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折金桂(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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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裕既然執(zhí)意要把銅花樓和黃家綁在一起,那李月嶺當(dāng)然是呆的越久越好,越顯眼越好。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換完消息就拍拍屁股走人。 不過任務(wù)是一回事,李月嶺借機報復(fù)又是另一回事。 “這小子是不是還在惦記我之前扇他兩巴掌?” “也可能是惦記你之前樓梯口罵他。” 禾乃做的衰事太多了,說實話,oo覺得哪種都夠李月嶺惦記一年。 這人一看就很記仇。禾乃暗暗腹誹,干脆將計就計,也不推開他,順著他的臂腕,兩手一繞纏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就撲進李月嶺懷里。 男子熾熱的體溫包裹著很熟悉的胡椒味,辛辣又莫名適配他。再聞又覺得不像是單純的胡椒。 可惜等不到禾乃找著答案,她頃刻間就被強推開,險些撞掉了桌上的杯盞。女子腰背驟然吃痛也不惱,仍是那渾不在意的笑,眼尾一顆紅痣就順著笑意陷在褶皺中,端的是媚意橫生。 暖意還像沒來得及退潮的海水,匍伏在她皮膚上。 “怎么?要我服侍的是大人,不要我服侍的也是大人?!?/br> 李月嶺顯然也沒想到她會這么沒心沒肺,眉眼俱是訝異,兩手還停在半空,頓住幾息才記得收回。禾乃見他張了張口,似是一時找不到話,終還是沒說什么。 正所謂一不做二不休,趁熱才能打鐵。眼看男子來不及反應(yīng),禾乃手肘一撐,半個身子傾靠,扶住他的肩膀,飛快輕吻過他的唇瓣。又趕在李月嶺抬手前趕緊翻身離他三步遠(yuǎn)。 她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眨眼間就功成身退。 “你!”這下李月嶺想沉默都不行了。從他出生起就沒見過這么猛浪的事情。眼看照荷拿著團扇若無其事,若不是唇上余溫還在,簡直像是刮了陣風(fēng)一般輕巧。 哪怕心中震驚到無法言說,白面書生臉上還是rou眼可見地開始泛紅,一雙鳳眼瞪大,無措地呆滯住瞳孔。 當(dāng)然,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的也不止李月嶺,還有個一直守在吃瓜前線的oo。 “你這……會不會太突然了?” “他不見得會氣。” 說實話她也不確定,走一步算一步而已。禾乃一邊在腦海中回應(yīng)oo,一邊搖了搖團扇。給自己降點心跳,好直面李月嶺復(fù)雜的眼神。 “李大人,秀色可餐?!?/br> 女子嘴上說著還不夠,甚至還舔了舔唇瓣,似是回味無窮,眼底的挑釁呼之欲出。 這下李月嶺是真的氣不打一處來了,惱羞成怒,長臂一伸就把人掐著脖子提起到身前,一截衣袖來不及反應(yīng),層迭堆到手肘,露出李月嶺結(jié)實的半條胳膊。 “你是覺得我不敢動你?” 男子像是一絲力氣都沒收,但又像是無意般給她留了一絲氣口。 兩個人都不肯退讓,呼吸隨著身體的逼近更加逼近,空氣像是撕拉開的綢緞。 很快禾乃就被掐得滿臉殷紅,脖子更是像要斷了一樣壓迫一團,整個人逐漸意識不清,求生欲讓她本能地拽住男子的手??赡呐侣涞饺绱颂锏兀映溲难劬€是不帶一絲情緒,更不肯回應(yīng)他。 李月嶺不會對她動手,李月嶺不敢。 看在宋裕的面子也好,看在對大業(yè)的功績也罷。果然,在她徹底暈過去之前,男子總還是松了手。 禾乃窒息太久力氣全失,又沒了唯一的支撐,隨著他的放手便不自主地?fù)涞乖诘厣?,大口喘氣止不住地咳嗽。等好不容易緩過來,抬頭只見李月嶺垂著眼俯視她。 “你還說他不生氣?” 又是oo的吵鬧聲,明明大她好多歲,平時一點也看不出來。 可惜她現(xiàn)在喉嚨痛得發(fā)不出聲音,便拿視線牽著他,撐在桌子上才勉強支起半個身子。 李月嶺垂下的目光難以挪開,看她單膝跪在地上,腰無力的彎折,全身力氣只寄托在一個桌角,可一張臉高高揚起。 女子脖子上紅痕難退,兩人間隔不足兩三步,但氛圍卻愈加緊繃。 繁雜的飾品碰撞聲細(xì)碎,污濁的裙擺,她都不在意,一雙眼睛透徹明亮。當(dāng)著李月嶺的面拽住他的衣領(lǐng),稍稍借力,就把他整個人拽彎了腰。散亂的發(fā)絲已然靠上男子的面龐,耳邊是她的氣音纏綿。 “你不敢?!?/br> 狼狽不減風(fēng)姿。男子扭頭對上她的眼睛,那縷頭發(fā)便悄然靠近了他的唇角,若有似無,如同她先前淺薄的吻。 這是李月嶺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注視她的目光深處,那種肆意和坦然,滿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侵襲他的眼底。 來不及深思,女子已經(jīng)推開了他。她好像永遠(yuǎn)都是笑著的樣子,李月嶺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這樣一句話。 “不過李大人既然要我服侍,那我也只能從命了。” 李月嶺再抬眼,女子已經(jīng)站起身。脖子上的紅痕未消,衣衫首飾被重新整理好。只有難耐的低咳,勉強證明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她金色的裙擺步步生花,三兩息就坐到外室的古琴前。 六年臺前幕后,她學(xué)會了不少東西,玉指稍撥,琴音曼妙。 春末的風(fēng)說不出的繾綣,在她指尖勾勒。李月嶺卻是第一次那么猜不透一個人。 “月嶺?月嶺?” 安王府,宋裕才拿到書信,轉(zhuǎn)頭就看見李月嶺站在原地發(fā)呆,聽見他喊他才恍然醒神。 “王爺?!?/br> “月嶺這幾日沒休息好?” 宋裕似是隨口一提,蜜蠟色的瞳孔不做多停留,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伸手把信遞給他。 “這是皇兄近日調(diào)遣的官員的名單,禾禾有我囑咐,會常去你府中。干脆就由你把名單交給她,她知道該怎么做。” “她要來我府中?” 李月嶺微微皺了眉頭,也說不上什么情緒,雜糅一團。想起那雙眼睛,他不是很想見她。 “月嶺好像很在意禾禾。” 宋裕在王府的時候總顯得英武些,更像是人們口中的安王。此刻猜測雖出口,面上其實并沒特別的,話也說得順口,如同尋常寒暄。但畢竟身份不同,怕宋裕多想,李月嶺斟酌著否認(rèn)。 “王爺多心了?!?/br> “禾禾常伴我身側(cè)?!?/br> 不知道想到何處,宋裕面上松軟很多。 “她很聰明……” 這句話輕飄飄地散在空氣中,但又像藏著很多不該說出口的東西。 李月嶺若有所覺地看向他,識趣地沒接話。 那是怎么樣一種感情,怎么樣的眼神。唯有多年以后的某刻,李月嶺恍然再想起此時,總算能明白些許。 可惜此刻終究只能是此刻。 照荷果然像宋裕所說,時常出入李府來見他。值得慶幸的是這幾次接觸照荷沒有再像那晚越線。 李府雖然已經(jīng)都被換上了自己人,總歸沒有銅花樓那樣安全。李月嶺和禾乃雖然也有交換些消息,不過也以書信為主。明面上禾乃只是來陪李月嶺玩樂的。 越多和照荷接觸,李月嶺便越覺得驚訝。拋去她猛浪的性格,照荷的能力的確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能以一己之力聯(lián)通整個朝堂至市野的爪牙。用短短六年時間把安王的網(wǎng)撒得這么大,還能藏好自己和宋裕的身份。 他從來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可隨著對照荷的愈加了解,他承認(rèn)照荷的能力絕不在他之下。 “大人有什么想聽的?” 女子今天換了一身米黃色的長裙,又在耳間點了一副金墜,細(xì)看似是桂串的樣式。初夏暖陽刺眼,女子調(diào)琴每每抬頭,那墜子便如條漂亮的金魚游走在發(fā)尾。 難得的松緩像留不住的沙子。 “月上柳?!?/br> 三個字不自覺就出現(xiàn)在腦海,等李月嶺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脫口而出了。每每和照荷獨處,他總有些不同。 “月上柳?” 月上柳是江南極有名氣的一首曲子,傳言是樂者祭奠亡妻之作,雖然在江南家喻戶曉,卻極盡哀思,倒不像是李月嶺會喜歡的曲子,禾乃這才多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