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ㄅ鞯膫涮ニ麐?第61節(jié)
這才是他最不愿意面對的現(xiàn)實(shí)困境。 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上,這群從來就是聽他報告,看他底下的人制作的ppt的烏合之眾,毫不猶豫地與他站在了對立面。 沈光耀受傷還有光木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聽著不多,但是在規(guī)模比較大的企業(yè)當(dāng)中,他們的實(shí)際控制往往也只有百分之五左右的股份,所以這并不少。 然而他在離婚前保持了百分之五十五,超過百分之五十也就意味著他擁有著絕對的控制權(quán),現(xiàn)在的情況不一樣了,他不能保證婁董等人賣給其他人以后,會不會有人名下的股份完全超過他。 他無法具體估量這些股份的走向。 就算到了這個時刻,內(nèi)部拋售在即,他在納斯達(dá)克的股票也大幅度跳水,他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認(rèn)為不會有人超過他手上的比例。 他的確想到過一個人,顏暮,但是就是越是在這種危急存亡的時候,他越是在意自己的自尊,不想要牽連顏暮入局。 又或者,他認(rèn)為就算是離婚也不足以將顏暮心中的最徹底摧毀,可是,如果他選擇借助顏暮的力量勉強(qiáng)穩(wěn)住他今天的位置,那么他內(nèi)心深處必然有個永不消散的嘲諷的聲音。 他在給顏暮光木百分之二十七股份的時候就想過這群蠢人的手腳,但是還是沒想到他們回這么蠢,目光短視,完全不去設(shè)想光木未來可能會給他們帶來無盡的收益,反而圖一時的利益。 推舉一個不如自己的人上去,是覺得這么做能讓他沒面子么。 婁董在這亂哄哄的氛圍里率先站了出來,“沈總,如果您不行使優(yōu)先購買的權(quán)利,那我們是不是已經(jīng)可以在私底下直接開始轉(zhuǎn)交給旁人了?” “就這么急?” “是啊,我們光木每年的人難得湊得和今天一樣齊?!闭f來實(shí)在嘲諷。 “不如就現(xiàn)場交割,免得去二級市場上麻煩,您說是嗎?”婁董話說得簡單明了,也顧不上好聽不好聽,畢竟長期以往他和眾人在沈光耀這里受的氣可不少,年底那點(diǎn)分紅也無法影響他們對沈光耀的觀感,“這里結(jié)束以后,隔一天老飯沈總再來一趟,我們也可以順道投票表決通過一下下一屆ceo的人選吧?!?/br> 這篡位的想法,真是一點(diǎn)也不藏著掖著。 沈光耀仰面而笑,卻并不見他有低頭退讓的意思,“就這些?” “你們覺得離開光木以后,這里的情況就和你們徹底無關(guān)了嗎,所以才這么大度轉(zhuǎn)讓給別人當(dāng)老總?”沈光耀雙手撐在深色的會議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說實(shí)話,我是不介意的,但是你們捫心自問,這么些年光木的發(fā)展離得開我嗎?” 他在訴說,但更似是質(zhì)問,“是誰帶你們賺錢的,我想這些年猛賺的錢夠你們活十輩子了。” 婁董不言,他以前的老同學(xué)卻說了話,“光木畢竟不是你一個人的,是大家的,你總不能總那么專.制□□,把光木當(dāng)成你的私有物……” 期間,不乏有人吭聲,“我們和沈總的理念不一樣?!?/br> 這個時候都開始講理念和情懷了。 怕是從賺錢的角度出發(fā),他們無法說服他們自己了,畢竟大多數(shù)投資他的人并不是原本就能把么富有的。 沈光耀最不喜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有人要講,那他也不介意將最初的情懷講給每個人聽,“光木控股之所以叫‘光木’,字面意思,可想而知,是我名字當(dāng)中的一個字,和我太太名字中的一個字,我想這么些年,我從來沒有因此而改變過我的初衷和想法,運(yùn)營公司的方式也沒有大改,更不曾損害過在場任何一位的利益?!?/br> 他冷聲提醒著在場的每一位這個帶他們賺錢的事實(shí)。 又微微垂下眼眸。 這時候,林易渚突然冷不防發(fā)言,“她已經(jīng)不是你的太太,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提她。” 眾人不語,但都知曉林易渚懷揣著怎樣的心思,也都知曉他想要拿下光木控股的真正原因—— 林易渚林總本人和沈光耀前任太太有過一段八卦緋聞。 是的,對于林易渚而言,這可以是沈光耀辛苦半輩子、白手起家建立的企業(yè),也可以是他隨手盤下來給她的禮物,他無時無刻不想要證明,如果自己高三那年沒有遲疑,沒有離開江城的話,他才是顏暮的最佳人選。 她只不過是陪著另外一個人走過一段歪路而已。 假如自己能夠兼并光木的話,自己的能力就無與倫比,這下也就終于能在顏暮那里證明她當(dāng)年的選擇失誤,眼光看叉了。 他一直以來等待著這么多一個契機(jī),已經(jīng)在暗中蟄伏得足夠之久。 …… 沈光耀不認(rèn)為林易渚這種二世祖也能視為對手,林易渚的布局不應(yīng)該謀劃到他手中的光木上面,而他幾個老同學(xué)的背刺來源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只因年前那幾個項(xiàng)目,沈光耀都沒有因?yàn)橥ㄔS也這一層關(guān)系允許通行—— 他們心懷怨念,也是常事。 回到當(dāng)初,他依舊不會為了這層關(guān)系而特意放行,只要是對于光木發(fā)展無益的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 沈光耀沒有退縮,更沒有試圖以迂回的方式求得圓滿。 “那你們之間該怎么在一級市場cao作就怎么cao作,”沈光耀背過身去,會議室的放映燈的一束光打在他的衣袖上,上面的紋理也是同樣的一絲不茍,“我等具體股份cao作完成之后,再來陪同大家進(jìn)行這選舉和罷免的游戲?!?/br> 沈光耀直接按動了電梯的按鈕。 所有人真以為他放棄了這場在光木多年的控制權(quán)的角逐,但是事實(shí)與之背道而馳。 有些男人怎么可能真放棄自己多年的事業(yè),灰溜溜地離開這座大樓,這不是沈光耀想要的離開方式,他還沒有足夠用老到那種程度。 沈光耀撥通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號碼。 “暮暮,能不能幫幫我?” “你求我?” 【二更】 “是的,我想拜托你,如果你出面的話,我想我們加起來的股份至少可以保證光木在這段時間的太平?!?/br> 顏暮考慮過沈光耀求人的樣子,但萬萬沒想到和今天一樣有戲劇性。 他這真的是求人的態(tài)度嗎? 非要這么不卑不亢,還想保全骨子里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為數(shù)不多的驕傲? 顏暮不為所動,“那你說說我?guī)湍愕睦碛??!?/br> 總要有個理由,不然,她分明已經(jīng)和他分道揚(yáng)鑣了,這會兒跑過去為他站臺和撐腰,那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豈不是一言而喻么。 所有人都要說自己貼著前任不放。 “理由?”沈光耀苦笑出了聲,他早該知道他們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沈玨,但利用兒子作為工具和借口的事,很顯然,沈光耀并不打算這么做。 “恐怕我身上已經(jīng)沒有可以拿出來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了?!?/br> 那頭事千篇一律的自嘲,外加一絲見不得光的低落。 顏暮不茍言笑,卻開了這個口,“那不如,我來教教你?!?/br> 她最后平鋪直敘,逐字逐句道,“首先,你要有一個求人的態(tài)度,語氣放緩些,說話別那么生硬,別還和之前那會一樣,以為可以在家里穩(wěn)坐老大爺;其次,說出自己可以給我的動產(chǎn)或事不動產(chǎn),并且許諾未來在光木控股給我的種種好處,以利誘之?!?/br> 沈光耀反問,“你會被這些打動嗎?” “為什么不會,商人逐利,我也并不例外,”顏暮說這些的面容并不高尚,但她也已經(jīng)從沈光耀放緩的無能的語氣當(dāng)中讀出了一絲卑微無助的心酸,在此之前她從未在沈光耀身上真正感受過,“你不必多說了,我本來也打算晚上回去?!?/br> 顏暮望向自己初具雛形的度假村,又回想起半個小時之前從沈玨那里聽過一次火急火燎的版本。 沈玨的求情并沒有奏效。 在此之前,顏暮給出的答案一直都是“我會酌情考慮的”,但她并沒有保證一定會回去。 最后,她艱難地做出了這一選擇,不為別的,如果單純只是為了報復(fù)沈光耀的冷漠和懈怠,那她完全可以做到徹底的袖手旁觀,不管不顧最后股東大會的結(jié)果,可是這一報復(fù),也就間接會讓光木控股落入別人之手,她看過林易渚在內(nèi)許多可能會接手光木的人員資料—— 在她縱觀全局以后,發(fā)覺沈光耀依舊是掌舵光木這艘大船的最佳人選。 如果只為了她一時的蘇爽,踢掉了沈光耀,這還真有些可惜。 當(dāng)然,可惜是針對企業(yè)發(fā)展而言的。 “好的,你什么時候過來,我去接機(jī)……”沈光耀說得是如此得迫不及待,他陷入了不曾擁有的狂喜中,乃至于對方已經(jīng)直接掛斷電話,也無法令眾人敬仰的沈光耀此時一臉露出膚淺的而又不夠深刻的笑容來。 是為了他么? 她特意回來,不是為了自己還能是為了誰? 人人都說“患難見人心”,沈光耀分明在看直播的時候已經(jīng)打算徹底放棄,不想讓顏暮失去真正的自我了,可是在她轉(zhuǎn)眸回身說要救助自己的時候,難免又有了一些另外的企圖。 而那些企圖,就像花朵,一有著陸的溫軟的土地,便開始了瘋狂生長。 …… 所以,顏暮在機(jī)場見到沈玨和沈光耀的那一刻,恨不得直接把這兩人一起打包送走。 不是僅僅因?yàn)殡x婚這件事,就算見面本身她從來也不覺得有多尷尬,但是沈光耀不知道是不是真犯病了,他倆迎接自己的時候不約而同換上了非常drama的狗熊服,這放在機(jī)場也是十分炸裂和出圈的。 本來就想將這段時間的相處保密工作做好,這下好了,要說人們不注意這對父子,這是決計(j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兩個顯眼包無時無刻不在展示著他們的與眾不同。 顏暮的唇語意思表達(dá)得十分明確。 “趕緊戴上頭套吧你們?!?/br> 然而這兩人則是完全聽不見,他們猛然地戴上頭套,又忙著從地上撿起其他道具。 沈光耀掙瀕臨被公司直接淘汰出局,他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還轉(zhuǎn)身置辦了這辣眼睛的奇裝異服,走在擁擠的人群當(dāng)中,招搖過市的。 顏暮就不得而知了。 更好玩的還在后頭,可能是小熊也就是沈玨扮演和配合的過程不是那么盡如人意,尤其是舉牌說“歡迎mama回家”,可能是青春期的孩子多少殘存著面子,這才不好意思高高舉起,而脫下頭套的沈光耀發(fā)現(xiàn)了,二話不說,他強(qiáng)迫著這只小熊拎得更高些,以免自己看不見—— 顏暮非但沒有感動,而且非常尷尬不安。 她看著這兩個人步履蹣跚,一下子找到了父子倆今天出行以來最大的漏洞,要想真擺脫這對父子,不被他們牽引著離開,免去媒體和公眾的“關(guān)心”,顏暮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她無比“熱情”地奔赴這對父子。 并且也給了他倆足夠多的錯覺,然后按照她跑步的慣性,她毫不猶豫并且不客氣地直接沖沈光耀和沈玨,一輪沖擊過后,果不其然,穿著笨重切多半看不清近況的父子倆先后倒地。 一個摔得比一個慘烈。 沈玨側(cè)面而臥,沈光耀四腳朝天。 他們罵罵咧咧,卻絕對不會相信這是她的手筆。 沈光耀儀態(tài)盡失,“誰啊,這么不長眼,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沈玨也隨之大聲呵斥,有其父必有其子道,“到底是誰,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他可是說了絕對不會放過你?!?/br> 顏暮的腳步走得愈發(fā)急促了。 等到沈光耀終于從機(jī)場大廳艱難地爬起來,摘下沉重的頭套,準(zhǔn)備呼吸一口氣的時候,才發(fā)覺原本注意到的顏暮的身影早就在這個燈光通明的機(jī)場消失不見了。 沈玨還眼巴巴地期盼著見到顏暮,心底卻再度因?yàn)樯蚬庖挠?jì)劃而落了空。 他頭發(fā)已經(jīng)被頭套給浸濕,無法忍住此刻的他不由抱怨道,“爸,要我說,咱倆之前要是正正常常去見mama,她未必愛答不理的,現(xiàn)在可倒好,我倆不知道被哪個人給橫沖直撞了這么一下,錯過了時機(jī),壓根兒沒有瞧見mama,她或許早就已經(jīng)回家了。” 這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驚喜,就是一味的無厘頭的搞笑和丟人,還被被別人無情打斷了。 沈玨回望他親爹,他的現(xiàn)狀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大汗淋漓的中年人氣喘吁吁地爬起來,還不忘如何報復(fù)影響了他發(fā)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