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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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一城霓虹倒映在寬闊的江面上,光影流轉間恍如一幅熠熠生輝的濱水畫卷。 裴綰和崔南溪一同走近濱江南岸的威勒公館,這座建于上世紀初的法式洋樓既保留著歷史沉淀的古典氣息,也在如今無數(shù)的文化和時尚活動中煥發(fā)新生。 站在門口的Rachael一看見她們,便笑容滿面地迎上去,一番寒暄之后,親自將兩人引到會場前排落座。 這是這家品牌與佳士得聯(lián)合舉辦的一場慈善拍賣會,不僅有自身贊助的拍品,還邀請了許多知名品牌和藝術家的參與,所得收益將全數(shù)用于貧困山區(qū)的留守兒童。 是以連一向對此類活動不感興趣的裴綰和崔南溪也難得來湊熱鬧。 在見證一幅看似平凡無奇的抽象畫從起拍的叁百萬一路競價至千萬的時候,崔南溪實在忍不住咂舌:“綰綰,你說到底是我不懂藝術還是他們不懂?”她滿臉問號地指了指手上拍品冊的介紹,“這不就是在布上潑一堆顏料嗎,我也能潑啊,怎么就能看出里面凝聚著畫家對當代社會的體察和人生的深邃思考了?” 裴綰聳聳肩:“大概是我們越看不懂,就越深邃?” “你不也是學藝術的嘛,你來幫我品品它的內(nèi)涵。” “……我學的是音樂。” 崔南溪摸著下巴感慨:“早知道我也該去學畫畫,這隨手一潑就能賣個上千萬,還有這么多人搶著加價,我覺得我也有這天賦??!”她學著寧曇的樣子搖頭晃腦,“你信不信要是阿曇在這里的話,我保證他會說,這就是人類的參差,藝術大師的世界豈是你等凡人能理解的?!?/br> 裴綰被她逗笑:“他最近被嚴管在家,寧昱哥指東,他絕不敢往西,已經(jīng)夠慘了,你還不忘埋汰他?” “這不是想他了嘛,我可真怕他在家關久要被關傻了。”崔南溪撇撇嘴,“倒是你,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哥最近對你的管束好像越來越寬松了,從前哪會隨便同意你自己來這種晚間活動啊?!?/br> “我才羨慕你呢,滿了十八歲想干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哪像我為了讓監(jiān)護人點頭還得被迫答應一堆不平等條約!”裴綰哀怨地嘟囔。 “什么不平等條約?” 裴綰一噎:“沒、沒什么!” 趕緊垂下腦袋不敢讓閨蜜注意到她火速升溫的臉色,更不敢回想自己為了求哥哥簽份拍賣會的監(jiān)護人同意書,被他狠狠折騰出多少花樣。 “不過我看你膽子倒是大了很多,以往可是八點前就得趕回家,今天這都快到點了,你竟然還穩(wěn)穩(wěn)坐在這兒?” “我現(xiàn)在的門禁是九點?!迸峋U比了個“噓”的動作,悄聲道,“而且我哥哥前幾天就出差了,我已經(jīng)跟周叔說好了今天晚點來接我,只要沒人告訴他就行?!?/br> “完了完了,你真是越來越狡猾了,這要是被裴繹哥知道,肯定覺得是我把你帶歪,要來找我算賬了?!?/br> 裴綰揚起下巴:“放心,他不會的?!?/br> “嗯?為什么?你還能管得住你哥?”崔南溪不解她這胸有成竹的底氣從何而來。 裴綰洋洋得意地翹起唇角。 拍賣會進行到后半程,崔南溪拍下了一枚卡地亞的古董祖母綠鉆石胸針,比起眾人追捧的抽象畫,她果然還是更能欣賞珠寶的魅力。 而裴綰也終于等來了她一早瞄準的一把意大利手工小提琴。 “綰綰,你不是拉大提琴的嗎,拍這個來干嘛?” “這把小提琴的主人是我老師的至交,他因為傷病無法再繼續(xù)演奏,不愿每天看著它觸景傷情,所以決定將它捐出來做慈善拍賣。”裴綰遺憾地輕嘆一聲,“這把琴是他專門在意大利定制的,伴隨他多年,雖然并非斯特拉迪瓦里那樣的世界級名琴,但也是材質做工音色都相當出眾的,他很希望能有一位真正熱愛小提琴的人來延續(xù)它的生命力,恰好我之前在維也納參加藝術節(jié)時認識一個很有天賦的女孩,但她現(xiàn)在還買不起一把配得上她技藝的好琴,我想這把琴交到她手里,應該是最合適的歸宿?!?/br> “所以你打算把它拍下來贊助給她?” “能一舉叁得,何樂而不為呢?”裴綰俏皮地眨眨眼,“況且一把好琴的收藏價值可不比珠寶差?!?/br> 即便小提琴的主人早年頗有名氣,但在場之人對弦樂器幾乎都是外行,對它感興趣的人并不多,幾輪舉牌之后競拍者更是寥寥無幾。裴綰理應勢在必得,卻不知為何始終有人在她每次出價后緊追不舍。 崔南溪詫異地往后看去,總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說是誰這么奇葩,原來是那天要跟咱們搶包的那個女人!真是冤家路窄!” 裴綰聞言也向后瞟了一眼,杜妤正坐在不遠處舉著牌子,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崔南溪的白眼都快翻上天:“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上回要搶包,這回連小提琴都不放過,你說她拍這玩意兒回去能干嘛?天天在家拉大鋸嗎?” “她應該是看準我想要這把琴,故意搗亂抬價的?!迸峋U收回目光。 “那怎么辦呀?” 裴綰繼續(xù)淡定舉牌:“她總不可能一直這樣抬下去吧?!?/br> 然而,她們顯然都低估了杜妤這次的執(zhí)著。 眼看出價就快直逼十倍起拍價,眾人頻頻為之側目,不禁猜測這把琴背后到底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價值和來歷,甚至連小提琴的主人都快坐不住。 裴綰手機瘋狂震動,不得不接起曹教授的電話:“綰綰啊,這樣耗下去不值得,別跟她較勁了?!?/br> “可是……” “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現(xiàn)在價位實在太高了,已經(jīng)遠遠超過它本身的價值,這種競價并不是我最初捐贈它的本意,我也不希望你這么破費。” 裴綰遲疑道:“可她不懂這把琴的意義,拿回去也頂多把它當成一時新鮮的玩具,根本不會珍惜它的?!?/br> “我知道,但這或許就是它的命數(shù)吧,我和它都要學會接受命運的安排,綰綰,聽我的,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