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仙君又被騙心了 第16節(jié)
“想恨就恨?你不懂我……” 蘇婕確實不懂他,她只知道自己這死了道侶的都沒他傷心得久,堂堂青玄仙君為何如此戀愛腦? 她搖頭嘆息,放下壇子正要走。 又聽他低聲呢喃:“我敬重的師父,在他心里天下蒼生百倍重要于我。我從小長大的師兄,在意宗門更是遠勝過我。那些說敬仰我的弟子也不過愛我身上的虛名,說愛慕我的女修從不肯踏入這苦寒之地……” “只有她說她喜歡這里,說要陪我一輩子……” “我都當真了?!?/br> 葉清漩喝得太醉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他低垂著頭,像個孩子一樣沒有安全感。 蘇婕沒想到平日里冷言冷語的葉清漩身體里有這么多的負能量,無妄山三百年,終究還是將他給逼瘋了。 蘇婕好心勸他:“她說她喜歡這里,可曾說過她喜歡你?對一個感情騙子,仙君何必這么情真意切。” 這句話仿佛戳到了葉清漩的肺管子,他笑得聲音都啞了,顫抖著覆上自己的眼睛,“原來如此?!?/br> 她說她喜歡這里,說她喜歡他的眼睛,唯獨沒說過喜歡他。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山間的黑氣想要趁虛而入,被蘇婕抬手揮走,這樣下去不太妙啊,“仙君,你清醒一點?!?/br> 他醉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在意黑氣的入侵,他這副樣子讓蘇婕想到那天他也是這樣走火入魔的,她好像知道他入魔的原因了。 這無妄山皆由世人妄念匯聚而成,葉清漩被魔氣入侵,是因為他心中還存著對她的一絲妄念,因為他心里還未將自己徹底放下。 葉清漩的神情讓蘇婕自愧不如,她掏出短笛吹奏,將周圍的黑氣全部逼退,用靈音護他一夜安穩(wěn)。 第二天醒來,葉清漩終于恢復正常。 蘇婕吹了一夜嗓子吹廢了,她說話的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還啞啞的:“仙君以后不要再喝酒了,你酒量差得離譜?!?/br> 而且喝完盡不干人事。 葉清漩好像在發(fā)愣,他盯著她手中的短笛,“昨夜你一直在護我?” “舉手之勞,仙君不必謝我,我……”蘇婕說到一半實在嗓子疼,比劃了兩下回屋休息去了。 酒意散去,葉清漩默了許久許久。 蘇婕一睡就睡到下午,醒來看到門外放著一瓶治嗓子的靈藥,再走兩步,院子里還給她熬了一鍋蘿卜湯正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這葉清漩怎么突然對她這么好?莫不是真喜歡上她了?蘇婕微微挑眉,吃下丹藥,嗓子瞬間舒服很多。 她聞了聞蘿卜湯,那味道實在讓她不敢恭維。但至少能讓她確定的是,葉清漩這下是徹底放下對她的懷疑,否則也不會想著熬蘿卜湯來感謝她。 蘇婕想到這里笑了,她瞅了眼遠處的葉清漩,隔得實在太遠,只看到一襲墨藍色的衣袍在風中搖曳,一掃昨晚苦大仇深的模樣。 蘇婕知道他聽不見,感謝的話也免了。 她端起一碗正要喝,院子里的小兔子蹦跶到她手邊,用小鼻子嗅了嗅她的手,好像對她手里的蘿卜湯很感興趣。 兔子能喝湯嗎?蘇婕遲疑要不要給它喝,院子里響起一道聲音:“姑娘,不可!” 程陵趕緊跑過來阻止她,將兔子放在懷里,喂它吃了一些蘿卜葉子,還摸了摸它的肚子查看進食情況。 這一番cao作看得蘇婕一愣一愣的,“小仙友,你這手法有些熟練?” 程陵安撫好兔子,“霖雨那不方便養(yǎng)兔子,所以我?guī)退B(yǎng)過幾日?!?/br> 他說完一本正經地將兔子放下,從懷里掏出一本小書,“他這幾日魂不守舍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這是他托我?guī)Ыo你的書?!?/br> 蘇婕翻開,沒想到外面封皮子寫著“清心律”,里面居然是各種酒的釀造之法。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到那個傻小子一邊擔心被發(fā)現,一邊哭著幫她尋找釀酒法的小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既然仙友都來了,那就幫我?guī)Ь湓挵伞!碧K婕以手為筆,在空中寫下一段話,大抵是說自己并未生他的氣,希望他好好修煉,莫要介懷。隨后將寫下的書信結印落在程陵手中,“麻煩仙友了?!?/br> 那封信的內容看得程陵有點愣怔,他好像猜到了什么,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他有些咬牙切齒,又有些無可奈何:“情之一字,真是害人!我這就回去罵醒他!” “小仙友,”蘇婕叫住他,“話可不能這么說,等你體驗過就知道愛情是這世上最美妙的東西?!?/br> 程陵的表情如同遇見蛇蝎,“不不不,我親眼看著師叔用了一百年將無妄山種成花海,又親眼看著他將花海毀于一旦,我這輩子都不想體驗這種滋味。” 他說完帶著書信離開,留下蘇婕發(fā)愣。 葉清漩,曾經將無妄山種成花海了嗎?她抬眼看向無邊無際的焦土,她想象不到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種滿花草,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它毀去,那個時候的葉清漩一定很痛苦吧? 蘇婕恍然起身,本來心里都稍稍有些松軟,又接到母親的傳令。她給她下了最后七天的命令,要她務必找到最后一塊印記。 蘇婕啞然失笑。 母親是覺得她無所不能是嗎?哪怕面對葉清漩這樣的高手,她也能狠心下這樣的命令。 蘇婕漠然收回傳令,對葉清漩僅存的一絲心軟也無了,他們如今立場不同,本就不該動搖心思。 第18章 蘇婕在釀酒。 袖子捆在肩膀上,撩起衣裙就開干。手邊擺放著傻小子送過來的酒譜,一邊學,一邊跟著做。 采來的酸果子清洗干凈,鑿碎入壇,再倒入半碗老酒,封蓋埋地,一氣呵成。 旁邊打坐的葉清漩一直盯著她看,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什么人的影子,盯得一動不動。 蘇婕是故意的。 昨晚葉清漩醉酒之后,她就知道他對自己還有妄念,雖然不能接受她本人,但肯定接拒絕不了一個和她相似、卻沒有犯過錯的人。 這就是昨晚蘇婕和云瑤討論的替身規(guī)則。 就像她自己,當初洛淮音還活著的時候,她不敢表露心意,死后但凡遇到與他相似之人都忍不住想親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彌補遺憾。 這種技法雖然老師沒講過,但蘇婕可太清楚了,她懂這種感覺。明知飲鳩止渴,卻不能停。 她將壇子埋入樹下,擦擦汗,笑道:“仙君是要在我身上看出花來嗎?” 葉清漩微頓,他雖目不能視,但是五感通天蘇婕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腦海中構建著。 她和阿瀾一樣慣用左手,蹲下的時候喜歡把衣裙折起來,半跪著起身。 有一瞬間葉清漩真的分不清,會陷入回憶,但看到她的臉又會冷靜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 蘇婕又笑了起來,“我來這里兩個多月,仙君終于想起問我名字了?!?/br> 她看了看周圍,沒有趁手的樹枝,便拔下頭上的發(fā)簪,在地上寫下“瑤”字。 “我叫林瑤,你可以叫我瑤瑤?!?/br> 她的動作讓葉清漩僵在原地,當年阿瀾來的時候,也是如此隨手撿起樹枝,寫下一個“瀾”字,“我叫蘇瀾,波瀾壯闊的瀾,仙君可以直接叫我的小名:阿瀾?!?/br> 她眉梢?guī)髅闹?,和這個女修一模一樣。 葉清漩的呼吸微微亂了,他用力起身,盯著地上截然不同的字跡,胸腔隱隱作痛。 明明不是同一個人,明明哪哪都不一樣,為什么總能在她身上看到阿瀾的影子? 他起身離去,又聽她淺笑道:“仙君怎么又生氣了?你長得這么好看,應該多笑笑才是。” 仙君長得這么好看,應該多笑笑才是。 她的聲音和記憶重疊,葉清漩腦中有種眩暈之感,他盯著面前的女修,指甲嵌進rou里。 “姑娘自重?!?/br> 葉清漩說完,快步便走。 如果當年他也能把這句話說出來,是否就不會有后面的心傷了? 蘇婕微微挑眉,心想這葉清漩果然出息了,越來越難搞。 不過沒關系,替身法則嘛。就算只有一丁點相似,也足夠他自欺欺人。 第二天,蘇婕一如既往地和他打招呼,“仙君又要去無妄崖嗎?一個人掛上面多寂寞呀,我陪陪你吧。” 她往前兩步就被曳光劍逼退。 “姑娘自重?!?/br> 呵,自重就自重。 蘇婕收回腳,轉頭就把院子里的大石頭搬到他門口去,堵住他進去的路。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仙君不跟我說話,我太無聊了?!彼龤夤墓牡模拔乙x開兩天,仙君別掛念我。” 葉清漩:“你想離開多久都行。” “那不行?!碧K婕故意說給他聽,“離開久了我會想你,等我回來,我給你帶禮物?!?/br> 葉清漩腳步微頓,“隨你?!?/br> 在她離開的兩天院子里又恢復清冷,她帶來的,帶走的,仿佛都和這里沒有絲毫關系,除了院子里那兩壇果子酒證明她來過。 葉清漩正在打坐,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起身,快步朝以前的院子走去,好像有什么答案正要呼之欲出。 他抬手解開禁制,飛入院中,抬手抹去墻上的灰塵,露出上面的刻字。 以往阿瀾每次離開的時候,他都會在在這面墻上記下日子,那七年間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離開兩天,無一例外,都是這個時辰。 “七月初七……” 從無妄山到青巒山,來回剛好兩天。 葉清漩胸口仿佛被什么擊中一般,倒退了兩步,怎么可能這么巧?這到底是什么日子?難道她們之間真的有什么關聯? 他捏出符決,傳話給程陵:“你幫我去一趟青巒山。” 青巒山,貔貅香爐生出紫煙。 回到自己家的感覺是爽,蘇婕癱坐在躺椅上喝著何釋喂給她的酒,享受著何笠給自己捏腿。 “少主,你怎么去了這么久?!焙吾屛菇o她一塊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