鷹只是說會把這個消息轉(zhuǎn)告給于栗，并沒有多說什么。

    若秋接著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黎遠，黎遠的微信卻沒有任何動靜。

    就這樣沉寂了一整天，第二天天還沒亮，若秋被連續(xù)的消息提示音震醒，他拿起手機，黎遠在微信里給他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第一條是個鏈接，若秋點開一看，黎遠給他發(fā)了個蘇富比拍賣官網(wǎng)，首頁登著一條訊息，說今年11月的當(dāng)代藝術(shù)拍賣會即將在紐約舉行。

    這是蘇富比萬年不變的秋拍，若秋又往下拉了一頁，秋拍的簡介介紹說這次的拍品匯集了全球當(dāng)紅藝術(shù)家的力作，其中布山澤也首次參加拍賣，這個消息昨天才被公布，在藝術(shù)圈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看到這里，若秋一下子睡意全無。

    他趕緊點進拍品瀏覽頁，布山澤也的作品確實在這次的拍賣中，還被放在了網(wǎng)站靠前的宣傳位，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大學(xué)四年中，他不止一次聽過布山澤也吐槽拍賣會，說自己絕對不會參與任何拍賣會，只因為不想讓自己的畫淪為資本買賣，而這次布山居然出拍了他最著名的10幅作品，可以說是把自己的底全掏了個干凈。

    他還在震驚之余，黎遠又轟了一個語音電話過來，語氣就像遇到了世界末日，說等下要他去趟畫室，若秋被他嚇到了，他不敢再冒險讓于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動軌跡，好說歹說才讓黎遠同意來江沅壹號的會所找他。

    中午的時候黎遠過來了，他往會所的沙發(fā)上一坐，把一打資料扔到桌上。

    “我又不會吃了你，為什么非得在這里見面？”

    會所的服務(wù)人員還在一旁端茶，若秋無言地看著他，保持了沉默。

    “難道說你連這棟樓都出不了？”黎遠冷哼了一聲，用半帶嘲諷的語氣說道，“原來在于家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過。”

    服務(wù)人員瞟過來一眼，很快端著盤子離開了。

    “那是什么？”若秋看了眼桌上的資料，他無力去理會黎遠這些冷嘲熱諷，更何況那都是事實。

    “決定競拍布山澤也畫作的收藏家。”黎遠把里面的資料抖了出來，把一張紙甩到他面前，“你看看這其中有誰?！?/br>
    若秋低頭，一眼就在一眾人里看到了于鷹。

    這份名單用的都是官方拍的半身照，于鷹帶著標(biāo)準(zhǔn)的商務(wù)微笑，俊朗的面孔在一群人當(dāng)中極為出眾。

    若秋看著這張照片發(fā)愣，照片中的于鷹讓他感到陌生。于鷹從來沒對他露出過這樣和煦的微笑，即使是商業(yè)的笑容也沒有。

    “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把我們都蒙在鼓里?！崩柽h抬手鼓了幾下掌，“我該夸他未卜先知呢還是該佩服你們夫夫同心聯(lián)合起來針對我?！?/br>
    “我不知道這個消息?！比羟锾痤^，直視他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剛才知道的?！?/br>
    “于鷹和布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崩柽h抬高了聲音，聽著有些咬牙切齒，“只要布山澤也答應(yīng)將自己的畫送去拍賣會，他向來就是蘇富比的?？停煌╟ao作競拍成功，畫自然就能到他手里，讓人心服口服，佩服啊?！?/br>
    “布山不是一個會讓自己作品進拍賣會的人?！比羟镉行┞牪幌氯?，黎遠陰陽怪氣的語氣他很不舒服，話里話外詆毀自己敬重的老師更讓他難以忍受。

    “那你解釋一下，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黎遠兩手一攤，背靠到沙發(fā)背上，“他的拍賣作品前期保密，昨天你剛跟我說布山拒絕了美術(shù)館的收藏，昨天就放出了拍賣消息，還是臨時參與競拍，有這么巧？”

    確實很巧。

    若秋沉默了。

    在完全不知道布山為什么會參與拍賣的情況之下，他也沒法解釋這是為什么。

    黎遠長嘆一口氣，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距離拍賣會還有三天，在這期間，你必須得聯(lián)系上布山，綠石這邊愿意出高價收藏他的作品，價格不一定會比拍賣的少?！?/br>
    “這不可能……”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你有長期簽證的吧，去一趟日本也很方便。”

    若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管是利用曾經(jīng)的師生關(guān)系還是什么辦法，你都得見到布山，問清楚情況，看看還有沒有周旋的余地?！崩柽h把杯子放了下來，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不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我知道你不想到時候在熱搜上看到自己的消息?！?/br>
    這句“師生關(guān)系”聽起來極為窒息，就像有一只手之間掐到肺上，把里面的空氣都擠壓干凈，若秋豁然起身，他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扯住黎遠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半步。

    “你告訴我，我高中到底干了些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大聲地質(zhì)問他，“你到底知道了我什么事情？我有求著讓你幫我保守秘密嗎？你大可以全部說出來，我不在乎！”

    黎遠聽完這句話，不由地回過頭盯著若秋的眼睛看了會兒，“你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