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ㄅ鞯膫涮ニ麐?第34節(jié)
不過他人到中年,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可以困滯住他了。 下一刻,黎柯文猝不及防地變了臉,他臉上的神色從云淡風(fēng)輕一下子變得不茍言笑起來,“我承認(rèn),起初我就是對你那棟酒店大樓感興趣,但是沈光耀你不珍惜你身邊的人,我想如果我是你,我應(yīng)該早早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就不會抱著虛無的希望,再度參與到這場毫無意義的競爭當(dāng)中去了?!?/br> 雖然對方?jīng)]有直接點破,但沈光耀當(dāng)然知道黎柯文指的是誰、又關(guān)乎哪件事。 他破口道,“你有什么立場和我說這些話?” 黎柯文聳肩,氣勢卻不減,“資源開發(fā)的那個案子我中標(biāo)的話,那接下來我們所擁有的財產(chǎn)數(shù)額應(yīng)該就不分上下了?!?/br> “那就等你到時候中標(biāo)了再跟我平起平坐,”沈光耀目前臉上的戾氣很重,“我要告訴你,現(xiàn)在你可沒有資格這么和老子說話?!?/br>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出爾反爾,既然答應(yīng)了離婚的事,那么就盡早去完成,別拖著,”黎柯文不想繼續(xù)和他兜圈子了,直入主題道,“這可不是你沈光耀一貫雷厲風(fēng)行的作風(fēng)?!?/br> “黎柯文,你越界了?!?/br> 沈光耀的怒火無處藏匿,他冷聲提醒,“我以前的確和你當(dāng)過朋友,但恐怕日后就不是了?!?/br> “如果你曾經(jīng)真拿我當(dāng)朋友,為什么從來沒有和我介紹過你的太太顏暮?”黎柯文這時候看透了沈光耀那點金屋藏嬌的小心思,“是吧,很早以前你就總希望藏著她,不要被任何人發(fā)覺到顏暮身上那種近乎完美的心性和經(jīng)商的頭腦天賦……” “我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貨色也來覬覦她?!?/br> “我不是覬覦,”黎柯文知道這么說來沈光耀不可能會相信,但是他比起生理性的欲.望,確實為顏暮強大人格下的美麗所吸引,“如果我說我只是欣賞,不摻雜一絲私欲的欣賞,你能理解嗎?” 果不其然,沈光耀立馬抨擊道,“你這種鬼話,騙騙你身邊的女人得了,用不著和我說?!?/br> “沈光耀,你要真是個男人,你就大大方方地退場。” “怎么,”沈光耀口輕舌薄,語氣也是極盡輕慢,“難不成有些人覺得我一走就能取而代之我的位置?” 沈光耀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像是一個笑話,他多年的好友無情翻臉?biāo)梢越邮?,但他絕對不會容忍他坐在自己太太身邊的位置上,冷寂的面貌已經(jīng)變得毫無人性,說話的口吻也失去了一個做生意人的基本素養(yǎng),“也許一開始我根本就不該把那棟樓劃在她的名下,至少她就不會遇到如你一流的家伙了?!?/br> “沈光耀,我的的確確是個爛人,你呢?” 同樣是底層出身,沈光耀拿著的劇本比他好上太多,黎柯文出身在三教九流混亂的街道上,在掃黑以前,這里的街頭每天充斥著暴力、黃色新聞以及各路欺詐的影子。 他父母死去,嬸嬸扣押了他們家的房子,轉(zhuǎn)手變賣,直接套現(xiàn),卻分毛不給年少的他,根本沒有考慮過他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他連個念書的機會也沒有。 這種可笑的對比之下,沈光耀比他幸運太多,可就是這樣的幸運,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某種程度上必定怠慢了顏暮,不然像顏暮一樣的女人絕對不可能輕易離開。 “黎柯文,我當(dāng)初搶占那一棟樓的目的很簡單,并不是想要和你站在對立面,只不過是覺得那棟樓望向大海的視角不錯,她或許會喜歡的?!?/br> 沈光耀用接近最后的耐心講。 ”如果你是為了報復(fù)我才去接近她的話──” 黎柯文不在顏暮的視線范圍內(nèi),也就不再忍受沈光耀這爛脾氣,他當(dāng)機立斷地打斷道,“和你無關(guān)?!?/br> - 顏暮從博鰲會場出來,天色向晚。 她單獨和醫(yī)療機構(gòu)的ceo談判過程算不上圓滿,有些磕磕絆絆,壓低成本的事情哪個創(chuàng)業(yè)的人都想干,但實際上供應(yīng)商未必這么好說話。 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很明顯有一套,竭盡全力按照他本人的思路來,“現(xiàn)在要轉(zhuǎn)型做養(yǎng)老服務(wù)產(chǎn)業(yè)的可不是您一家,之前我們給的價格都是這個……” 對方在便利貼上寫下了一串?dāng)?shù)字,而這串?dāng)?shù)字顯然比顏暮的預(yù)想當(dāng)中多了個0。 顏暮笑容得體,說話的口氣倒是異常冷靜,她直言,“這就有些超過我的預(yù)算了?!?/br> 養(yǎng)老的這個項目也一直是顏暮規(guī)劃的項目之一,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畢竟是如今的熱門趨勢。而“養(yǎng)老”這一塊在海南可以算得上一直在運營且比較賺錢的產(chǎn)業(yè)。 每年來過冬的老人就不在少數(shù),尤其是來自于東北地區(qū)。 兩人又相互寒暄了一陣,各自起身,顏暮道了聲,“慢走?!?/br> 對方正欲張口說些什么,而顏暮立馬扭頭就走,不過她心中早有判斷,這老板說到底也是看欺負(fù)一個外行人行不通,估摸著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報價會少上許多。 至于具體是否選擇這一家,看到時的行情來說也不遲。 …… 她有幾分疲勞了,就想著回自己的酒店休息,雖說沈玨父子的到來對她有所影響,但目前他們的影響可控,到底也沒有直接干涉到她的生活。 沈光耀的自作多情差不多也該告一段落了。 至于沈玨,她想著要不找個中醫(yī)再給他配上兩副健脾開胃的中藥,也算是成全她為數(shù)不多的母愛吧。 路過燈火璀璨的廳堂時,卻聽見前臺的服務(wù)生手忙腳亂,一直在重復(fù)解釋著同一件事,“抱歉,客人。我們這里沒有身份信息登記的話,實在是不允許進(jìn)入的,我了解你們的工作性質(zhì),也明白你們的特殊需求,但是為了保證酒店的秩序和安全,我們沒有辦法特殊處理?!?/br> 男人側(cè)著臉,抽身而退,脫離了柜臺,也沒有繼續(xù)為難年輕的前臺,只是道了聲,“無妨。” 旁邊的另一個小弟似的人物這會兒功夫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顧隊,你說該咋整啊,我覺得今天未免會有酒店收我們的,也沒有當(dāng)?shù)鼐值闹噶钕聛戆 ?/br> “你說要不就算了吧,反正這也不是我們執(zhí)行的公務(wù)啊?!卑菀稽c的男人跟在他的另一邊提議道。 “再找下一家附近肯配合的。” 男人話音一落,縱使身邊的小弟百般嘀咕,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了。 另外一名同行的女警也終于忍不住抱怨道,“顧隊,咱們本來是來度假的,怎么又變成來破案了?啊啊啊啊我的美容覺還沒來得及睡夠呢,你說這里整個海岸線邊上都是度假酒店,哪一家會允許我們埋伏在這里,我想那家酒店的老板多半也是瘋了,不想做生意了吧?!?/br> 顏暮似乎知道那一位是誰了,而那兩天前見過的模糊不清的身影又重新熟悉起來。 “這里是埋伏和觀望的最佳地點么?”她置若尋常地問。 顏暮只身朝他們走去,笑容款款,“聽你們幾位的口音,也是江城人了?!?/br> “這位是……” 前臺唯恐之前是她處理得不好,緊張兮兮地解釋道,“這是我們的顏總,這家酒店就是在她的名下。你們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可以和她當(dāng)面說清楚?!?/br> 前臺的姑娘說完抿緊了唇。 直至顏暮給了一個寬慰的眼神示意,前臺也終于放下過分擔(dān)憂的心來。 “顧隊,上次托您的福,我才得以趕在午夜之前到家,”顏暮背倚靠在白色大理石制成的流水型前臺上,朝著這幾位或是喪氣或是不滿的警察道,“不如,您這次和我商量一下,從哪個房間的視角能夠為你們的探案提供服務(wù),我就開哪一間房給你們?!?/br> 這位被稱為“顧隊” 的警察卻沒有接受她的優(yōu)待,拒絕道,“多謝,但用不著?!?/br> 時隔多日,他以同樣的“多謝”回以她。 這卻招致了他的小伙伴們的不滿。 他小弟無語問天,差點就直接癱坐在地上,百無聊賴道,“不是吧,顧隊,咱們找不到酒店又只能坐在車?yán)镲L(fēng)餐露宿了嗎?” 女警察也十分抗拒顧隊做出的決定,“我不要,我就要呆在這里,外面的海風(fēng)會吹爛我的臉的?!?/br> 這位“顧隊”轉(zhuǎn)身對顏暮逐字逐句道,“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這家是你的酒店。” 警察犀利審問的眼神卻在發(fā)言時沒有完全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竭力地避開了,飄忽不定地落在大堂的某處,又警告般環(huán)視著他的那幾位隊友。 “所以呢,”顏暮聽出了一絲“知趣”的意味,她追問,“不想要影響我的生意?” 顏暮佩服他們這種深處異地仍然不忘乎自己指責(zé)和使命的人,這會兒她于是又補充道,“我只不過想要還你一個人情罷了,而且我想以顧隊追捕犯人的水準(zhǔn),還不至于要拉我們一整個酒店下水?!?/br> 男人終于無法抵觸,而是交代了他自己的姓名,“顧寅。” “顏暮。” “房費的事情我到時候會支付的,這點你不用擔(dān)心?!鳖櫼瓷先ト匀徊皇呛芟胗眠@個人情,立即將他們所想要的房間號告知前臺,又提及了酒店房費的事情。 顏暮也沒有多余的話,言簡意賅道,“好?!?/br> 第35章 第三十五天 - 與江城這群警察商議并且鎖定具體需要安排的房間以后, 顏暮并沒有盤問太多有關(guān)案件的細(xì)節(jié),道了聲“辛苦”,便準(zhǔn)備先行離開, 而她離開大堂前夕望著這一行人, 也不管情愿不情愿,在顧寅的帶領(lǐng)下,基本上都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到位, 開始進(jìn)入各自的分工角色,等待入網(wǎng)的犯罪分子。 顏暮見他們準(zhǔn)備就緒,更不愿多作打擾,省得打草驚蛇。 她沿著觀光電梯一路向上,回到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 “媽?!?/br> 一聲呼喚, 又將顏暮拉回了過往昏暗的生活當(dāng)中。 今天的她異常清醒和理智地面對這一聲不輕不重的稱呼, 既沒有因此特意給自己安上為人母的職責(zé), 也完全避開了母性光環(huán)的束縛。 她風(fēng)輕云淡地回眸。 只見沈玨捏著一袋黑褐色的中藥, 原先在她的門前吊兒郎當(dāng)?shù)貋砘鼗斡?,直至注意到她本人的開門動作,他突然站得一動不動起來,背脊也愈發(fā)僵直,眼神里充斥著不確信道,“是你給我送去的?” “對,我讓人給了配了幾副中藥。”顏暮的一只手搭在門把上,言盡于此。 她這個當(dāng)母親的自然知曉沈玨生平最厭惡這些苦澀不堪的中藥藥湯,也沒指望他一口氣喝下去。在沈玨小的時候她得連哄帶騙,才能讓他勉強喝下一半;但等到沈玨逐漸長大成人了, 以前那一套也就行不通了,他任性妄為, 當(dāng)然可以在一副中藥面前百般推辭、萬般不情愿。 此時,顏暮手中的房卡順勢滑落在電子鎖上,發(fā)出輕快的“滴”的一聲,她的房門瞬間打開了。 她從未設(shè)想過,有朝一日她的兒子會緊隨其后。 沈玨甚至無望地卡在門縫里,拼命地想要擠進(jìn)半個身子來。 “這是有什么事嗎?” 顏暮留足了空間,讓沈玨免于被酒店的房門擠扁,然而卻也只是留了微不足道、僅僅能夠使人容身的門縫,并沒有任何要接待她兒子沈玨的意思。 她始終認(rèn)為她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當(dāng)下,她并沒有對沈玨做過任何不好的事。 沈玨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在母親顏暮那里的并不受歡迎—— 母親并沒有敞亮地拉開這扇門,也沒有邀請他進(jìn)去做客的意思。 沈玨思想想后了良久,可能是肚子里本來也沒有墨水,折騰了老久也沒憋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他最后也是頭皮發(fā)麻地卡在門縫里說,“謝謝?!?/br> “如果你只是為了來道了謝,我想我已經(jīng)接受了。如果你實在沒有喝下去的興趣,也可以扔在自己房間的垃圾桶里,”顏暮真不明白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在想什么,而對于沈玨從始至終她都不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我想我還有事要忙?!?/br> 顏暮自認(rèn)為她吐字清楚,說出來的每一個字眼都能明明白白地讓人分辨其真實含義來。 可是,沈玨就跟個完全聽不懂似的,并沒有意識到這是她以委婉的方式勸他離開,更沒有回頭要走的想法,而是眼底莫名煥發(fā)著一陣躍躍欲試的光亮—— 在這深夜漆黑一片的夜色當(dāng)中,也怪令人匪夷所思的。 那陣光亮里有固執(zhí),有下定決心后的破釜沉舟,也有少年從未有過的炙熱,搞得顏暮也不知所措,根本無法判斷沈玨此行的真實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在意自己和沈光耀要離婚的這件事,那沈玨早就在第一時間得知他倆分道揚鑣的時候早該鬧上天了。 可他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