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七九、雙王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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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瑟比·夏米爾才剛跑上山坡,就與大量逃難的動物錯身而過,他吃驚又疑惑地望向那些驚慌逃走的獸群,有用兩腳奔跑、也有用四腳奔跑的,無論何者,那些獸類都已變形得不再像常識所認(rèn)知的動物,他連忙轉(zhuǎn)頭看向馬房,但下個瞬間,眼前的景象令他呆住了。 奇路斯·克里尼斯在他眼前活生生被巨大的狼爪拍成rou醬。 才剛抓住的救命稻草馬上成為灰燼,利瑟比嚇得跌倒在地,瞪大的雙眼滿是恐懼,然而,就在他即將被絕望吞噬的瞬間,奇路斯被拍扁的那個位置卻突然生出了巨大的觸手,他吃驚地張大了嘴,看見那些觸手迅猛地纏上巨狼的前爪,噴射出腐蝕性的黏液。 這是做夢嗎? 怪物竟在和怪物戰(zhàn)斗。 如非親眼見到這荒謬的一幕,利瑟比絕對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然而,比起坐壁上觀這場精彩的怪物大戰(zhàn),更現(xiàn)實的首要任務(wù)是要保全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慌亂地想著,眼角馀光瞥見了還倒在馬房深處的銀發(fā)少女。 化為戰(zhàn)場的馬房中,巨狼一聲咆哮,連著被觸手緊纏的前肢一起揮向樑柱,水泥柱就像脆弱的餅乾應(yīng)聲斷裂,受不住衝擊的觸手團(tuán)飛出去,狠狠撞在墻面,又立即沿墻蔓延開來,將半面墻壁化作恐怖的苗床,接連生長出的觸手紛紛向巨狼噴出酸液。 狼王敏銳地避開,但這個空間對牠巨大的身體過于狹窄,牠的半身撞垮了后方的圍欄,酸液濺在牠的前腿上,冒出陣陣白煙,融蝕了美麗的銀色毛皮。 牠黃銅色的眼珠一轉(zhuǎn),望向自己受傷的前腿,咬牙。 突然,牠發(fā)出一聲巨大的咆哮。 那并不是狼嚎,而是龍的吼嘯。 從受傷的前腿開始,層層鱗片從牠的身上生長出來,轉(zhuǎn)瞬之間便覆蓋了全身。牠的身體變得更加巨大,衝破了馬房的屋頂,毀壞半邊建筑,灼熱的身體散發(fā)出陣陣白煙。 似乎是感受到警訊,觸手立刻伸長化成人類的手臂,快速飛向倒在建筑中央的少女,卻在即將觸碰到她的剎那前,一條長尾橫掃過來,將觸手連同半面墻壁一起轟飛。 觸手團(tuán)狼狽地滾落山丘,先前被吞噬的幾個人類也在這波衝擊下被吐了出來,歪七扭八地躺落在草皮上。它重重摔進(jìn)丘下的泥塘,在爛泥中掙扎著重塑身體,數(shù)隻紅色的眼睛從觸手的中心睜開,注視著山丘上的那座廢墟。 如今站在廢墟中央的已不是方才的狼王,而是一條黑色的巨龍。 龍王型態(tài)——那正是第五魔王用以摧毀自己國家的最強(qiáng)型態(tài)。 第一魔王化為人形從泥塘里爬出來,它的觸手再次化作雙腳踏上土地,少年仰頭望向渾身佈滿堅硬鱗片的巨龍,知道自己的觸手毒液對畢斯帝不再有效。 不僅僅如此——他的視線停留在巨龍的嘴邊,牠高熱的吐息正化為細(xì)小的火舌——擅水不擅火的觸手很有可能瞬間就被畢斯帝的烈焰烤成焦炭。 戰(zhàn)況極為不利,但也并非完全沒有勝機(jī)。 首先,龍王型態(tài)的敏捷度不及獸王型態(tài),破壞力雖強(qiáng),卻容易失準(zhǔn);再者,維持龍王型態(tài)需要大量魔力,憑畢斯帝現(xiàn)在的眷族數(shù)量,要在這個世界長時間維持這個型態(tài)是不可能的。 畢斯帝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這讓他知道即使是最強(qiáng)型態(tài)的畢斯帝也同樣不敢貿(mào)然進(jìn)攻,無論如何,他在魔界建立起的第一魔王形象不容置喙,過去和那些妄圖進(jìn)犯魔皇城堡的魔王之間的戰(zhàn)爭更不是打假的,并且,畢斯帝雖狂暴,卻是能夠判斷情勢的王。 在牠墮落成人人唾棄的「無能魔王」和「災(zāi)害」以前,牠曾是yin魔中戰(zhàn)績最輝煌的王。 先把牠從亞萊蒂大人身邊引開,再利用觸手的敏捷度打拖延戰(zhàn)。奇路斯咬緊下唇,人形的rou體逐漸瓦解,無數(shù)觸手又從他的身體生長出來——要在畢斯帝察覺到自己的戰(zhàn)略前壓制牠。 眼看泥塘里的奇路斯再度進(jìn)入備戰(zhàn)狀態(tài),畢斯帝冷冷地瞇起眼。 牠抖開身上的瓦礫碎屑,不著痕跡地往后瞥了眼身后的廢墟,松開蜷成球狀的長尾,在那中央躺著被牠小心守護(hù)的銀發(fā)少女。 絕對不能把這東西讓給奇路斯。牠咬牙切齒地想著,很快又將目光移回山丘下的觸手之上。那個叁句話不離開魔皇陛下的瘋子要是真把這小東西當(dāng)成萬魔的皇帝,那她全身的孔很快就會被上萬條蠕動的觸手鑽開,死得怵目驚心。 要讓她遠(yuǎn)離戰(zhàn)斗的場域才行,幸運的是,奇路斯似乎也有這個意思。 暫時把她留在這里應(yīng)該不大礙事……想著,漆黑巨龍展開雄偉的雙翼,騰空躍起,拋下已成廢墟的馬房,朝山丘下的泥塘俯衝而去。 兩大魔王的交鋒,使大地都為之震撼。 轟隆轟隆的巨響在牧場四處響起,龍息的烈火燃燒草原,遍布地底的觸手入侵地下水源,將方圓數(shù)十的大地攪成整片泥漿,山丘開始坍塌了,廢墟里的瓦礫和沙塵震盪著,亞萊蒂·艾凡西斯在意識模糊中感覺到有人在碰觸她,于是她努力撐開了眼睛。 視野被鮮血染紅了,看不清來者。 「醒醒……媽的!」 有一隻手十分粗魯?shù)嘏闹哪橆a,腦震盪卻使亞萊蒂渾身的感覺都不太切實,她模模糊糊中又垂下眼簾,隱約聽見身邊的人氣憤地嘖了一聲。 「要不是你是那傢伙的寶貝……該死!」 聲音聽起來很像那個男人。 那個每天晚上掐著她頸子,逼她懷上孩子的男人。 「父親……」她在意識模糊中忍不住低喃,「放過我吧……父親……」 拍著她臉頰的手突然頓住了。 「我沒辦法……生下磐石的主人……也沒有、魔法……才能……」失去支撐,她無力地向前倒進(jìn)一個溫暖的懷里,「我不想……每天晚上……再和你上床了……」 看著在懷里昏厥的少女,利瑟比·夏米爾瞪著雙眼。 「你說什么……喂……」他緊緊抓著少女的肩膀,眼神動搖得厲害,「你是說……那個人渣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睡嗎……喂……羅倫他……羅倫他不是這樣說的啊……」 昏迷的少女沒有回答他,利瑟比的臉一陣扭曲。 「媽的……媽的……渾蛋……!」他焦躁地揪緊少女的肩膀,神色混亂至極,「你不是那個男人的寶貝嗎!為了你心甘情愿放棄妻子和孩子……不是這樣的嗎!你是我向那個男人復(fù)仇的道具??!我要把你被野獸凌辱的影片寄到他眼前!看他懊悔窩囊的臉啊??!」 少女仍是昏迷著,利瑟比激動的淚水滾落了眼眶。 為了能夠糟蹋這個女孩,他不惜欺騙弟弟、與黑社會作交易、殺了條無辜的狗、把整個團(tuán)隊拖下水,弄得自己狼狽不堪,即使搞到這副境地,他都還不覺得后悔,因為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悲憤交加、涕淚縱橫的模樣,他就會覺得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他好恨。 好憎恨那個踐踏了他們的童年,踐踏了他們母親的那個男人。 憎恨他的暴力、他陰晴不定的爛脾氣,憎恨他就因為一句「情婦懷孕了」而把他們趕出家門,憎恨那個男人對母親的不聞不問,更加可憎的,是他在母親死后數(shù)年終于來訪,他們以為那個人渣終于良知覺醒,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還想著該怎么擺臉色,卻沒料到那男人開口第一句話,卻是希望母親重新替他生一個孩子。 在得知母親已死后,他更是絕情地轉(zhuǎn)身就走。 他的眼里從來沒有他們。 他恨極了那個男人。 為了復(fù)仇、為了踐踏那個男人高傲的自尊心,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少女,這個聽說是他掌上明珠的少女,他要他體驗絕望的滋味,要他也體會所愛之人被羞辱的痛苦,要他跪在地上哭著請求原諒——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少女與他們一樣。 那個男人的眼里沒有任何人。 淚眼模糊之中,他彷彿又想起幼時父親掄著拳頭朝他們衝來的模樣,而他——那個比誰都冥頑不靈的利瑟比·艾凡西斯,總是擋在兄弟的前方,被打得遍體鱗傷。 而今,他與兄弟的關(guān)係,卻比誰都疏遠(yuǎn)。 為了守護(hù)什么而受傷,他已經(jīng)受夠了……已經(jīng)受夠了才對。 利瑟比緊抱懷里的少女,將臉埋在她瘦弱的肩膀。廢墟之外,怪物們激烈打斗的震盪使他從回憶中慢慢抽身而出,他放開手中的少女,脫下外套,給衣著單薄的少女穿上。 而后,他背著那銀發(fā)少女,那有著一頭他最厭惡的發(fā)色的少女,緩緩站起了身。 「給我撐著點……」他用沙啞的嗓音低吼,「在到醫(yī)院之前,都要給我活下去!」 (待續(xù)) ================= 沒想到不知不覺中繁版也600珠了 下星期行程比較緊一點,容我周五再來一波謝珠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