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城區(qū)泰半已被土砂掩埋，街道被巨石砸得坑坑巴巴，部分石磚與碎石掉落下方湍急的流水中，黑之勇者喘著氣，站在第一城區(qū)僅剩半截的教堂尖塔，看著被土石摧毀的城區(qū)。

    她仰起頭，高聳的崖壁上已爬滿綠藤，位于峽谷之間的琉加城，崖壁是最好的防守，善加運用也是攻擊的利器。她花費大把時間藉雨季優(yōu)勢松動崖壁上的土石、提早疏散群眾、請機動力較高的龍騎兵上演內亂戲碼，為的就是把光之戰(zhàn)士拖在這里，直到綠藤將土石推下。

    她親眼看見杰沃登巨石砸個正著，就算熾天使再強，那副rou體應該也會有極限。

    「呼、呼……」

    格里嘉喘著氣，另一手抱住右手的上臂，這是他創(chuàng)世以來首次體驗到死亡的恐懼。杰沃登的實力遠超乎意料之外，前一次他們在戰(zhàn)場上還能勉強一戰(zhàn)，今晚她毫無還手馀地。

    若不是土石及時落下，她很快就會被斬得四分五裂了。

    「熾天使……是嗎？」她握了握新生手臂的拳頭，像是在確認機能正常，「好可怕的力量，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是正確的計策，單憑一名眷族惡魔之力看不見勝機。

    回頭望向第二城區(qū)的方位，格里嘉看見龍騎兵全隊在空中停留觀望，她松了口氣，原以為琉加最強的龍騎兵隊會因熾天使可怕的衝擊波全滅，但看來大多數人都成功生還，尤其是被正面命中的莉莉·法弗尼爾還活著，簡直是喜悅的奇蹟，于私情而言她是這副軀體原來的主人格里嘉的孫媳婦，要是莉莉就這樣死去，就算是惡魔也會為此自責不已。

    「小貝，要是你在這里……不?！姑贩扑雇朽f著，仰望星空，「陛下，如果是陛下的話……不管是熾天使或是什么……肯定會有更好的計策?！?/br>
    也許在那浩瀚夜空中，魔界就存在于遙遠的一顆星上。

    梅菲斯托緊蹙起眉，盔甲下方的雙眼閃爍著淚光。

    「憑我的智慧……實在太無力了?！?/br>
    「——不，夠好了?！?/br>
    低沉的嗓音赫然在耳邊響起。

    梅菲斯托還來不及回頭，利刃從后方貫穿她的胸甲，劍身從胸口刺出來。

    「……沒有心臟。」?jié)M身泥砂與鮮血的杰沃登冷冷地說，「本來是尸體嗎？」

    「你……嗚！」

    梅菲斯托緊摀胸口，劍身散發(fā)的異常能量讓他無法動彈，細小的藤蔓不斷從被刺穿的胸口生長，卻馬上又被劍刃所帶的光芒燒盡。

    「別輕舉妄動?！菇芪值菈阂执ⅲ陨硢〉纳ひ敉{，「我只問最后一次，你們惡魔到底想干什么？」

    「我……嗚……」梅菲斯托因劇痛而抽搐，綠色的鮮血淌下她的嘴角，「我……無可……奉告……！」

    「那就死在這里吧——」

    劍身綻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惡魔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以胸口為中心開始焚燒。然而那瞬間，一塊小碎石朝杰沃登猛然砸來，鏗鏘一聲被他的鎧甲彈開。

    站在土石堆上的，是個戴著頭盔、身披斗篷的陌生人。

    「放開他！」

    那頭盔下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女人。

    但人類何以能在這壓倒性的土石洪流中生還，杰沃登直覺眼前的或許是惡魔，朝她冷冷伸出手，卻在此時，聽見了部下的呼救聲。

    他愣住了，部下竟然還倖存，而且從聲音大小聽起來他們還活得很好。

    杰沃登趕忙向部下的方位望去，只見那僅有二十人的士兵還在石塊與砂土堆上，全員倖存，他們腿軟得站不起來，面色鐵青，但除了驚嚇之外并無大礙。

    解放二段的能力不足以抵擋來自敵軍以外的攻擊，他的部下也沒有特殊能力——毫無疑問，是這個戴頭盔的女人救了他們。

    「嘖……！」

    杰沃登抽出貫穿黑之勇者胸腔的寶劍，對士兵以外的人出手違反他的原則，況且對方還是救了同胞的恩人，這個人情他實在欠不下。

    他將劍收回鞘，看著黑之勇者癱倒在地，綠血不止，藤蔓無力再生，惡魔當場昏厥過去。

    直到這一刻，他才放眼望向四周，通往其他城區(qū)的三座大橋全被轟斷了，這下他終于明白部下那時說在城外聽到的巨響是什么。如黑之勇者所說，這個季節(jié)水流湍急，渡河困難，就算明火軍真的佔領了第一城區(qū)，暫時也沒有攻下其他城區(qū)的手段。

    換言之，為了擊敗光之戰(zhàn)士，對方一開始就打算犧牲整個城區(qū)。

    他跳下尖塔，落在土石上，往那女人走去。

    「杰……咳、嗯……」

    那頭戴盔甲的女人似乎想對他說什么，杰沃登冷冷掠過了她。

    儘管女人身上沒有惡魔的能量，也絕非常人，而他對和惡魔交易的人類毫無好感。

    「今天我先撤退，但你們已經看到了，就算是所謂『百萬噸級的衝擊』也殺不了我?！顾陔x去前停下腳步，「我要的只有那個叫露芙的女人，把她平安無事交出來，我就撤軍?！?/br>
    那人沉默著沒有回話，但杰沃登能感覺到她的害怕。

    「七天后我會單槍匹馬回來，如果沒有交人，就做好迎擊的準備吧。」杰沃登再次邁開腳步，「把這些話轉達給倒在那邊的黑之勇者，下次交戰(zhàn)我必會取他狗命。」

    「——等一下?！?/br>
    女人顫抖的嗓音喊住了他，杰沃登回頭，看見那人雙拳緊握。

    「我們接受你的條件。」女人的嗓音帶著些許鼻音，「但是……我也有個要求?！?/br>
    ＊

    光之戰(zhàn)士的回歸極其榮耀。

    他帶著全隊士兵平安無事從完全崩毀的琉加第一城區(qū)成功生還，還憑一人之力一擊打倒最強的龍騎兵隊，把黑之勇者殺得毫無反抗之力。那些和他一起歸來的一小隊精兵逢人就夸，說杰沃登不僅僅是受武勇的熾天使庇護，根本就是熾天使的化身。于是，杰沃登的武勇傳很快就在西方大陸各地吟游詩人的口中流傳，尤其在本就對他抱有幻想的上流貴族社會之間，有關光之戰(zhàn)士傳說的手抄本從這國傳到那國，公主和貴族小姐們幻想與這樣英勇的傳說騎士談一場禁忌的戀愛，送到雷默多王國相親畫像多得要用馬車運送。

    光之戰(zhàn)士再也不是輝陽教廷可以一手掌握的棋子，全輝陽教派的信徒們都在關注杰沃登這個男人，就連北方的賽菲爾教派和南部的榮煌教派也派來使者向杰沃登致意，四分五裂的光輝教逐漸團結起來，大家都在引頸企盼光之戰(zhàn)士領導信徒打下東方大陸的那一天，資金大量涌入明火軍和輝陽教廷，志愿參軍者越來越多，整個西方大陸都在密切關注這場戰(zhàn)役。

    沒有人知道，負傷的杰沃登在營地躺了七個晚上，白天忍著身軀的痛楚指揮陣營和接見使者，就為了不讓敵方發(fā)現(xiàn)光之戰(zhàn)士有機可乘，他獨自忍受著日益化膿腐爛的內傷，直到雷默多的小公主夏樂緹也來到前線。

    她的到來一度引起士兵譁然，畢竟她被譽為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士兵們忐忑不安，徘徊在營帳外想一窺美麗的身姿，甚至發(fā)生了一些零星暴動。

    營帳內，夏樂緹坐在杰沃登的床邊，細心為他療傷。

    「還好只是這種程度的傷，解放二段就能治療了……」夏樂緹嘆了口氣，胸前的寶石項鍊正散發(fā)著七色光輝，「一下子直接進入六段，你也太魯莽了?！?/br>
    「情況緊急，沒辦法猶豫。」在老友的治療下，杰沃登數天以來緊繃的神情終于顯得舒緩了一些，「再說，對方是超越人類的存在……不在這時候使用神石，什么時候用？」

    「說不定他們之中也有善良的人?。窟?、就像你說那個救了你部下的戴頭盔的女孩子?！瓜臉肪熣f得有些不太確定，「我是說……我們會不會把他們想得太壞了？」

    「博愛的公主是要天真到什么時候？對方可是連十歲的女孩子都可以殺掉剝皮的存在。」坐在一旁的薇吉娜冷哼一聲，「如果我是杰沃登，我絕對殺得一個都不留。」

    「那違反我的原則，那兩個人感覺上都不是習慣戰(zhàn)斗的人。」床上的杰沃登嘆了口氣，「黑之勇者平常應該只是個軍師，除了特異能力之外沒什么好提防的……至于那個魔女，只丟了小石子，連怎么偷襲都不知道。」

    「會不會是露芙？」夏勒緹好奇地問，「畢竟是個女生，又救了光輝教徒……」

    「——不可能，她的身上完全沒有載體的能量場?！菇芪值橇⒖谭穸?，但下一秒又懷疑起自己，「不過……是很像露芙會做的事。」

    「說得好像你們很了解露芙。」薇吉娜不屑地嗤哼，「明明連她叛逃的原因都不知道?！?/br>
    聞言，杰沃登面色鐵青，夏樂緹自責地垂下頭。

    「可是、可是……」草綠發(fā)色的小公主小聲囁嚅，「說不定她是被綁架的啊……」

    「別說了，夏樂緹?！勾驍喙鞯霓q解，杰沃登勉強撐起身子，「沒有讓露芙推心置腹，是我們沒有扮演好『友人』的角色，的確是我們的失職?！?/br>
    夏樂緹委屈地噘起嘴，沒有回話。

    「話又說回來，明天的『那件事』真的不需要我們暗中協(xié)助？」話鋒一轉，薇吉娜銳利地看向杰沃登，「我和夏樂緹都不擅長戰(zhàn)斗，但只要解放，多少也能幫到你?！?/br>
    「……不，對方的要求是『一個人過去』?！菇芪值堑溃肝視谩宏嚨亍焕p身，就算真的被偷襲，刀劍也刺不死我。他們已經見識過我的壓倒性強大，除非他們認為佔有載體的利益遠遠大于犧牲城區(qū)的代價，不然應該不會打什么壞主意?！?/br>
    「他們會知道載體嗎？」夏樂緹怯怯地問，「照西羅多的說法，對方應該還不知道我們是誰吧……？」

    「不，他們知道了，怪教廷搞了那什么『武勇的熾天使加護』的頭銜，再加上一靠近很快就能察覺不同于人類的異常能量場……再推理不出來就是笨蛋了吧?！菇芪值菄@息，「至于他們知不知道露芙就是載體……我不敢肯定?！?/br>
    「還自己加護自己呢，真像白癡。」薇吉娜一聲冷笑。

    杰沃登扁扁嘴，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問，「加斯貝爾那邊什么反應？」

    「他很急……昨天夢見露芙掉進黑暗深淵，嚇得半夜爬起來開緊急會議?！瓜臉肪煋鷳n地說，「我們這次的載體計畫真的遇到嚴重危機了?！?/br>
    「只要露芙活著回來，一切還有機會重新開始?！菇芪值菦]把夏樂緹的擔憂太放在心上，「我不認為她會被惡魔誘惑，也許真像夏樂緹說的，她是被逼著寫下那封信再被帶走的?！?/br>
    「如果真的那樣，不就代表對方早就知道了露芙是載體？」夏樂緹越想越恐慌，「怎么辦？要是他們對露芙做出什么事的話該怎么辦……」

    「重點不是『對露芙做什么』，而是『想利用露芙做什么』吧？」薇吉娜冷冷打斷了她，「上主的力量要是淪為被惡魔利用的道具，世界就差不多要毀滅了?！?/br>
    夏樂緹和杰沃登沒有答話，他們無法否認這些推論的可能性。

    這是光與暗在漫長歷史上的首次交鋒，每一位參與人都很徬徨無措。

    「總之，你明天一定要小心。」握住杰沃登的手，夏樂緹低頭為好友祈禱，「祝愿你和露芙都能平安無事回來，上主的愛永遠伴隨你們?！?/br>
    「謝了。」杰沃登終于勾起微笑，「我一定會帶露芙回來?！?/br>
    ＊

    「戴頭盔的死魔魔女……是嗎？」

    躺在床上聽完大祭司馬洛的敘述，格里嘉?琉加勾起一抹微笑，「那難道不是我嗎？」

    「不是你，有好幾位龍騎兵證實了看到你和死魔魔女同時出現(xiàn)?！柜R洛板著面孔否定，「總之，用你的能力幫我們找出那個魔女，既然冠上魔之名，就必須納入教會的管理之下?！柜R洛意味深長地停頓了幾秒，「希望你別忘記……魔女格里嘉?琉加的死因?！?/br>
    「不是被中央教會當眾掏心處刑的嗎？」格里嘉微笑著反問。

    「處刑不是死因，非法與惡魔訂下契約才是死因。」大祭司冷冷地糾正，一雙狹長的雙眼睥睨著床上的銀發(fā)女人，「我們只是以魔皇之名進行的適當的制裁?！?/br>
    「明明魔皇陛下的影都沒見過，你們人類還挺自以為是的?！垢窭锛螣o奈地聳肩，「知道了，我會幫你找出那位死魔魔女的，不過要等我力量回復，好嗎？」

    「你最好盡快，這次的戰(zhàn)爭你出了大糗，毀了第一城區(qū)，光之戰(zhàn)士還毫發(fā)無傷?！柜R洛諷刺，「黑之勇者的聲勢一夕之間大跌，民心動搖，這次你難堪透了?！?/br>
    「但是『救城的死魔魔女』成為了新的傳說吧？」銀發(fā)女人微笑著瞇起眼，「要讓她取代我，成為新的魁儡嗎？」

    「說話放尊重一點，區(qū)區(qū)的惡魔！」大祭司馬洛氣得臉紅脖子粗，「別忘了以魔皇之名，我大祭司隨時可以『訴請』你的消失！」

    梅菲斯托沒有回話，他懶得再繼續(xù)激怒大祭司，若是可以有法子讓梅菲斯托這個不受控的惡魔消失，中央教會早在弗斯托烏斯巫士死去的那一年就這么做了，他很清楚人類只是在虛張聲勢，藉魔皇之名彰顯自己凌駕于惡魔之上的權力。

    直到大祭司甩門離開，腳步聲遠去，格里嘉才轉頭看向身旁的衣柜。

    「可以出來囉?！顾崧曊f，「『死魔的魔女』小姐?！?/br>
    衣柜里發(fā)出一陣輕笑，露芙推門走出柜子，重新在格里嘉的床邊坐下。

    「我越來越覺得你說的惡魔附身論不是說笑了，梅菲?！孤盾礁`笑幾聲，「還是說，是你靠著三寸不爛之舌讓祭司們全都相信了？」

    「怎么會？我只是說出事實?！垢窭锛屋p笑，「倒是你，『死魔的魔女』是怎么回事？我可沒有從你身上感受到死魔的氣息?！?/br>
    「我也不曉得……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在魔皇的祈禱殿堂里看見水池中央有個穿著很奇怪的銀發(fā)女孩子，長得和你一樣有一頭銀發(fā)，像柔軟的波浪一樣捲捲的，很漂亮?！瓜肫鹉莻€優(yōu)美平靜的身影，露芙又不自覺陷入了沉思，「她的裙子短到露出膝蓋，上衣有很特別的領子……我不太會描述，但是我從來沒看過那種衣服。」

    「在魔皇殿堂的水池中央看見人影可不是開玩笑的哦，那是絕對不可踏足的禁地?！姑贩扑雇袑β盾剿f的話饒富興味，「這就代表著魔皇陛下是個奇裝異服的銀發(fā)少女……而銀發(fā)，代表萬魔的皇帝是黑魔教徒曾經滅殺過的土著王族——教會是不可能接受這種說法的?！?/br>
    「所以我才讓你們幫我保密嘛?！孤盾娇嘈?，「說什么死魔的……我明明是救人，這種說法好奇怪，心情好微妙?！?/br>
    「你從死魔的手中要回了他們的命，所以是駕馭死魔的魔女，我想琉加人的邏輯是這樣的?！垢窭锛谓忉?，身子稍稍向前傾，「你真的沒有向那個銀發(fā)女人獻上任何代價？」

    「沒有，她只出現(xiàn)一瞬間就消失了，我本來以為是我看錯……但是那個人讓我印象很深?！孤盾綋崃藫嵝乜冢刚f要給我什么『黑蛇之力』的，是一個處刑臺上很模糊的人影?！?/br>
    「處刑臺？」格里嘉問，「露天的還是室內的？」

    「露天的……問這個要做什么？」露芙感到莫名其妙。

    「那就是六十五年前發(fā)生的事？我已經廢除公開處刑很久了……」格里嘉想了想，「是請你幫忙復仇的亡靈嗎？」

    「不是，我說不上來……」露芙歪頭，「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溫暖，也沒有叫我去做任何事……對了，倒是有說起什么天使和載體的……」

    「載體？」格里嘉抓到了陌生的關鍵字，「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那個人說意義由我自己決定……」露芙迷惘地搖搖頭，「只是跟我說，要是有人對我提起載體，無論那個人是誰，肯定就是天使?！?/br>
    「那么至今有任何人對你提起過嗎？」格里嘉追問。

    「不，我在夢里是第一次聽說。」

    露芙的回答讓格里嘉陷入半晌思考，光輝教輝陽教派廣立圣人和圣女作為他們與各國勢力交際的宗教大使，而熾天使擁有如此殘暴可怕的力量，卻不去執(zhí)著于任何其他圣者，偏偏找上露芙，可能就和露芙所說的「載體」以及「黑蛇之力」有所關聯(lián)。

    「載體……從字面上的意思來想，是乘載著什么的物體?！垢窭锛温f出自己的推論，「也許……這之中隱含了你本來就適合乘載什么能量的意思?！?/br>
    「能量？」露芙困惑不解，「會是那什么黑蛇之力嗎？」

    「有可能。」格里嘉無法斷言，但這是目前最為合理的解釋。

    他們兩人陷入好一會兒的沉思，坐在床上的格里嘉很快顯得昏昏欲睡，光之勇者的攻擊給了他相當大的傷害，儘管rou體已經復原，她還需要很多休養(yǎng)。

    「對了……明天，黑之勇者的鎧甲可以借我嗎？」露芙微笑著問，「那個光頭總是在唸你要去履行黑之勇者的義務吧，那么明天我代替你去第二城區(qū)走一圈吧？」

    「嗯，可以啊?！垢窭锛畏浅Ｇ嗟卮饝?，「需要祭司護衛(wèi)你嗎？」

    「不用了啦，萬一被發(fā)現(xiàn)就糟了。」露芙苦笑，起身，「送你的水果要趕快吃掉哦。打起精神來，一切都會沒事的?！?/br>
    格里嘉微笑起來，自從被帶到琉加以后，露芙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不斷自責是她害得琉加必須打仗，但今天的露芙彷彿又回到他們初識時那般的開朗。

    「謝謝你，露芙?！鼓闷鸫差^柜上露芙為她泡好的熱茶，格里嘉啜了一小口，「救了龍騎兵隊、保護那一家人，還把我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要謝謝你的事太多了。」

    「我才是，受了你很多很多幫助。」從衣柜里搬出黑之勇者的鎧甲，露芙背對著格里嘉，「不管我是什么身分，你都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過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梅菲?！?/br>
    「你也是我在這個異世界中唯一能交心的友人，露芙?！垢窭锛螠厝岬鼗貞妇彤斒菫榱宋?，你也要在琉加長久地待下來哦?！?/br>
    「哈哈哈……！我真是最喜歡你了，梅菲！」露芙放下盔甲，回頭笑了。

    笑得開朗燦爛，眼角泛著淚水。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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