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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飛升成仙之后 第49節(jié)

    “你說這道君,偏偏挑在瑯?gòu)指5亻]關(guān),是不是因為你死了,他覺得愧疚……”

    “別胡說八道。”

    在昆吾眼中,她早已死在瑯?gòu)指5貎?nèi)。

    即便他有愧疚,但這份愧疚對一個死人來說毫無意義,不過是生者對自己的開解罷了。

    更何況……

    “這種自作多情的想法,我不會再有了?!?/br>
    昭昭看向緊繃著一張臉,生怕被她拒絕的小男孩,嘆了口氣。

    既然天樞道君已經(jīng)閉關(guān),那么就算信送到昆吾,來解決這件事的也應(yīng)該不是他本人吧?

    昭昭思忖片刻,摸了摸他的頭:

    “好,我答應(yīng)你?!?/br>
    -

    三日后,一只送信的信鴉從即墨海抵達(dá)了昆吾仙境。

    “……搖光君,這是今日您需要處理的上書。”

    約了墨偃宗大師兄去喝酒的搖光君剛要出門,就迎上了來送文書的侍書弟子,暗嘆自己不該賴床耽誤了那點功夫。

    “就放我案上吧,”搖光君折扇掩唇,一本正經(jīng)道,“我今日要去玉清崖修煉,晚些再看。”

    侍書弟子瞧了一眼案上堆積成山的文書,語調(diào)平淡地強(qiáng)調(diào):

    “搖光君,其他長老的文書都是半日便批閱好了,只有送來您這里的四五天也批不完,您是否該多多費些心處理一下呢?”

    搖光君也不裝了,倚在門邊道:

    “都是些各宗門雞毛蒜皮的小事,看不看有什么要緊的?而且天樞現(xiàn)在閉關(guān)去了,誰還能管我?”

    侍書弟子:“……”

    侍書弟子:“別的倒沒什么要緊的,不過這里有一份,是云麓仙府明決道人送來的,弟子想著您或許應(yīng)該看一看?!?/br>
    搖光君一貫只對玩樂之事感興趣,鮮少關(guān)注其他宗門的事務(wù)。

    唯有云麓仙府之前從小劍關(guān)搬走時,搖光君倒還遣人打聽了一下緣由,因此這弟子才有這么一說。

    果然,搖光君斂了幾分閑散,直起身道:

    “給我瞧瞧?!?/br>
    一目十行地掃過信上內(nèi)容,搖光君面色愈發(fā)凝重。

    身居高位,底下的事的確不能事事都明察秋毫,不過鐘離氏突然敗落成這番光景,也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你去跟墨偃宗的大師兄打招呼,今日我就不去他那邊了……”

    搖光君握著信剛要朝長老堂那邊走去,腳步忽而一頓。

    侍書弟子剛應(yīng)下,一抬頭,卻見搖光君御劍而飛,去的卻不是長老堂的方向,而是直奔西方,朝著西洲方向而去。

    西洲……

    搖光君去的正是西洲小劍關(guān)。

    天樞道君閉關(guān)已有三月。

    這三個月,音訊全無,雖說大家閉關(guān)都是如此,但搖光君想到他閉關(guān)前的狀態(tài),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若是這封與鐘離氏有關(guān)的信,能讓他放棄閉關(guān),也算不虛此行了。

    云霧重重之下,瑯?gòu)指5亟谘矍啊?/br>
    搖光君抬手結(jié)印,闔目冥思,以他的年紀(jì)能做到昆吾長老之位,靠的并非是勤修苦練,而是日進(jìn)千里的天賦。

    需要數(shù)十名弟子才能解開的封印,與他而言只需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后,浩渺繁復(fù)的三才之法盡數(shù)破解。

    搖光君踏入瑯?gòu)指5?,想也不想,直奔碎魂深淵,果真就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天樞道君的身影。

    從崖下吹來的風(fēng)陰冷污濁,對閉關(guān)修行沒有絲毫好處,但那道仙姿俊逸的身影,仍然坐在崖邊,坐在當(dāng)日謝檀昭與師嵐煙墜崖的那個位置。

    銀雪流云的長袍,被劍氣割成一條條碎布。

    衣上的血跡有新有舊,落在衣袍上,似殷紅梅花埋在雪堆之中。

    即便是與魔界鬼界開戰(zhàn)時,搖光君也從未見過他這副狼狽模樣,更可笑的是,將他傷成這樣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搖光君冷笑一聲。

    “天樞,事情已發(fā)展到這等地步,你還是執(zhí)意留在這里整日自殘?”

    從搖光君踏入瑯?gòu)指5貢r,天樞道君便已經(jīng)有所感應(yīng)。

    剛剛才壓過一波體內(nèi)失控的劍意,雪睫微掀,蒼白如紙的唇動了動。

    “你手里拿著什么?”

    見他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搖光君恨不得劈頭蓋臉罵他一句倔驢。

    話到嘴邊還是忍了下來,他揮手用靈力將信朝天樞道君遞了過去。

    “今日送到的即墨海來信,鐘離氏出了些問題。”

    天樞道君接過信卻沒看信,盯著隔他十萬八千里的搖光君看了一會兒。

    搖光君陰陽怪氣:

    “能來給你送信就不錯了,畢竟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連自己都能砍,我也害怕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你發(fā)瘋砍死呢。”

    “……”

    天樞道君不欲與他多費唇舌。

    身上傷口太多,他的動作幅度很小,薄薄的一個信封都拆了許久。

    而當(dāng)他抽出信箋時,還未打開,先看到的便是里面“鐘離舜”的落款。

    他的動作驀然僵住。

    見他神態(tài)有異,搖光君問:“怎么?那個鐘離舜你認(rèn)識?”

    他當(dāng)然不認(rèn)識什么鐘離舜。

    但他撫摸著這張折法特殊的信紙,心中卻不由自主泛起熟悉感。

    普通人疊信紙,通常的折法是三等分折法,放入信封內(nèi)剛好。

    可謝檀昭卻喜歡將收信人的名字折在外面。

    ——為什么要這樣折?

    記憶中,他曾問過這樣的問題。

    少女認(rèn)認(rèn)真真地將那張寫了“吾夫蘭殊”的信紙折好放入信封,隨即又抽出來笑盈盈地演示給他看。

    ——因為這樣折的話,你一抽出信紙,就能看到你的名字呀。

    ——我怕只是一封信,幾行話,你感覺不到我有多想你,這樣折的話,你打開就能看見我在喚你名字,會不會更能感覺到我在想你?

    他聽見回憶中的自己在笑。

    那樣溫柔的、輕盈的笑意,填滿整個胸腔,抑制不住地從喉嚨里涌出。

    ——小騙子,你明明給所有人寫信都這樣折。

    少女撒嬌地鉆入自己懷中,望向他的雙眼亮晶晶的。

    ——沒騙你,反正你出門在外,要天天想我,時時刻刻都要想,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的。

    握著信紙的手指微微用力。

    從碎魂深淵底下飄來的風(fēng)吹動信紙,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你再說一遍——這信從何而來?”

    “即墨海啊。”搖光君走進(jìn)了些,從他手中抽出信紙又看了一遍,“內(nèi)容也沒什么問題,還是筆跡?這筆跡看著就是個孩子寫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是信紙?!?/br>
    天樞道君垂眸望著眼前的無底深淵道:

    “這是謝檀昭習(xí)慣的折法?!?/br>
    搖光君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思路,沿著折痕疊上后才發(fā)現(xiàn)確實與尋常折法不太一樣。

    可是——

    “好兄弟,你騙騙自己也就算了,我又沒為愛發(fā)癲,謝檀昭已經(jīng)死了,就從你面前掉下去的,連你都無法在瘴氣里來去自如,你覺得她有可能活下來,還千里迢迢跑去即墨海嗎?”

    天樞道君不為所動地抬眸,問:

    “你一貫疏于批閱文書,即墨海今日才送到的信,你卻第一時間就能拿來給我,這信絕不是以這個鐘離舜的名義送來的——到底是何人所送?”

    搖光君被他算準(zhǔn),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行,算你聰明……是云麓仙府的明決道人讓人送來的?!?/br>
    風(fēng)聲似乎靜止了一瞬。

    身體里緩緩流動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忽然沸騰起來,有什么東西在神識中叫囂著、沖撞著,想要破開他的身體肆虐而出。

    空氣中的靈力在震蕩。

    搖光君敏銳地感知到什么,正要向他灌注靈力助他控制體內(nèi)暴走的劍意,卻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他體內(nèi)蕩開的靈力震飛。

    天樞道君闔上雙目。

    沒關(guān)系,這樣的情形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了。

    只需要屏氣凝神,守元抱一,將意識沉入靈臺之中。

    將那些甜蜜的、陳舊的記憶,從自己的本體中剝離,那些絲絲縷縷纏繞著他的情緒,也一并抽出。

    僅僅是一點折痕,算得了什么呢?

    明決道人是她的師尊,會有相似之處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