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 第44節(jié)
…… 溫聽晨覺得自己不算一個熱衷于娛樂的人,在沉悶的學生時代,似乎每個同學都自己喜歡的歌手,陪伴他們度過青春,而那時候她的耳機里永遠播放著枯燥的英語聽力。 后來參加工作,同事們熱衷討論明星八卦,她也插不上話,看著鄰座小葉每天不重復地更換男愛豆的壁紙,她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疑惑,這些男生長得有什么不同。 所以,當她因為一場演唱會而失眠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說不清究竟在隱隱期待什么。 因為熬夜,她第二天起床頭痛欲裂,皮膚狀態(tài)卻意外的好。 她慢條斯理地洗頭、化妝,從新買的衣服挑了一身最喜歡的穿搭,鵝黃色呢絨外套搭配米色針織連衣裙,氣質(zhì)溫柔婉約。 又到梳妝臺翻出了以前見客戶才會佩戴的項鏈和耳環(huán),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太隆重,又把耳環(huán)摘了,項鏈也換成大學時街上抽獎贏來的那條星星款,簡約大方又不失點綴。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搬了那么多次家,后來也有能力買更好的,但這條項鏈她就是一直沒舍得扔。 磨磨蹭蹭到了下午,周見弋的電話終于打進來,說他馬上就回來,如果她準備好了,就在樓下等他。 溫聽晨掛了電話,收拾東西下樓,在單元門口沒等多久周見弋的車子就拐彎進入視線。 等他調(diào)了頭,她開門坐上去,系上安全帶。 周見弋扶著方向盤,瞇著狹長的眼細細打量,最后視線定格在她胸骨小巧的吊墜上,深邃漆黑的眼眸倏爾熠亮。 溫聽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挽了挽耳邊的頭發(fā),“怎么了?” “沒事,”周見弋眼尾上挑,唇角笑意飛揚,“項鏈不錯?!?/br> 演唱會在帝都最大的體育館,周圍交通管制,車根本過不去,周見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幾圈,終于在附近的商場找到一個停車位。 泊了車,隨便找了家餐廳墊肚子,才步行往體育館去。 離開場還有一個小時,體育館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除了來看演唱會的觀眾,還有場外應援的粉絲、賣票的黃牛和擺攤買熒光棒的小販。 走了不到十米,一連四五個黃牛攔下問他們要不要票。 那些黃牛長得五大三粗,猛地一靠近,讓人下意識往后躲。 又一個黃牛走向溫聽晨的時候,周見弋已經(jīng)不爽得非常明顯,側(cè)身往她面前一擋,兇冷的眼神瞥過去,“不用了,我們有票?!?/br> 黃牛悻悻走開,他順勢牽起溫聽晨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溫聽晨身體一僵,某些沉睡的記憶被喚醒,他的手掌還是一如既往的guntang。 周見弋咳嗽一聲,試圖給自己的行為找了個正當?shù)睦碛桑叭颂?,別走散了?!?/br> 溫聽晨不吭聲,視線從他們交握的手上挪開,就這么沉默跟著他走了一路。 到了檢票口,等待安檢的隊伍很長,周見弋不得已松開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明明更親密的事他們也不是沒做過,然而剛才牽手帶來的緊張感卻絲毫不遜色于第一次。 周見弋搓搓了掌心,搖頭暗笑。 那邊溫聽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腦子有片刻的空白,門票分明就放在包內(nèi)夾層,她卻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才找到。 她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心跳稍稍平復了一些才分出一張票遞給周見弋。 入場過程很順利,人多,卻井然有序。 他們的位置在內(nèi)場中后排,視野不算特別好,但比起外面搶不到票還千里迢迢跑來聽外場的粉絲來說已經(jīng)幸運很多。 入座后,周見弋一邊把玩著預留在座位上的熒光棒,一邊不自覺地觀察周圍,一雙眼睛銳利得跟掃描儀似的,不放過每一個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人。 溫聽晨玩笑道:“你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看,說不定能抓個逃犯回去立功?!?/br> “什么逃犯?”周見弋蹙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職業(yè)習慣已經(jīng)讓周圍人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你沒看過那個熱搜么?警察在某某天王歌手的演唱會上抓到潛逃數(shù)年的逃犯,而且不止一次!說不定現(xiàn)在場上就有人渾水摸魚?!?/br> 周見弋搖頭失笑,“那他最好別出現(xiàn),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和你看場演唱會?!?/br> 低沉清冽的聲音,一字一句燙著她,感覺心臟都要融化了。 溫聽晨盯著他濃墨深刻的眉眼,心里默默嘆息—— 其實,她也是。 …… 觀眾席陸陸續(xù)續(xù)坐滿,開場時間一到,舞臺響起音樂,歌手在一片尖叫聲中登臺演唱。 周見弋伸長脖子,緊緊盯著舞臺的眼睛明亮生輝,熒光棒不自覺跟著晃動,雖然沒有其他人的激動和瘋狂,但能明顯感覺到他是快樂的。 漸漸的,溫聽晨也被現(xiàn)場的氣氛感染,跟著音樂輕聲地哼,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不追星,但竟然每一首歌竟然都能跟著哼。 或許這就是演唱會的魅力,他們都在這一刻忘卻煩惱,放肆歌唱,放肆大笑,短暫地做回了自己。 兩個小時的演唱會很快進入尾聲。 先前都是一些節(jié)奏歡快的歌曲,臨近結(jié)束的時候,臺上緩緩升起一架鋼琴。 歌手坐過去,邊彈邊唱: “冷的天色,你是否多穿一件呢? 星星墜落,帶走我的思念流浪成河。 煙火泡沫,失去或擁有都由不得我。 抖著雙手,拼命握緊啊徒勞無功?!?/br> …… “生生離別,息息不罷休。 你用時間告訴我,在迷路的時候, 有你愛我,永夜也是永晝?!?/br> …… 抒情的音樂流淌開,兩人都紛紛沉默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多年那個下午,坐在大巴車的最后排,他們一人一只耳機,聽的正是這首歌。 周見弋最喜歡的一首歌。 回憶像洶涌的浪潮撲面而來,打得人措手不及。 周見弋下意識回頭看她,目光對上,又受傷般地飛快挪開。 時間真殘忍,那時的他們多甜蜜,而現(xiàn)在,身邊坐著的還是那個人,卻不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又怕說多錯多,只能各自緘默舔舐傷口。 演唱會散場的時候,兩人都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直到身邊變得空曠,后勤人員開始打掃衛(wèi)生,周見弋才緩緩站了起來,淡聲道:“回家吧。” “嗯。”溫聽晨也起身,并肩跟他往外走。 大幾萬人一起離場,道路擁堵得不像話。 從體育場出來,馬路上仍聚集著大批狂熱粉絲,等著看偶像最后一眼再走。 溫聽晨問周見弋要不要等,他搖搖頭,說無所謂,反應已經(jīng)看過了。 他們步行去商場提車,再出來,道路總是通暢了些。 一路上,相對無言,狹小空間里,只聽得見彼此平穩(wěn)的呼吸聲。 沉默震耳欲聾,靜得讓人心慌,周見弋試圖打開音樂緩解氣氛,大概溫聽晨也是這么想的,他們在電子顯示屏前觸碰到了對方的手。 溫聽晨觸電般躲開,撩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扭頭去看窗外。 周見弋也收了手,任由詭異的緊繃感在他們之間蔓延。 一個小時后,車子駛進小區(qū)大門。 周見弋把車停進樓下的老位子,掛擋,熄了火,旁邊的人卻沒反應,側(cè)頭一看,溫聽晨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他便也不急著上樓,松了安全帶,下車點了支煙。 不工作的時候,他一般能不抽就不抽,但今天心里實在煩,需要借助尼古丁理清一些頭緒。 掐了煙,回到車上,溫聽晨還沒醒,半夢半醒間調(diào)整了下睡姿,整個人都往駕駛座的方向靠。 周見弋撥開她黏在臉上的長發(fā),手掌覆上她的臉頰,低聲呢喃道:“溫聽晨,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身體情不自禁地靠近,指腹極輕柔地撫摸過她的眉眼、鼻尖最后來到下巴,盯著她瀲滟紅唇上,眸光變得晦暗不明。 喉嚨干澀,火燒火燎的,周見弋喉結(jié)滾了滾,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 欲望最終戰(zhàn)勝了理性,他深深呼吸,guntang的唇貼上去。 極其溫柔的吻法,嘴唇若即若離地觸碰,克制而隱忍,細細密密地啄著她的唇瓣。 溫聽晨本就睡得淺,感受到唇上傳來guntang的溫度和淡淡的煙草氣,猛地睜開眼睛,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燙得她心頭一顫。 “你……” 四目相對,周見弋的動作停頓一瞬,隨后就像是被喚醒的野獸,報復性地啃咬她的唇瓣,舌頭長驅(qū)直入,撬開她微松的牙關霸道攪進來。 “唔……周見弋……” 溫聽晨呼吸紊亂地抗拒著,拍打著他的胸膛胡亂掙扎。 周見弋吻得更兇,不再克制,捉住她的兩只手腕扣在頭頂,三兩下從駕駛座挪到了她身上,全部力量壓下來,椅背連同兩個人一同向后傾倒。 溫聽晨想躲,但身上還系著安全帶,猶如砧板上的魚rou任由他肆意妄為。 激吻輾轉(zhuǎn),像是為這幾年來的藏在心里的愛恨尋找一個發(fā)泄口,舔咬啃吮,吻得又急又重,有種讓人不容拒絕的強硬。 溫聽晨起初還虛張聲勢地反抗著,后來漸漸的就迷失在他的親吻里。 心跳瘋狂,血液在叫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也是渴望的。 這么年過去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身上的溫度,懷念與他坦然相待的那個夜晚。 他們曾經(jīng)親密得就像彼此身體的一部分。 后來沒有他的日子里,她總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血淋淋地疼。 理智告訴她應該清醒一點,曾經(jīng)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慘烈么?再糾纏下去又有什么用,代價她承擔不起。 然而身體永遠誠實,她貪戀這片刻的歡愉,閉上眼睛,任由周見弋卷起狂風暴雨帶她沉沒。 良久,周見弋離開她的嘴唇,熱吻下滑,游離在她的天鵝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