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鏡子里一個(gè)穿著粗布，扎著羊角的女孩兒叫了一聲。

    一個(gè)佝僂著背的女人磨著刀，她把小女孩摟過來，“若男啊，這女人結(jié)婚了，可就是潑出去的水了?！?/br>
    “我不想結(jié)婚，我要和母親在一起”李若男皺著小小的眉頭，緊緊抱住母親。

    母親溫柔的笑著，嘆口氣說“女子家，女子家，女子是沒有家的?！?/br>
    畫面一轉(zhuǎn)。

    一個(gè)喝醉的男人正發(fā)著酒瘋毆打面前的女人，女人把弱小的李若男和她的弟弟護(hù)在身后，身體不住地顫抖。一切平息后，女人把李若男抱在懷里，眼中淚光閃動(dòng)，“兒啊，等你結(jié)了婚，找了個(gè)好男人就好了，母親就是不能給自己的婚姻做主，我的兒長(zhǎng)大了，一定要擦亮眼，?。俊?/br>
    15，6歲的若男怔怔地看著母親，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鏡子里升起霧水，轉(zhuǎn)眼霧氣消散。

    我明天就要出嫁了。一個(gè)小女孩躺在草地上，身旁是一個(gè)竹背篼和鐮刀。

    李若男坐在她旁邊，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緊緊握著鐮刀，背上的背篼也未卸下?！败畿?，你還會(huì)回來嗎？”

    羅茜茜苦笑“為了給哥哥結(jié)親，我要早點(diǎn)嫁出去，沒有彩禮錢，我家就斷子絕孫了。”

    “你才14歲。”若男不舍地看著茜茜，她是真的把茜茜當(dāng)做自家meimei看待。

    茜茜站起來，拍拍胸脯說“沒關(guān)系的，我嫁的不遠(yuǎn)，翻過那座山頭就到了”她指著遠(yuǎn)處的青山，試圖逗若男笑，可是若男笑不出來。

    “你這個(gè)吃里扒外的東西！”畫面一轉(zhuǎn)，一個(gè)老男人的聲音傳來，“你不結(jié)婚，你弟弟怎么辦！”

    他cao起木棍抄李若男身上打去，“我養(yǎng)你為了什么！為了什么！”

    “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的啊，不能再打了，若男她都不能動(dòng)了”母親的哭聲撕心裂肺，她緊緊抱著男人的腿，不讓他動(dòng)。

    許久，吵鬧聲停止了，屋子里越來越暗，只有母親的啜泣聲。

    “你就嫁了吧，張家的兒子不是壞孩子”她把若男抱在懷里，哄著她。

    李若男被打得渾身是血，虛弱地應(yīng)道“好，我嫁。”

    “我的兒啊。。。?！?/br>
    鏡子里下起大雨，李若男已經(jīng)19歲了，她抱著懷里的孩子站在娘家門口，扣著門。

    “娘，不能給她開，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李若男的弟弟攔著母親，父親在一旁撥著炭火。

    “唉。。?！蹦赣H談了口氣。

    若男抱著女兒在雨里走了一夜。

    來到了夫家

    “生不出兒子的女人！”李若男丈夫的拳頭打在她的肚子上，把一碗飯潑到了地板上，他獰笑著“我養(yǎng)條狗都比你有用！”

    “你不是喜歡回娘家嗎？怎么又回來了？”他挑釁著看著李若男。

    是啊，怎么回來了，因?yàn)榈艿芎ε伦约簱尲耶a(chǎn)，不讓自己回家。她心里都清楚，只是沒想到，弟弟能做到這個(gè)地步。

    她沒有淚水可以流了，收拾好碗筷去哄孩子了。

    “你那弟弟還挺有出息，買了個(gè)女人細(xì)皮嫩rou的叫張姑，我什么時(shí)候把你也賣了換個(gè)’張姑’去哈哈哈哈哈哈……”男人還在喋喋不休。

    鏡子里升起了血霧。

    在丈夫的陪同下，若男還是回到了娘家，父親沒給自己好臉色看，母親心疼地拉著她東瞧瞧西看看，弟弟對(duì)自己不聞不問。

    她看到了張姑，一個(gè)關(guān)在密室里的女人，脖子上掛著鐵鏈，她身上穿著的臟衣服上織著淡淡的文案，這不是鄉(xiāng)里的女人。

    張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但并沒有求救。她的肚子已經(jīng)鼓起來了。

    “女人結(jié)了婚就老實(shí)了”母親在旁邊說道，若男低下了頭。

    一年過去了，張姑順利地生下一個(gè)兒子。孩子的滿月酒在過年的時(shí)候，村里人都認(rèn)為這是祥瑞。

    若男拜訪羅茜茜夫家家，茜茜因?yàn)樯⒆拥臅r(shí)候太年輕，下半身癱瘓，就這樣還要用手撐起來給一家做飯。

    茜茜和若男緊緊擁抱在一起，“jiejie，早知道這樣，我情愿去死。”

    若男擦干茜茜的眼淚，心疼地說“不該是你，也不該是我們?！?/br>
    她打開手里的油紙包，里面裝著白色的藥粉。

    “這是什么？”茜茜問

    “砒霜，張姑教我做的，她自從生了孩子，就沒再拴著她了，不過我家人還看著她?！比裟写?。

    茜茜深深地看著若男“為了jiejie，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死。”

    若男抱著茜茜，一下又一下摸著茜茜的頭。

    很快孩子的滿月酒就到了，若男的父親邀請(qǐng)了全村的人，沾親帶故地都發(fā)了請(qǐng)?zhí)?/br>
    李若男也早早的趕回了娘家和嫂子一起準(zhǔn)備滿月酒席。

    “怕死嗎？”張姑冷冷地問，不等若男回答“我們不會(huì)死的，我有一個(gè)秘法，可以留魂攝魄，只要找到合適的rou體就能返生”

    若男無奈地笑笑，只認(rèn)她是哄自己玩，她們?nèi)齻€(gè)已經(jīng)約定好，毒死酒席上的所有人就放火燒村，不留一個(gè)活口，再一起跳河。

    她真的，厭惡死了這個(gè)地方，無論是這里的人，還是這里的山，這里的水，這里的情，她也厭惡自己的母親，默認(rèn)丈夫兒子把女人當(dāng)牲畜栓著，嘴里說著平等地愛著自己和弟弟，但弟弟擁有的永遠(yuǎn)比自己多。

    一道火焰在鏡子里燃燒，燒破漆黑的夜，滿地倒下的人，熱烈的紅燈籠，紅蠟燭，紅囍字，殘桌剩席，推翻的酒杯。張姑跨過七竅流血的男人，女人，小孩，抱著自己的孩子走到最中央，若男和茜茜站在一邊看著她。

    她手里掐著訣，默念“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仙道貴生，鬼道貴終；唯愿鬼道成，兇煞改陰陽，不經(jīng)地獄，不得尸解，普渡無窮，生死蒙惠，渡！”她把兒子放在一眾尸體的中央，揮起剔骨刀刺向兒子的心臟。

    血液在地上流動(dòng)，她劃開自己的手指，滴了幾滴血進(jìn)去，血像是有了生命，形成一圈又一圈符文，從張姑的身體里跑出來一道青煙。緊接著張姑就暈倒了。

    天空中傳來一道女聲：和你的契約已經(jīng)完成，如今我已是半仙之體。

    若男趕緊去把張姑扶起來，狠掐她的人中。

    “她走了”張姑微微睜開眼，喃喃道“我張家的家神，從我被虜來玷污后，我的心就死了，和家神做了交易，她助我脫離苦海，我?guī)退山傩尴??！?/br>
    張姑抓住若男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快走，帶上茜茜，我們?nèi)ヌ嫣蹲鏊?，找到合適的人就能奪舍返生！”若男抱起張姑，茜茜跟在身后，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