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早上好?！?/br>
    電話里聽他這么叫自己和面對面的體驗完全不一樣，有種被人保護在羽翼下莫名的安全感。

    果然，女孩子抵擋不住任何甜言蜜語和羞恥的愛稱。

    她也不例外。

    陸聿北走進廚房卷起袖子，又是刷碗又是刷盤子，將早飯倒在碗里端到餐廳，轉頭看到程意綿坐在梳妝臺前化妝，便走過去。

    剛好到刷睫毛的部分，他突然來了句：

    “你睫毛這么長了還要刷？”

    嚇得她手一抖，睫毛刷撞在眼皮上，“過來怎么不出聲。”

    “我以為你看見了，”他指指面前占據(jù)半面鏡子的自己，被她兇了也不敢反駁。

    不喜歡別人看著自己化妝，程意綿伸手推開他，“馬上好，你去客廳等著。”

    “行吧?！?/br>
    除開生活，他們的交流大部分是工作。

    關于葉市的開發(fā)項目，上午的會議做了深入交流和探討，臨近中午會議暫停，休息兩個小時后繼續(xù)。

    陸聿北帶她到萬泓廣場吃午飯。

    不是在滬城，他們可以明目張膽地手拉手逛街，肆無忌憚地進出各個女裝店。

    摸著夏季新品，程意綿挑花了眼，“怎么

    依譁

    突然想起來帶我買衣服了？”

    陸聿北拎著黑色魚尾吊帶長裙，看了十幾條，旁邊的紅艷露背裝不符合日常所需，就屬這件簡單大方。

    “給女朋友買衣服天經地義，你覺得這條裙子怎么樣？”

    “夏天穿黑色？”

    旁邊導購笑盈盈推薦：“這件面料是冰絲，不貼身，今年流行的款式，美女身材好長得漂亮，選這款準沒錯?！?/br>
    陸聿北挑挑眉，驕傲道：“是我挑的?！?/br>
    程意綿拿著衣服進更衣室換下，大小合適，版型也好看，只是她今天穿的內衣不適合吊帶裙。

    陸聿北聽了，當即付款買下，帶她去樓上的內衣店買新的。

    “陸聿北，我們談戀愛的第二天你就帶我去買內衣，這不太合適吧？”

    他說：“是你有需要才買的，我思想很單純?！?/br>
    臉頰凹陷的梨渦都能裝黃豆了，鬼才信他說的‘單純’。

    門店外邊擺著休息長椅，程意綿拉著他過去，打開掛著他脖子上的包包掏出紙巾，“我去上廁所，你坐這里等一會兒?！?/br>
    “好?！?/br>
    廁所在盡頭的角落。

    洗完手，對鏡子查看妝容，抽出旁邊的擦手紙，沾濕后用邊角擦去臥蠶上的陰影，確認完美后，她哼著歌離開。

    安全通道的轉角處，她不小心撞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被踩了一腳沒有道歉。

    程意綿好聲好氣地提醒：

    “美女，麻煩你下次走路小心一點?！?/br>
    遮陽帽掀開，看到那張熟悉又令人害怕的臉，程意綿愣在原地。

    只顧著談戀愛，她怎么把最麻煩的韓知音給忘了。

    以為她發(fā)現(xiàn)了陸聿北已經談戀愛這件事，哪知下一刻，她抓住程意綿的手，急切地問：

    “綿綿，我可算找到你了。”

    程意綿僵著嘴角，哭笑不得，“找我干什么？”

    “我剛才看見聿北哥哥拉著一個女人消失在商場門口，”韓知音怒目圓睜，面部表情變得扭曲，“你在他身邊工作，快告訴我，是不是有狐貍精把他勾走了？”

    嚇死她了，還以為韓知音知道了真相，沒想到是虛驚一場。

    程意綿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她應該慶幸買衣服的時候直接換了件新的么。

    “那個……”

    不知該說實話還是暫時隱瞞，畢竟她和陸聿北剛開始，感情不穩(wěn)定。

    韓知音把她的手捏得發(fā)白，整個人近乎病態(tài)般嘶吼，“究竟是哪個賤人趁我不在捷足先登，被我抓到，非要撕爛她的嘴。”

    之前聽陸聿北講述曾經發(fā)生的事，她只當熱鬧看，而且印象當中，富家子弟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怎會連起碼的‘強人所難，不可為也’和‘強扭的瓜不甜’都不懂。

    “韓知音，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你看不慣誰就要撕誰的嘴，你家是一統(tǒng)八方的開國皇帝么？”

    韓知音撇撇嘴，沒有絲毫改變自己立場的意思，“緊張什么，和聿北哥哥談戀愛的又不是你?！?/br>
    程意綿弱弱道：“如果是我呢?！?/br>
    韓知音看人的眼光透著不尊重和鄙視，“開什么玩笑，你連我一半家世都沒有，長相也就那樣，聿北哥哥連我都看不上，會看上你？”

    “嗯，”程意綿抽出手，拒絕她再來套近乎，“如果真是我呢，你要撕爛我的嘴？”

    韓知音向來和善的目光盯得人毛骨悚然，淡淡講述從前的光輝史：“大二那年我去滬城管大，抓到一個沒有自知之明追聿北哥哥的人，我就在衣袖口藏了把刮眉刀，趁那賤人不注意，把她的臉給毀了?！?/br>
    如此喪心病狂的報復行為被她當家常般講出來，一股戰(zhàn)栗爬上脊背，抽走程意綿身上所有的溫度。

    原則上來講，童年經歷會影響一個人的三觀，可據(jù)她所知，韓知音養(yǎng)尊處優(yōu)要什么有什么，沒吃過任何苦，如今的偏激行為，很有可能是過分的溺愛改變了她。

    “如果你敢跟聿北哥哥談戀愛，”韓知音回頭尋找一番，指著八樓的扶手威脅她，“我會拉著你跳下去，然后讓我爸媽告你，告到你傾家蕩產?！?/br>
    這層樓的商客很多，商場每一層都裝了防護網，沖動到輕生的人不會故意挑這種地方。程意綿甩開她的接近，拒絕跟一個知法犯法的流氓交流。

    陸聿北坐在女裝店外邊休息，不過幾分鐘就有兩個小姑娘來加聯(lián)系方式。

    明晃晃的微信二維碼展示在他面前，女孩兩眼放光：

    “帥哥，加個微信？”

    陸聿北抬手拒絕：“不用，我有女朋友了?！?/br>
    對方鍥而不舍：“沒關系，你可以等分手了通知我。”

    陸聿北蔑視地看她們一眼，“不好意思，我看不上?！?/br>
    “帥哥脾氣這么差，怎可能有人喜歡你，說有女朋友是騙我們的吧？”

    “我就是他女朋友，”程意綿剛回來就看到這種場面，聽到她們拐著彎諷刺，立刻站出來宣示主權。

    兩個女孩被嚇跑。

    陸聿北見她不好惹，咽了口水小聲解釋：“我沒有加她們?！?/br>
    “嗯。”

    “你不信可以檢查我手機。”

    擔心韓知音跟蹤自己，四處張望突然捕捉到熟悉的身影，趁她沒發(fā)現(xiàn)之前趕忙拉陸聿北起身，不管不顧沖進隔壁的內衣店。

    “崽崽？”

    “噓！”程意綿胡亂拿了幾件內衣，小聲嘀咕：“先別說話，我們進去躲一會兒?！?/br>
    前一秒還在生氣，后一秒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導購走過來，“小姐要試試嗎？”

    “要的，不過我試內衣不喜歡別人幫忙，”程意綿摟著旁邊男人的腰，緊緊依偎，“有我老公就夠了?！?/br>
    陸聿北瞠目結舌，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兩人進入更衣室，上鎖，程意綿趴在門上聽動靜，完全沒注意到旁邊害羞的人。

    “崽崽，我們剛談兩天你就叫我那個稱呼，我有點不適應?！?/br>
    程意綿沖他比了噤聲的姿勢，“安靜?！?/br>
    陸聿北終于意識到她行為舉止怪異，問：“你躲誰呢？”

    “韓知音?！?/br>
    “你遇見她了？”

    “對，”程意綿說：“我開玩笑承認咱們兩個談戀愛的事實，她原本不信，可分開后一直在跟蹤我。”

    “反了她，讓我出去?！?/br>
    程意綿按住躁動的人，“我們下午還要開會，現(xiàn)在招惹了她，耽誤工作進度怎么辦?！?/br>
    “工作哪有你的安危重要?！?/br>
    說罷去拉門鎖，金屬碰撞聲和韓知音拍門的動作同時響起。

    “里面有人么？”

    導購：“有，是一對夫妻。”

    “夫妻？”韓知音變了種花樣問：“我和我哥哥嫂子一起來的，吃完飯他們說去逛街，一轉頭就失散了?！?/br>
    捂住陸聿北嘴巴的程意綿渾身冒汗，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陰險的小人，不知如何是好時，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好像是跟隨韓知音一起來逛街的朋友。

    “音音，我剛才看到一樓有兩個人，很像你說的那個?！?/br>
    “你沒看錯吧？”

    對方掏出手機照片遞給她看。

    韓知音咬牙切齒道：“我的第六感果然沒錯，這個小賤人竟敢玷污我的聿北哥哥，看我不弄死她！”

    戰(zhàn)況告一段落，程意綿拍拍胸脯，上演真實版007，差點沒把她魂嚇丟。

    然而旁邊的人卻誤會成了另外一層含義：“程意綿，被她看到我們兩個摟摟抱抱又怎么了？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害怕我拋棄你，不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