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謠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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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曲子,和之前的是不一樣。它自身也有自身的力量,前面那些音節(jié)輔佐你,現(xiàn)在這里,它自成一體對外。因此,你需要注意這些地方,劍氣該收還是該放?!?/br> 江承函清聲解釋,任由她人軟綿綿地往身上靠,力量全仗他支撐著。 這姿態(tài)極為親昵,他只要稍稍不注意,下巴就能摩挲到她的發(fā)頂。 楚明姣微微詫異。 在她的認知里,琴譜大多柔和,功效只有輔佐,疏解,但聽他這意思,再看案桌上復雜得根本不像人能看懂的東西,稍微摸出了那么一點點駭人的含義。 所以……除了本命劍之外,這琴也有屬于自己的攻伐之力? 但這怎么可能呢? “你等一下?!?/br> 楚明姣從鏡子里去觀察他的神情,許是這發(fā)現(xiàn)太叫人震驚,她自己也摸不準其中含義,問的時候有些止不住的期待,頗為緊張地舔了舔唇,干巴巴道:“就是說,這首曲子完全施展出來時,其實是有自己的攻伐道的?” “所以,才會對被輔佐之人要求如此之高,還有那么多注意事項的?” 她去拽他的衣袖,眼里亮燦燦的:“是不是?” 江承函應(yīng)了一聲,回答她:“其他曲子暫時還達不到這種程度,這首可以?!?/br> 說罷,他又道:“將第三段學完,嗯?” 楚明姣這下很快坐直了,她第一次表現(xiàn)得那樣高興,眼角眉梢,全是發(fā)自內(nèi)心,不摻雜其他任何雜質(zhì)的笑意,拿筆敲敲桌面,抱有十二萬分的振作:“學到哪兒了?繼續(xù)吧,你教我。” 但她這個人,真有情緒時,是靜不下心去安心鉆研一樣東西的。 這不,還沒到一刻鐘。 她就挪了挪位置,也不看曲譜,光顧著看他去了。 江承函低眸,掃了掃她明顯出神的臉,還沒來得及將這人的神喚回來呢,就見她先有了動作。 楚明姣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撐在桌面上,干凈透白的手掌,慢慢吐字:“江承函,我好開心啊?!?/br> “在這之前,琴修注定只是劍修的輔佐之物,修為再高,戰(zhàn)斗力也注定高不到哪里去?!?/br> “但現(xiàn)在可以了?!?/br> 她越說越高興,也越說越離譜:“你會被全天下琴修擺在香案供起來的?!?/br> 楚明姣側(cè)身,兩條胳膊環(huán)著他腰身,將頭與眼睛都埋進神主殿下一絲不茍的朝服里,吸了吸鼻子,才又歡快地道:“是不是很快,你的曲譜就能凝成戰(zhàn)斗之意了?或者再過幾年,它就能隨心所欲變幻成寒霜箭矢的模樣與人對戰(zhàn)了?” 流霜箭矢,最具盛名的箭之道,也是人盡皆知的神靈之道。 江承函在原地怔了怔。 須臾,他將人從懷里拎出來,倨傲不可一世的本命劍劍主現(xiàn)在就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還是個紅了眼睛的。 沒人能抵住那眼神里藏著的東西。 江承函抬起她的下顎,冰霜般的面具有一瞬全然碎裂,他俯身,低唇,吻卻沒落在她的唇瓣上,而是右側(cè)眼瞼上。 像是在吻一只輕輕跳動的小鳥。 “別這么看我。” “姣姣。”他很輕地嘆息:“我自愿的?!?/br> 楚明姣頓時又沒話說了,臉頰慢慢紅透,她左右瞥了瞥,很不自在地道:“我走了,我今天還有事要做。” 說罷,她推開江承函,蹦出幾步遠,滿臉都是欲蓋彌彰,難以啟齒的羞澀。 明明成婚這么多年了。 平時什么話都敢說,真一有些什么,就只會磕磕巴巴紅臉。 江承函伸出手,捏住那一段細細的腕骨,問:“晚上,還回來嗎?” 好像之前說的所有,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唯有這句問話,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他想聽到確認的回答。 落雪般的外表,好像天生不適合說這樣帶著挽留情愫的話,但真要說了,就叫人無從抵抗。 楚明姣迷迷糊糊抹了把臉,看著自己花瓣般蕩開的裙擺:“回?!?/br> 第53章 楚明姣出門的時候, 眼皮上似乎還殘存著某種冷淡柔軟的觸感,江承函和她并肩走出來,兩人各有各的事, 一個要趕去楚家見楚聽晚, 一個要去神主殿處理堆積如山的政務(wù)。 十一月的風迎面吹來, 她才要轉(zhuǎn)道和他分道揚鑣, 就見眼前人手指微抬,落在半空中。下一瞬,整片空間都像得到了指令,緩緩蠕動著擠出一面空間漩渦, 正好停在兩人腳邊。 江承函垂眼,伸手替楚二姑娘攏了攏狐貍毛的小坎披肩, 又替她將精心編織,綴著小珍珠粒的辮子漸次順平,最后才抬睫, 用指腹觸了觸她的臉頰,問:“方才學的, 記下了多少?” 別的東西尚且還好說,但若提起琴譜,指望楚明姣過目不忘,一遍就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特別還是這首曲譜。 “一點點?!背麈钌顕@息,抬眼看他,瞳仁里一片清澈坦誠,聲音聽著, 卻怎么聽都有種無奈認命的意味:“等晚上我回來,你再教教我, 我一定盡力、盡力學。” 江承函應(yīng)了一聲,松開手,示意看她先進空間漩渦。 楚明姣一步踏進空間漩渦中。 去往楚家的路上,她靠在漩渦一側(cè),撥弄著手釧上的珠子,心不在焉地想,這真的不是她的錯覺,江承函是變了好多——不止是在面對深潭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上。 對春分,汀白他們,那想都不用想,是壓根沒點人氣了,對她會好很多,很多時候都竭力順著她的意……楚明姣垂著眼想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回過味來。 從前,兩人感情好的時候,江承函再內(nèi)斂,也有自己的表達方式。 有時候楚明姣出去玩,又或是約了人喝茶,他總會倚在門口看她面對著銅鏡比劃半天,很安靜,等她開開心心整理好衣裳要出門的時候,總是會被這無聲的,沉默的氛圍阻擋一會,繼而狐疑地轉(zhuǎn)身,問他:“你今日沒事???不忙啊?” 他看著她,總能精準地判斷出她今日是真有事還是假有事,和男人出去,還是和小姐妹們出去。 若是前者,他會很輕地皺下眉。 楚明姣五次里會有三次被神靈這樣的一面迷得呼吸一頓,而后順手將人也扯進空間漩渦里,好多次明明要處理政務(wù)的神主殿下被這么一拉,半推半就,就這么陪著難伺候的楚二姑娘吃喝玩樂一整天。 等晚上回來,她歡歡樂樂地練劍閉關(guān),或是被他哄得睡下了,神主殿下再披衣起身,將白日未完成的事情一一解決。 而每隔三五個月,她再如何耍賴,嬌聲嬌氣地求饒,江承函也總會拉著她去一趟神主殿。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的神使們和亂七八糟的長老們一個接一個稟報,什么雞毛蒜皮的事都說,那常常讓楚明姣備受折磨。 起先,她好歹還端個神后的架子,儀態(tài)混若天成,等中間換一茬人,或是江承函埋首案桌的時候,她就頓時xiele勁,推開案桌上一堆冊本,湊到他跟前,好話說了又說,翻來覆去,其實就一個意思。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受一次這樣的罪。 她在這也起不到什么用處。 江承函要么隨她鬧,要么陪她低聲說話解悶,但就是不放她走。 次數(shù)多了,楚明姣從納悶中品出了點什么——縱然他們兩人的生活習慣與圈子天差地別,但他仍想找到一種方式,讓自己與她能夠有偶爾交匯,互相了解的時候。 現(xiàn)在,兩人好像彼此心知肚明,他知道她一定有想做的事,而這件事,他沒法阻止,更沒法插手,只能放任她早出晚歸獨自去闖。 這樣一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長而遠。 可能也和上次她用忘前塵騙他,又被蠢材一樣的二祭司氣得跳腳時口不擇言說的幾句話有關(guān)。 這人,頂著冰雪淡漠的身份,心里真生氣的話,也能記挺久的。 楚明姣亂糟糟想了一路,后面又想起更糟的琴譜,從心底嘆了口氣,干脆不去想這些東西,轉(zhuǎn)而思量等會要和楚聽晚說些什么。 一炷香后,她到了楚家,原本想著直接去楚聽晚的院子,后來轉(zhuǎn)頭一想,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楚家四位少主各自占據(jù)了一個小山頭,院子擴得挺大,除了她自己住的地方,幾里外的竹林里,還建了幾間別致的屋子,青磚白瓦,生機勃勃,是早年間來找她的小姐妹們住的地方。 蘇韞玉和楚南潯現(xiàn)在住在那里。 楚明姣上前敲門,卻只找到了蘇韞玉。 他才閉關(guān)出來,身體倚在籬笆墻邊,懶懶散散地掀著眼皮,將她上下打量一圈,道:“別找了,你哥在我這?!?/br> “你們哪來的這么多話說?!背麈止疽痪洌@過他,轉(zhuǎn)身進了屋子里。 很快看見了楚南潯。 他還是人傀的樣子,坐在庭院里喝茶,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他手指上的傀儡線像是擦過了重新畫的,鮮亮刺眼,乍一看,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哥。”楚明姣在他對面坐下,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椰F(xiàn)在要去和楚聽晚談了,你說,她那屋子,現(xiàn)在會有多少人守著?!?/br> 每次深潭選中了人,不管是當初的楚南潯還是蘇韞玉,神主殿與祭司殿的那群老頭就嗡嗡盤踞在上空,用氣機鎖定,生怕被選中的人連夜逃跑一樣,做法叫人極為不齒。不論是楚滕榮,還是蘇韞玉的父親,都曾黑著臉出手驅(qū)趕過這些氣機,實打?qū)嵉母械搅吮晃耆琛?/br> 但這次楚滕榮沒有現(xiàn)身,一連失去兩個孩子,家里夫人鬧,下面長老吵,他實在是筋疲力竭,分身乏術(shù)。 楚南潯氣定神閑:“不管多少人守著,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他們不敢在楚家造次?!?/br> 真要這么做了。 五大家的怒火能直接將祭司殿填平,本來就都憋著一肚子火。 這破深潭還沒完沒了了。 “哥哥,我在想,等和楚聽晚談完,我要不要去看看父親?” 她瞥了眼楚南潯,如實道:“你別老嘴上不說,實際心里譴責我,還讓蘇二暗地里探我口風。我不是不想看他,但他……我和他沒法好好談,我每次去關(guān)心他,他只會說一句話?!?/br> “——只要你不給我惹事,我就出不了什么大事?!?/br> 一個字不帶差的。 而且楚滕榮這個人,他固執(zhí)啊,楚明姣有時候甚至覺得,她自己的性格完完全全遺傳了他的,只是這兩種固執(zhí),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楚滕榮守著舊有的東西,將它們奉為圭臬,楚明姣卻生而覺得該剔除腐rou,刮去膿瘡,一切不合理的東西都需要質(zhì)疑。 讓她去安慰楚滕榮,能說什么呢。 真要說出自己的計劃,不需要說多了,就一句話,楚滕榮便能在心力交瘁的前提下暴跳如雷,而學著那些長老們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多少年都過來了,就算把嘴皮子說得起火,能讓楚滕榮心里好受一點嗎? 什么用都沒有不說。 她自己還說得窩火。 “現(xiàn)在父親心里必定不好受,別人他不見得會見,你去和他說說話,拌拌嘴,哪怕小吵兩句也比他這樣沒日沒夜干熬著不說話的好。”楚南潯皺眉說。 “我去還有個目的?!背麈f:“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找父親,將少家主之位要過來。論實力,論長幼,這個位置除你之外本應(yīng)是我,父親應(yīng)當不會拒絕我?我秘密拿過少家主之位后,讓你去管事,楚家到現(xiàn)在還有多少長老和執(zhí)事念著你的好,看著楚行云那蠢德行就搖頭嘆氣?!?/br> “從前單打獨斗我們都無所謂,但現(xiàn)在不同,我們需要自己能動用的力量?!?/br> 她看著楚南潯,想聽聽他的意思。 楚南潯并不意外她這個要求,半晌,頷首:“你說得對,天刃需要集齊五家之力方能合一,家主們那邊無從下手,便從少家主開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