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飛升成仙之后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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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如平時那樣樂呵呵的小老頭望著她, 眼中含著幾分擔(dān)憂。 “……外面那些人太吵了, 師尊不喜歡宗門里吵吵嚷嚷的,我去讓他們安靜一點?!?/br> 身量還不到大人腰間的小女孩睜大雙眼, 做出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 裝得好像方才在昭昭床榻邊哭喊著“我要師尊”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不知死亡為何物的小孩子了。 死亡如江河奔逝,不是她這樣的小孩子可以逆轉(zhuǎn)的。 但她也有她能做的事, 也是師尊從前教導(dǎo)過她, 希望她能做到的事情。 端坐一旁的銀發(fā)道君緩聲道: “外面不是你能解決的問題, 待在這里更安全。” 曜靈:“安全?你剛才可是想殺我呢?!?/br> 他抬眸, 那雙琉璃般冷然的眸子漂亮得不似凡俗之物, 卻也冷得沒有一絲人氣。 “如果能救她, 我仍然還會殺你?!?/br> “……” 神經(jīng)??! 曜靈怒視他一眼,心中暗暗想,修界道君有什么了不起的,師尊說了,等她長大一定會變得很厲害,就算是道君也沒有她厲害。 到時候,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曜靈重重摔門而出。 殿外的喧嘩清晰了一瞬,又很快被攔在外面。 聽起來,在魔界邊境的那些七宗弟子似乎也已經(jīng)折返,正與其他人簡述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 應(yīng)該還帶回了天璇君的尸首,要不然外面的動靜不會這么大。 但這一切,與天樞道君都無關(guān)了。 他靜靜望著明決道人,道: “請您救她,無論需要什么天材地寶,還是誰的修為金丹,只要能夠救她,我都會想辦法取回。” 明決道人的眼皮動了動。 前者就算了,修為金丹……他還能從哪兒取回? “人死不能復(fù)生,道君節(jié)哀?!?/br> “說謊?!?/br> 他語調(diào)平淡,目光卻銳利得仿佛能剝開對方的皮rou,看穿對方的一切念頭。 “以她的修為,正常情況下,她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殺掉魔將黎嬰,只可能是借助了什么外物?!?/br> 明決道人垂下眸子,一副刀槍不入的模樣。 “老朽遠(yuǎn)在此處,怎會知道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若真的沒有一絲生機(jī),你怎會是如此反應(yīng)?你不說,只是想讓我知難而退,讓我覺得她死了,以后永遠(yuǎn)都不再纏著她,是嗎?” “老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明決道人——” 頃刻間,天樞道君的手指已經(jīng)貼在了明決道人的脖頸上。 他的指骨寸寸收緊,指腹壓著對方運行的經(jīng)絡(luò),眼中幽深晦暗的情緒翻滾。 “那你如何解釋,你如今修為盡失,與凡人無異的事實?” 從始至終無動于衷的明決道人,終于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很輕的嘆息了一聲。 “道君如此執(zhí)迷不悟,只會害人害己,釀成苦果?!?/br> 矮桌被掀翻,桌上的茶盞花瓶碎了一地,天樞道君收回手,恍若無事發(fā)生般又坐了回去,儀態(tài)優(yōu)雅得挑不出一絲錯。 然而他此刻滿身血污,衣衫襤褸,銀線般的長發(fā)也凌亂糾纏,反而顯出幾分平靜的癲狂。 “縱有苦果,我一人獨食?!?/br> 明決道人搖搖頭,最后還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小木匣。 與當(dāng)日他給昭昭的那一個,一模一樣。 “此物名為不死木,是唯有木靈修士可以使用的仙家之物?!?/br> 天樞道君從未聽說過,但光是這東西的名字,就足夠讓他一片死寂的眼底透入幾分光亮。 不死木…… “不要以為這是個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寶物,天地生死有常,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逆轉(zhuǎn)生死,昭昭她之所以還有一線希望,是因為,作為人來說,她已經(jīng)死了,可作為木頭,她還活著?!?/br> 天樞道君蹙起眉頭。 “她不能作為木頭活著,我要她真正活過來,作為一個人活過來?!?/br> 明決道人作為神農(nóng)道的修士,像天樞道君這樣對他們提出無禮要求的傷者家屬見過不知多少。 “可以。” 說完這句,他明顯感覺到天樞道君僵硬的身體一松,但他又道: “尋個木靈之氣充盈的地方,等上三四百年吧?!?/br> 呼吸驟然凝滯,天樞道君的眸光一寸寸冰冷。 “你騙我?!?/br> “我為何要騙你?” 明決道人笑道: “過了三四百年后她醒來,并不會耽誤她的修行,甚至比她作為人的時候修煉得更快,只是需得保護(hù)好她,莫要讓不明真相的人砍了她的枝葉,傷了她的根莖,她沒有痛覺,但若醒來之后缺胳膊少腿也不行啊?!?/br> 天樞道君霍然起身,他千百年來修道修心,已鮮少有這樣喜怒形于色的時刻。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給她這種東西……” 明決道人的視線投向窗外。 外面的喧嘩聲已經(jīng)平息了幾分,昆吾的弟子正在為天璇君斂尸,七宗的其他弟子似乎在說些什么。 一貫脾氣最大的曜靈難得顯出了點冷靜,她站在云麓仙府其他弟子前面,小小的個子很容易就被淹沒在人群中,但她昂著頭,眉目間依稀能看出與昭昭相似的神采。 回想起昔日,毫無修為的凡人少女鼓起莫大的勇氣踏入云麓仙府,也是像這樣,盡她最大的努力庇護(hù)了這兩個孩子。 “因為老朽知道老朽的徒弟是個什么樣的人。” 明決道人輕嘆道: “總是想著要保護(hù)其他人,總是自責(zé)自己沒能做什么,即便超出了自己的實力,一旦有人遇到了危險,她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去救——即便她自己,本該也是被人保護(hù)的那一個?!?/br> “如果我不給她不死木,她也一樣會做出罔顧生死的決定,但有不死木在,她至少還有一線生機(jī)。” 老者蒼老的聲音在室內(nèi)緩緩流淌,他抬頭看向天樞道君,輕笑一聲。 “其實,老朽之前還抱過一絲希望?!?/br> “老朽活了千年,天下癡男怨女也算見過無數(shù),七年前我就知道,你對她的情意不假,天璇君帶人要攔昭昭,你應(yīng)該是會去救她的?!?/br> “就算你不救,哪怕是其他人呢?” 明決道人回想起昭昭與魔將黎嬰同歸于盡的那一刻。 吃下不死木,并不會突然就擁有暴漲的修為,昭昭那時所用的靈力和修為,是明決道人將不死木贈她時,偷偷在上面設(shè)下的術(shù)法連結(jié)。 他將自己的修為和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她,這個過程中,哪怕是多一個人幫她,與她一起迎戰(zhàn),她也不會徹底耗空自己。 “可惜,老朽再神機(jī)妙算也沒料到,她竟真的是一個人去的。” 真是個……傻姑娘。 走出照月峰時,血紅的夕陽落在群峰之間,整個天幕都像浸泡在無邊血色中。 他默然看了一會兒,忽而聽到了誰的腳步聲。 回過頭,見到的是那個謝檀昭拼死都要保護(hù)的小男孩。 一念劍破空而去,然而容與卻沒有絲毫瑟縮膽怯之意。 他本可一劍就將這個害死昭昭的小男孩斬碎,但劍尖卻停在了離他只有一寸的位置,再不得向前一步。 “你不會殺我的,”容與睜著那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定定望著他,“師尊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也要救我,你不會殺我。” 血紅的夕陽落入他眼中,反射出一抹奇異的紅色。 “他們不會讓你來找我,你自己跑出來的?” 天樞道君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嗓音冷得嚇人。 “你想做什么?” 離風(fēng)的確勒令容與不得靠近照月峰,他是真心實意覺得天樞道君瘋了,甚至覺得明決道人非得跟他單獨說話都是找死行為。 若非明決道人傳訊告訴他他還活著,離風(fēng)都準(zhǔn)備給他辦葬禮了。 “你能救師尊嗎?” 容與根本不怕眼前的劍刃,上前幾步問: “要怎樣才能救師尊?” 天樞道君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他是魔族圣子,并不是尋常的小孩子。 他將明決道人所說之事告訴了他。 容與抿緊了唇。 “你帶我回魔界吧?!?/br> 天樞道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為了不讓你被人帶回魔界才死的,你現(xiàn)在說要回去,你是真的在找死?!?/br> “不是我一個人,”容與忽然抬起頭,滿是稚氣的臉上寫滿了超脫年紀(jì)的決心,“你利用我,你就可以掌控魔界,修界的人不管師尊的生死,那就我來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