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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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無相傳佛語,金蓮無塵贈妙音?!绷岘囃A貴的牌匾,嘲弄地勾起嘴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竟是撇不開佛門的關(guān)系?!?/br> “小姐。”管家來到她身旁,低聲交代說,“這妙音庵不接受失了貞潔的姑娘,夫人費了幾箱銀兩把你送進(jìn)來,對外聲稱你玩鬧時打碎了祖宗的牌匾,需要修養(yǎng)脾性。您進(jìn)去見了住持,不要說錯了話?!?/br> “我知道了?!?/br> 就在玲瓏搬入佛庵的館舍時,上官連云剛從昏迷中轉(zhuǎn)醒,顧不得后背的傷痕,匆忙披了外衫就跑到玲瓏的院子前,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 他慌張地攔下侍女,得知玲瓏已經(jīng)搬去妙音庵,竟是又暈過去了。 再醒來時,羅秋湘坐在他的床邊,雙目緊閉,捻著一串佛珠朗誦經(jīng)文。 “娘,你這是干什么?” “我在為你祈福?!?/br> “玲瓏她……” “她會在妙音庵久住,直到你娶妻完婚。”羅秋湘掀開一條眼縫,瞧見他愕然的神情,“你暈倒之前也聽到了,她本想除去姓氏,獨自離家,還是我把她攔了下來,讓她留住名分,有個安穩(wěn)的去處?!?/br> “可是佛庵樸素簡陋,她如何……” “連云!”她睜開眼睛,冷聲打斷,“她犯了錯就該吃苦頭,否則她永遠(yuǎn)長不大。還是說,你忘了你的理想抱負(fù)、你的前程仕途?你看看你的樣子,眼底青黑、嘴唇發(fā)白,哪有一點君子之態(tài)?若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你遲早虧空了身子。” 上官連云痛苦地?fù)u了搖頭,理性和情感像是要把他分裂成兩個靈魂。 “娘,我能否,能否每月過去看看她?” “不準(zhǔn)。” “半年,或者一年……”他哀求地看著她,不止是玲瓏依賴著他,他何嘗不是依賴著玲瓏,“我發(fā)誓用功讀書,我不再接觸男女之事,我絕不會與她再有逾矩之舉,我只想看看她是否健康平安……” “你給我閉嘴!”羅秋湘的忍耐到了界限,幾乎要碾碎手里的佛珠,“你若是想讓我死在你面前,你就踏進(jìn)妙音庵試試!” —————— 三日后,妙音庵先后迎來兩位不常見的客人。 “玲瓏?!绷赫驹诨乩认潞艉八拿郑l(fā)現(xiàn)她站在木棉樹下,望著遠(yuǎn)天不知所思。 聽到熟悉的聲音,玲瓏回過神來,露出淺淺的笑意,“歆兒?!?/br> “最近幾天睡得還好嗎,需不需要我為你打點什么?” “無事,我睡得還算安穩(wěn)?!?/br> “你真是一下子長大了不少,讓人心疼得緊?!绷恨廴ニ乃榘l(fā),抬起左手上的食盒,“我給你帶來了好吃的,有你喜歡的桃花酥、糖葫蘆,還有兩壺溫?zé)岬幕ú琛!?/br> 她把甜點和花茶擺在石桌上,抬眼看到玲瓏竟是無聲地流下眼淚,嚇得她連忙用手帕給她擦了又擦。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委屈?” “沒,沒有?!绷岘囄宋翘椋镏煺f,“我犯了錯,就該吃點苦?!?/br> “你的事我也聽說了。”柳歆兒抿了抿唇,略加斟酌,“坊間有人說你和你哥哥做了……不該做的事,但是上官府的人都說你是打碎牌位被罰的。” 玲瓏擦去眼淚,疑惑地看她,“你知道我的傳聞不好,為什么還要來看我?” 柳歆兒一愣,隨即無奈地笑道,“傻姑娘,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當(dāng)然相信你的本性不壞,我無需為了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改變對你的看法。” 聽到她這么說,玲瓏又感覺鼻子酸澀,哇地一聲哭得更加響亮了。 那兩行眼淚就像不要錢似的,嘩啦嘩啦往下流,簡直把柳歆兒嚇得手足無措。 直到木棉樹下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玲瓏這才緩了緩淚水,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來看我笑話嗎?” “你這小妮子,怎么不想我一些好的?”趙北逸大馬金刀地坐在她們對面,把手上的燒鴨放在桌上,“喏,給你帶了潤福樓最好的巖燒鴨,小爺排了半個時辰的號才買到的,還不快謝謝我?!?/br> 柳歆兒瞪了他一眼,“佛門之地,你敢?guī)澬戎?,你也不怕玲瓏受?zé)罰?!?/br> “放心好了,我跟住持打過招呼,只要沒有其他人看到,她不會追究的?!?/br> “佛庵后院可是男人止步,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咳咳咳,那自是因為……”趙北逸看向玲瓏濕潤的眼睛,清了清嗓,“我說了你可別哭了,這是碧霄找人打點關(guān)系,讓我替他看望你?!?/br> 碧霄是上官連云的表字,柳歆兒記得,玲瓏自然也記得。 她又憋了嘴巴,淚珠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這下輪到趙北逸慌起來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別哭了,剛才你那哭聲我隔著兩個院子都能聽到,像是狼嚎似的,實在是太難聽了……” “你不會勸人可以安靜。”柳歆兒又瞪了他一眼,抬手擦去玲瓏的眼淚,“別哭了,你哥哥還惦記著你,這是值得開心的事,再哭就花臉了?!?/br> 趙北逸摸了摸鼻子,好像女孩之間的勸慰確實更加容易安撫人心。 經(jīng)過柳歆兒的安慰,玲瓏終于止住了哭聲,開始往嘴里灌花茶,像是要把剛才哭出去的水都補回來。 “就因為打碎牌位的事,那你娘可真狠心?!壁w北逸用筷子剝出香酥的鴨rou,放在碟子里,推到她面前,“而且碧霄也是一副緘默不語的態(tài)度,他也不替你說幾句好話?!?/br> “他說了,就被我爹用棍子打?!绷岘噽瀽灢粯返卣f。 “用棍子?”趙北逸面露驚訝,覺得其中是不是還有什么蹊蹺,卻發(fā)現(xiàn)柳歆兒又在用眼神警告他,所以他就不再追問了。 柳歆兒給她倒?jié)M一杯茶,轉(zhuǎn)移話題,“不要難過了,我們可是難得來看你。你還不快吃完這些,等會住持就要我們?nèi)看虬鼛ё?,你下一次想吃就得等很久了。?/br> “你們不能經(jīng)常來看我嗎?” “我倒是想,可是我娘要我多看書練字。”趙北逸苦惱地說,“明年我就要第一次參加科舉了,我感覺我不是這塊料?!?/br> 玲瓏看向柳歆兒,她也是為難地?fù)u搖頭。 她不死心,又問,“歆兒也要參加科舉?” 兩人愣了下,趙北逸率先笑出了聲,“科舉只有男人才可以參加,你在說什么胡話?” 玲瓏歪了歪腦袋,表示不解,而柳歆兒嘆了嘆氣,簡短地解釋一句,“我有其他事要忙?!?/br> “好吧?!绷岘嚦镀鹨荒ㄐθ?,如同往常那般甜美動人,“你們忙你們的,我在這適應(yīng)得不錯?!?/br> 除了不用剃發(fā)出家,她和尋常的尼姑住在一起,日出燒水做飯,日升爬山摘菜,日中砍柴喂馬,日落誦經(jīng)打坐。 不過,她怎么還沒來葵水。 哥哥射進(jìn)宮胞的jingye被她全部煉化成了精氣,絕不會懷孕,可是她這個月的葵水等了三天還沒來。 “玲瓏,你又走神?!绷耗竽笏哪?,提醒道,“時辰到了,我該回去了?!?/br> “這么快,你們都要走了嗎?”玲瓏委屈地嘟起嘴,旁邊的趙北逸見了,實在手癢得很,趁著柳歆兒不注意,手快掐了下她的臉頰,“討厭的小壞蛋,誰準(zhǔn)你掐我?” “咳咳,沒忍住,沒忍住。”趙北逸搓了搓指尖,回味著剛才柔軟滑嫩的觸感,“玲瓏,我下次再來看你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你可要我?guī)拙湓捊o你哥哥?” “希望他養(yǎng)好傷勢,不要太擔(dān)心我?!绷岘囂崞鹕瞎龠B云,又是郁悶的模樣,“算了,別帶話了,你就跟他說,我在這里玩得很開心,什么都忘了,也沒有想跟他說的話?!?/br> 柳歆兒和趙北逸對視一眼,更加確定玲瓏被罰這事另有隱情,就連向來親密無間的兄妹倆都出現(xiàn)了不可直說的隔閡。 兩人告別玲瓏,離開妙音庵。 沒過多久,住持找到玲瓏,交給她一張如意符。 “這是佛祖門下金蟬子昨夜托夢,吩咐我為你開光的?!?/br> “謝過住持?!绷岘嚨懒寺曋x,等住持離開之后方才拿在手中細(xì)細(xì)端詳,“你們這些佛門中人,不是說要忙著西天取經(jīng),怎么有空管我的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