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仙君又被騙心了 第22節(jié)
狂風(fēng)掀起他的長發(fā),道袍簌簌,他以劍畫牢,寒冰十里,將無妄山冰封。 無數(shù)妖魔竄動,卻還是逃不過葉清漩的冰封之術(shù),全被困在無妄山。它們憤怒地咆哮著,轉(zhuǎn)頭圍攻葉清漩,想攻破他的防線。 葉清漩渾身猶如金鑄,銅墻鐵壁,妖邪不侵,曳光劍幻化出巨大的真身,如神祇穩(wěn)立,懸在空中全力壓制封印。 天地間昏暗無色,欲破土而出的魔物憤怒而哮,尾部利刺化為尖銳的武器,從陣眼的縫隙中刺向葉清漩。 當(dāng)年它就是用這招重傷了他。 可葉清漩早已不是當(dāng)初剛?cè)腴T的時候,他手中結(jié)印,擋下致命一擊,隨后飛身而起,雙手合十,將全身靈力注入曳光劍中,又將魔物逼回去一分。 等了三百年,終于有機會出來,被封印在地底深處的魔物歧杌不甘心就這樣回去。 它伸出無數(shù)利刺,擋住陣眼,咆哮著掙扎著和曳光劍抗衡,原本四方封印已破兩方,歧杌幾乎快要掙脫封印。 葉清漩加重壓制,和它形成抗衡。 身上全是被利刺所傷的痕跡,他的護(hù)體真身擋不住它的攻擊,只能躲避。 身后的妖魔凝聚成巨大的怨氣,朝著葉清漩步步緊逼,只要將他手中的壓制破掉,歧杌就可以重見天日,無妄山所有的封印都會碎裂,凡間界和九幽界的禁制將會消失,所有妖魔都會恢復(fù)自由之身。 “葉清漩,你還守著這里做什么呢?” “你守不住的,不如加入我們……” 它們貪婪地嘲笑著,無數(shù)黑氣襲向葉清漩,他雙目束在發(fā)帶之下,在無數(shù)蠱惑下依舊堅守道心,妖邪不侵。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葉清漩……” 她仿佛在他耳邊輕嘆,“我真的,好喜歡你的眼睛,可你現(xiàn)在連這雙眼睛也沒有了,還指望我看你一眼嗎?” 盡管知道是假的,是妖魔幻象,可葉清漩還是心頭一顫,被妖魔找到一絲入侵的裂縫。 護(hù)體真身被破,無數(shù)黑氣涌入他的身體中,攻擊他堅守的道心,鮮血從他口中緩緩流出,他借著最后一絲意識劃破手指,滴入劍中。 血誓術(shù)為璇光宗最高心法,只有突破大乘期以上的修者才能擁有,只要他將血誓完成,方圓百里妖邪都會瞬間誅滅,歧杌也會被重新封印回去。 代價是,會要他半條命。 妖魔意識到血誓即將完成,瘋狂地蠱惑著他,越是著急越是破綻百出,葉清漩已經(jīng)完全不受干擾。 狂風(fēng)吹起葉清漩的發(fā)絲,他在半人半鬼之間選擇了做人,滔天魔氣也擋不住他誅邪的決心。 在血誓即將落下的瞬間,他清楚地聽到一個來自現(xiàn)實的聲音:“仙君!小心身后!” 她手中凝出靈絲,形成護(hù)體屏障,將他保護(hù)在其中。黑氣從他身體中褪去,葉清漩取消血誓,給自己續(xù)了半條命。 “仙君,”蘇婕飛到他身邊,身形被風(fēng)吹得搖晃,“怎么回事?好好的封印怎么破了?” 葉清漩沒有時間跟她解釋,“離開?!?/br> “你把無妄山都封起來了,我出不去啊?!?/br> 蘇婕抬手消滅手邊的黑氣,吹響短笛幫忙,但在強得離譜的力量面前這點靈力非常渺小。 葉清漩加重壓制,想將歧杌重新封印回去,卻始終無法突破它最后一道防線,反而被利刺所傷。 此時的蘇婕也看明白了,被封印的歧杌掙脫封印,如果葉清漩不能將它封印回去,它就會重見天日,禍害九界。 它當(dāng)年掙脫封印,闖入狐族、殺死洛淮音的一幕幕還在蘇婕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必不可能讓它重見天日! 蘇婕袖中有鎏金鈴,想壓制歧杌完全不成問題,但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她飛身而起,朝著空中曳光劍的真身飛去,想利用曳光劍的壓制力,一舉封印歧杌。 葉清漩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不可!” 曳光劍認(rèn)主,她連碰都碰不到,更不用說使用,她強行而為,只會反噬于已! 流光四溢中,蘇婕輕輕松松就握住曳光劍的劍柄。溫和的力量瞬間包裹住蘇婕全身,曳光劍不僅沒有排斥她,而且為她提供了護(hù)主屏障…… 她運轉(zhuǎn)靈力,將歧杌一寸寸逼回去。 葉清漩渾身僵住,點點靈光落在他周身,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余下她握劍而下的身影。 為…什么? 她可以使用曳光劍? 他的靈劍早在他滴血之時,便已認(rèn)主,哪怕是他的師父都不能將之拔出。 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一人可以觸碰曳光劍,那就是當(dāng)年重傷后被他以精血療養(yǎng)的阿瀾。 只有她,才能拔出他的曳光劍。 葉清漩腳步有些蹣跚,他迎著狂風(fēng)朝著她一步步走過去,眼前的發(fā)帶被吹走,她的身影好像和阿瀾一步一步地重疊起來。 她飛身而下,刺向歧杌的弱點:它的眼睛。 歧杌果然忌憚,不得不放棄掙扎,巨大的身影不甘心地咆哮著,重新被封印回陣眼之中。 狂風(fēng)逐漸停止,天地間恢復(fù)清明。 所有妖魔鬼怪都在劍氣下散去。 葉清漩想起醉酒后的那個夢,阿瀾在夢中告訴他:“葉清漩,岐杌并非不可戰(zhàn)勝,它的弱點是眼睛?!?/br> 歧杌被鎮(zhèn)壓此處三百年,就連他的師父也不知道它的弱點,自己更不可能知道。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夢!那個時候的阿瀾就是真正的阿瀾!她身為狐族少主,參加了當(dāng)年的大戰(zhàn),所以她知道歧杌在那場大戰(zhàn)中傷過眼睛。 阿瀾知道的弱點,林瑤也知道。阿瀾能拔出的靈劍,林瑤也能拔出。 她們有一樣的習(xí)慣,一樣愛喝酒。 她們一樣喜歡用左手,一樣喜歡甜菜湯…… 蘇婕手持曳光劍,在風(fēng)沙中迎面而來,步伐輕快隨性,“仙君,你這靈劍可真好用?!彼f著還挽了兩個劍花,曳光劍依舊沒有排斥她。 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阿瀾就是林瑤,林瑤就是阿瀾,她們都是同一個人:青巒山少主蘇婕。 她真的回來了。 風(fēng)吹過蘇婕的發(fā)絲,她反手將靈劍送回他刀鞘中,看他捂著胸口喘息,以為他傷得很重,“仙君,你沒事吧?” 她想上前扶他,葉清漩卻后退半步。 他即便狼狽,依舊遙不可觸。 蘇婕以為他是怕自己繼續(xù)糾纏他,無奈解釋:“我沒打算纏著你,我就是單純關(guān)心你的傷,等確定你沒事,我自己會走的。” 她上前兩步,葉清漩又后退了。他被歧杌傷到心脈,毒素已經(jīng)爬到他脖子上,隨時會有性命之憂,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蘇婕遲疑道:“仙君你……是不是該療傷?” 悶聲不語的葉清漩忽然笑了一聲,笑得蘇婕毛骨悚然,聲音含著血:“你還回來做什么?” 回來做什么? 他身上還有什么可以讓她貪念的東西? 胸腔有一股血腥味蔓延,葉清漩吐出一口鮮血,看到她想要扶自己,他下意識地、本能地后退。 他無法忘記等待她的一百年,也無法忘記再見時她輕飄飄一句:“我忘了?!?/br> 在她眼中,自己就好像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她根本沒有入過眼。 葉清漩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漸回到身體里,他問她:“為什么還要回來?” 蘇婕還沒察覺到不對勁,“你把無妄山封了呀,我想走也走不了?!?/br> 葉清漩又笑了起來,長發(fā)散落遮掩住他的神色,他劇烈咳嗽著,鮮血從指縫中滴落而下。 蘇婕還是第一次見他清醒的時候這么失態(tài),“你、你先別動,我?guī)湍惘焸?。?/br> 柔軟的手覆上他的傷口,溫暖的力量陣陣傳入他胸膛,那顆心好像突然就活了過來。 第26章 明明已經(jīng)心如死灰,卻在她觸碰的瞬間又死灰復(fù)燃,這樣的自己也太過卑微不堪。 葉清漩用力將她推開,“別碰我?!?/br> 被推開的蘇婕又拉住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仙君你中毒了,必須馬上療傷?!?/br> 當(dāng)年的阿瀾也是這樣,平時雖是漫不經(jīng)心,可真正有事的時候她永遠(yuǎn)都會保持理智。 這樣的清醒讓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與他相處七年,依舊能夠堅守本心。 葉清漩喜歡這樣的她,也恨這樣的她。 因為他知道她不會為誰而改變。 蘇婕將他扶住,習(xí)慣性用了左手,她有好多習(xí)慣都沒有變。 葉清漩終于清醒,原來不是自己入了魔怔,而是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她騙過自己一次,還想騙第二次。 傷口疼得他喘息,他用力咳嗽著,越是情緒激動毒素爬得就越快,吐出的血也帶著黑色。 蘇婕將他扶入山洞中暫歇,外面的狂風(fēng)止住,被卷走的發(fā)帶又回到蘇婕手中。 她伸手遞給他,“仙君,你發(fā)帶掉了?!?/br> 柔軟的發(fā)帶纏在她食指間,她的手指很細(xì),像玉一樣被包裹著,和他眼上丑陋的傷痕格格不入。 葉清漩想象不到,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模樣。 一個丑陋不堪,為她入魔的瘋子? 還是一個被她棄如敝履,仍舊放不下她的傻子? 葉清漩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盡,他用力從她手中抽回發(fā)帶,重新覆于眼前。 他靠著冰冷的石壁喘息著,已經(jīng)分不清是哪里在疼,毒素麻痹了他的天人五感,他看不清,只感覺到一雙柔軟的手指輕輕剝開他的衣服。 蘇婕俯身靠近,“仙君,我看看你的傷口。”伸出的手被他用力抓住,力氣大得要將她骨頭捏碎。她吃疼,“我只是想幫你祛毒……” 拋棄他時目不斜視,如今又來假裝關(guān)心?葉清漩嗤笑了一聲,他所有的情緒都被束于發(fā)帶之下,眼盲了,心好像也跟著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