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一生】

    大周又迎來了新的皇帝，在走向高位之前，周譽去了懸掛歷代帝王畫像的宮殿。

    靈今在殿外等著她，她不知道周譽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周琰時會想什么，他在里面呆了許久，靈今一直守著，直到周譽的腳步聲在她身后響起。

    靈今回頭，跑上前抱著周譽，她心想，此時的周譽一定需要她的擁抱。

    吉時在即，周譽低頭親吻靈今道。

    “等我回來?！?/br>
    皇帝登基儀式隆重復(fù)雜，李歸廉祭祀天地宗社，祭告周譽受命于天地祖宗，

    周譽一步一步走向他的高位，端坐太極殿御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拜賀行禮，他開始執(zhí)掌他的天下，萬民叩首，四海臣服，天子也將為蒼生奉獻出自己的一生。

    靈今在甘露殿等待周譽歸來，她在明宮的物件也都搬到了這里。臨近戌時，周譽才回來，即使是他，在經(jīng)歷一天的儀式之后也有些疲憊，靈今和紅葉為他脫掉冕服，周譽換了常服，囑咐紅葉去傳些清淡膳食來。

    待她一走，周譽俯身靠到靈今身上，靈今被他壓得晃了晃，周譽的體溫透過錦緞傳到她皮膚上，他抱著靈今問道。

    “用過晚膳嗎？”

    靈今支撐著他，“還沒有，想等主人回來一起吃?！?/br>
    周譽笑著說好，他抱著靈今緩了會兒，才直起身體親親她道：“之前看周琰和阿晟登基，還嫌他們?nèi)醪唤L(fēng)連儀式都撐不住，沒想到真是如此累?！?/br>
    靈今抓著他的手道：“今晚早些歇息，睡一覺就好了。”

    今夜月明星稀，周譽和靈今用過膳便早早歇下，霖郡王夫婦已經(jīng)入京多日，但周譽一直晾著他們，直到登基后第三日才召見霖郡王。

    丹雅沒有被召見，她十分不放心得囑咐了霖郡王許多，霖郡王一人入內(nèi)，拜見之后周譽遲遲不讓其平身，霖郡王十分忐忑，剛抬頭便看見面前砸來幾道折子，正摔在他臉上。

    霖郡王嚇得魂飛魄散，丹雅囑托他的話在這一刻忘得一干二凈，周譽從質(zhì)問他宗族干涉西地官僚，江南接濟錢糧分發(fā)不勻開始，一直罵了他半個時辰。

    他告退時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站都站不穩(wěn)，霖郡王心里明白，他的爵位不要說再往上，不被削爵就不錯了。

    他渾渾噩噩出宮，丹雅正等著他，看他臉色就知道不好，此時靈今遠遠得喊住他，霖郡王知道她是周譽身邊人，恭敬道：“靈今娘子?！?/br>
    靈今笑著遞給他一個盒子道：“郡王殿下，郡王妃，這是陛下所賜?！?/br>
    他謝過賞賜，靈今拜了拜便回兩儀殿。

    二人上了馬車，掀開轎簾遠遠看著靈今的背影，霖郡王平復(fù)著心緒道：“別看了，今日之后，我們?！?/br>
    他沒有再說下去，閉上了眼睛轉(zhuǎn)移話題道。

    “聽說陛下在尋梁國公嫡女，以前都是暗地里打聽，如今已經(jīng)把尋人的旨意下達各省，宗族那幫老頑固，讓我徹底得罪了陛下，我們是不是可以幫著找找人？”

    丹雅放下簾子，皺眉道：“殿下注意過那位靈今娘子嗎？”

    “你上回說討好攝政王先得討好她？”

    丹雅點頭道：“此女在陛下身邊很多年，如今陛下登基，卻不辦大選，她今后，無論如何也是位列貴妃，即便那位貴女回京，也蓋不住她的勢頭?！?/br>
    霖郡王手里還抱著那盒子，他正摸索著想打開，一邊動作一邊道：“你的意思是，尋人只是為了給梁府尋個后人，他日給個皇后尊位，但太極宮真正的女主人，依然是她？”

    丹雅遠在西地，鎬京事她能揣摩卻不是非常了解，她道：“我們尋了人，或許反而是得罪了她，再者，我聽說她的出身不好，即便是貴妃，也需要天子好好謀劃，她…她應(yīng)該需要個身份，或者說，陛下一定會為她找個身份?！?/br>
    霖郡王不明白妻子話語里的深意，丹雅暫時沒有想通，她搖了搖頭問道：“盒子里是什么？”

    盒子已經(jīng)打開，二人一道往里看，里面有牡丹花簪，小孩的玩偶，還有一只緞面金絲雀。

    金絲雀的脖勁處，被朱筆畫了一個圈。

    寶泉寺里，周譽和靈今再次結(jié)伴入寺，靈今見梁jiejie的牌位寫上了名字。

    梁恒月。

    這個名字，和靈今想象中的梁jiejie一樣，她想，她一定是如恒星皎月般的女子。

    國公嫡女的風(fēng)越吹越大，各地都在尋找，朝廷承諾了賞錢，又大致形容了嫡女的樣貌，如此，冒充的人便絡(luò)繹不絕，宮中也對此事議論紛紛。

    小松和芙蓉被安排到了千秋殿，殿內(nèi)一切都按照皇后的規(guī)制布置。

    鐘來也被安排在這里，做了千秋殿的內(nèi)侍。

    靈今去千秋殿時，見芙蓉有些不高興，她笑著問道：“怎么了你？”

    芙蓉看看周圍低聲道：“怎么讓我們來皇后殿呀，再怎么說，我們也得跟著你不是？”

    靈今裝著嚴(yán)肅道：“都是陛下的安排，別瞎抱怨。”

    芙蓉皺眉道：“陛下怎么還不給你封妃呢，以前在明宮也沒有名分，如今心思都在那個貴女身上，讓你在宮里多尷尬呀?！?/br>
    小松邊擦花瓶邊插嘴道：“芙蓉jiejie，宮里可不是明宮，亂講話要被罰的。”

    “現(xiàn)在你也來教訓(xùn)我了是不是？”

    靈今笑著囑咐道：“小松說得對，別議論知道嗎？”

    幾人邊說邊鬧，今日有王侯女眷們進宮，靈今還需去接待，她又吩咐了幾句，才離開千秋殿。

    她從千步廊走，天氣涼爽，微風(fēng)吹起她的裙擺，陽光也不刺眼，映得她整個人柔和舒適，路途中遇到三三兩兩的宮人，皆向她行禮問好。

    但芙蓉說得對，如今靈今在宮中確實尷尬，雖然她有天子寵幸，沒人敢在明面上說，私下議論總是有。

    有些人為她抱不平，覺得她伺候這么多年卻沒什么結(jié)果，替她委屈，另一部分人則認(rèn)為，她出身不好，到今日還有天子偏愛已經(jīng)可以知足。

    靈今無所謂他們議論什么，她對周譽的安排心中有數(shù)。

    是夜，靈今正和周譽親昵纏綿，周譽深深吻著她，靈今如今越來越放肆，動情間還咬了一口周譽，她還沒松口，屁股上立刻遭了一記，靈今連忙收了牙，眼睛濕漉漉盯著周譽，撅起嘴在牙印上親了一口。

    周譽拍拍她的屁股繼續(xù)搗干，靈今埋頭在他懷里，嗚咽著顛簸。

    結(jié)束之后周譽喂了她一口水，靈今靠在他身上歇息，周譽拍著她的背，他喚道。

    “靈今?！?/br>
    靈今回應(yīng)著。

    “想出去玩嗎？”

    “出去玩？”靈今眼睛都亮了，仰起頭看著周譽。

    周譽笑她的反應(yīng)，但他不知在躊躇些什么，片刻后才道。

    “貴女得在宮外被找到?！?/br>
    靈今懂了他的意思，她貼著周譽道：“主人要讓我出宮去？我一個人？去哪里，去多久呢？”

    “隨你，你想去哪里都行，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可我舍不得主人?！?/br>
    周譽拆穿她道：“你明明十分期待?！?/br>
    靈今黏著他，身體微微晃著撒嬌，周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他想了想道：“到年前，半年吧，半年之后回來跟我一起過年?！?/br>
    懷里的人點點頭，卻沒有接話，周譽問道：“怎么了？”

    靈今似乎有些情緒低落，她再次道：“我真的舍不得你?！?/br>
    周譽拍著她的背道：“我也舍不得，但你必須在鎬京消失一段時日，近日宮中風(fēng)言風(fēng)語，再加上前朝和各方不太穩(wěn)當(dāng)，你放心出去玩吧，待我收拾好他們?！?/br>
    他捏著靈今的下巴道：“再抓你回來收拾你?！?/br>
    靈今輕輕點頭，她真切得看著周譽。

    “主人?！?/br>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四目相對間，周譽再次吻住靈今，二人又纏到一起，帷幔落下旖旎一片，靈今這次完全放縱，難受爽快皆直呼于口，周譽也做得盡興，他深挖著靈今的敏感點，用盡心思去使她歡愉，又在她登頂時撞得更兇！讓她牢記只有自己才能給她痛苦。

    做到最后二人就著深一塊淺一塊的床鋪躺著，誰都不想動，周譽親了親靈今的額頭道。

    “多帶點金子，有錢才能看天地。”

    “嗯~”

    “別什么地方都野過去，自己的安穩(wěn)最要緊?！?/br>
    “好，我知道的。”

    深夜里的囑托和道別持續(xù)了很久，周譽為靈今打點妥當(dāng)，尋了個無人注意的日子，靈今便坐著馬車出發(fā)了。

    周譽在城頭遙望她離開，在從前，離開他的人永遠都不會回到他身邊，但現(xiàn)在不會，靈今會奔向自己，離別只是重逢的開始。

    宮中又傳出貴女的特征，身上帶著一方印章，脖頸后有一顆紅痣。

    玩了些日子的靈今看著告示忙把脖子藏起來，沒到約定的時間，可不能提前被逮回去。

    她去了許多地方，在江南見了小玉和阿晟，他們?nèi)诉^得很好。也尋到了已經(jīng)定居江南的小苗和家人，靈今遠遠看了一眼，小苗帶著孩子在河邊洗衣服，她熱絡(luò)得和鄰里聊著天，看上去是忘記了曾經(jīng)的陰霾。

    她沒有停留，搭上去下一處的馬車，山高水長，旅途悠悠，有愛人期盼她回家，靈今一個人四處游歷，也不覺得孤單。

    一開始，靈今只想找一口穩(wěn)定的飯碗，能在這個世道中活下去，后來遇到周譽，月俸高吃住好，靈今覺得在他身邊久一點，自己的養(yǎng)老錢就能攢出來了。

    再后來，靈今的心被擾亂，她原本對未來的期望是，飛在山林里，葬于天地間。可如今她貪心得想和周譽一直走下去，甚至愿意做深宮中的囚鳥，她覺得自己違背了本心，拋棄了自尊。

    但她生來就卑微，哪里有自尊。

    從前離開家的時候，爹爹說雖然出去做奴仆，但自己一定要把自己當(dāng)人看。

    靈今從小記到大。

    周譽尊重自己，還給自己好多錢，把自己看作最重要的人。

    靈今又亂了，其實一生不長，和周譽一直走下去也很好。

    直到現(xiàn)在，她確定了自己深愛周譽，靈今的心再也逃不開，她一定要和周譽在一起。

    她做著這樣的決定，吃光了手里的饅頭，跳下樹跟著船隊出海去，她享受著眼前的自在，更期盼回京的日子，回到周譽身邊，與他相守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