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網(wǎng)水星 第5節(jié)
容九州緊張地看著許水星,許水星對他笑笑,“你準(zhǔn)備好了和我說一聲,我隨時可以?!?/br> “好……好的,那我準(zhǔn)備好了。”容九州來之前已經(jīng)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周知的性格他也分析過——一個隱藏在溫柔外表下的神經(jīng)病,這是他以往從來沒嘗試過的類型。 第一句臺詞是許水星的。 許水星進入狀態(tài)之快,哪怕是熟悉她的王初五,也屢屢為此咂舌。 她唇顫抖起來,眼神從不可置信慢慢到滿含委屈的淚水,她啞著嗓子,“你騙我?” 不等周知回答,她聲音大起來,“你騙我!” 鐘小雅此刻是絕望的,周知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周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超過了父母親人,而周知一直在撒謊,讓她相信自己是一個精神病人。 她的吶喊絕望又痛苦,周知的欺騙像一座突如其來的大山壓倒了鐘小雅。 周知是反社會性人格,他對鐘小雅的聲嘶力竭,先是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疑惑,接著是好奇,那些會傷害到自己的情緒,應(yīng)該是最后的出現(xiàn)的。 容九州出神了幾秒鐘,僅僅幾秒鐘,許水星的情緒就收了回去,許水星用小拇指指腹抹掉眼尾的眼淚,抬手示意,“下一個吧?!?/br> 試鏡現(xiàn)場除了王初五和莫茉,一片唏噓,尤其是容九州的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從一臉期待變成了一臉便秘。 許水星雙手插在兜里,她踩著高跟鞋,所身高上并不輸于容九州,氣勢上,她完全不像剛剛?cè)崛蹩蓱z的鐘小雅,她對容九州微微一笑,“你應(yīng)該知道我對搭檔的要求很高。” 容九州知道,但仍然覺得難堪,那幾秒鐘的出神,他被許水星趕出了故事,從主角變成了觀眾,他不適合這個戲,就算許水星主動讓著他,他也接不住。 “許老師很厲害。”容九州勉強笑笑,說道。 他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反而讓許水星覺得對方未來還是會小有成就的。 王初五托著腮,“下一個?!?/br> 何鴻之前一直在拍電視劇,連著小爆了兩部劇,才得到王初五的試鏡機會。 他比容九州小三歲,臉上沒什么歲月的痕跡,看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點兒。他沒有容九州在許水星面前的從容,顯得很緊張。 一站到許水星面前,何鴻就突然彎腰給許水星深深地鞠了一躬,“許老師請多指教!” 許水星:“……” . “周知,你騙我……你騙我!” 何鴻的表現(xiàn)居然要比容九州好一些,他表情不解地看著眼前的鐘小雅,仿佛根本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生氣,“我是為了你好?!?/br> 周知有些生氣,“世界上只有我不會傷害你?!?/br> 鐘小雅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你憑什么覺得你能夠掌控我一輩子?” 接下來,周知的眼神要是偏執(zhí)的,瘋狂的…… 何鴻張了幾次嘴,許水星甚至很明顯地給了他時間和機會,但何鴻的嘗試最終還是失敗了,他沒有嘗試過周知這樣復(fù)雜極端的角色。 王初五喊了一聲ok,何鴻驚慌失措地回頭去看導(dǎo)演組,王初五沒看他,“小唐,你來。” 坐在靠窗位置,穿著白色衛(wèi)衣的男生背著光站起來,靦腆地沖眾人一笑。 許水星揉了把頭發(fā),接過莫茉擰開的水瓶,稍微潤潤嘴巴之后,唐晚書已經(jīng)走到了她跟前,他睫毛很長,質(zhì)地看起來很軟,不卷翹,所以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很容易讓人對他卸下防備。 “開始吧!”王初五桌子后面喊。 許水星還是那幾句臺詞,唐晚書是新人,她也沒指望對方能給自己什么驚喜,中規(guī)中矩過得去就行了,有錢能使她幫鬼推磨。 “我是為了你好?!?/br> 唐晚書開口便驚艷到了許水星,咬字清晰,情緒到位,不過許水星想,可能是因為他在生活中就是和周知偽裝出來的無害模樣一樣,所以他飾演起來很自然。 就像何鴻一樣,當(dāng)周知摘下面具時,何鴻就駕馭不住周知這個角色了。 唐晚書背著光,眼眸漆黑冰涼,他嗓音很輕,“世界上只有我不會傷害你。” 他看起來明明是柔軟善良的,似乎全心全意地在為鐘小雅考慮,但他的瞳孔卻因為鐘小雅的失去控制慢慢散開,冰冷的井水噴薄而出,“你說過,永遠愛我,永遠不會背叛我。” “我陪你治病,陪你看醫(yī)生,陪你畫畫,陪你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周知往前走了兩步,鐘小雅下意識后退,她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周知繼續(xù)逼近,“你現(xiàn)在要拋棄我了嗎?” “我沒有病?!?/br> 周知一個字一個字地糾正,“你有病?!?/br> “我沒有病,我沒有!” “你有?!?/br> “周知,你才是有病的那個人!”爭執(zhí)中,鐘小雅雙手用力地推開周知,她只是一氣之下罵了回去,可周知卻笑了。 鐘小雅不解地看著周知,不明白周知在笑什么,周知撩起眼皮,“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真正的謎底從這個時候逐漸被揭開。 這一段試鏡就結(jié)束了,容九州和何鴻心服口服,起初知道唐晚書是個資源咖的時候,他們還挺生氣,也覺得王初五失去了做電影的初心,可現(xiàn)在這么一看,王初五挑演員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最驚喜的人就是許水星了,唐晚書的表現(xiàn)出乎意料的優(yōu)秀,情緒轉(zhuǎn)變得頗為細(xì)膩,因為周知的角色設(shè)定就是擅于偽裝。 和這樣的搭檔合作,合作過程估計會非常順利和愉快。 許水星也不吝嗇對唐晚書的夸獎,“很厲害?!?/br> 她總算沒有端著漫不經(jīng)心的架子敷衍人了。 唐晚書的耳朵居然因為許水星的夸獎慢慢變紅了,“我一直都很喜歡許老師,許老師的作品我都細(xì)細(xì)揣摩過,都是許老師的功勞。” 饒是知道是奉承之言,許水星也受用了。 許水星蔥白似的手指揚起來拍了拍唐晚書有幾道褶皺的肩膀,“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我還有事......”她回頭朝王初五看去,手還搭在唐晚書的肩上,話卻是在和王初五說,“我先走了?!?/br> 王初五擺擺手,“走吧走吧?!?/br> 唐晚書瞥了一眼那在自己衣服上短暫停留的纖長手指,喉結(jié)無法自控地微微滑動了一下。 他叫住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離開的許水星,欲言又止的樣子,許水星挑眉,“怎么了?”對這樣優(yōu)秀的小男生,她的耐心顯然要比對別人多很多。 唐晚書:“您上次說單獨請我吃飯……” 作者有話說: 許老師:就惦記吃我那頓飯是吧 - 第5章 只給許老師花錢 “……”還記著呢,許水星有些意外,但想到是自己說出口的話,她也不能反悔,就扭頭去問莫茉,“我下周哪天有時間?” 莫茉對許水星的行程倒背如流,飛快回答,“下周二下周三還有下周五都有時間。” 許水星點點頭,對唐晚書說道:“下周五晚上,地點你定,我請客,可以嗎?” 唐晚書點頭的時候,眼里的開心都要溢出來了。 司機開著車停到許水星面前,一上車,許水星就脫了靴子,換成舒適的平底拖鞋。 坐在副駕駛的莫茉在車駛出停車場之后,突然回過頭說道:“唐晚書看著一點心機都沒有,如果不是資源咖的話,在這個圈子里估計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吧?!?/br> 許水星手里拎著墨鏡,仰靠在座椅上,沒睡好的倦怠浮在眉眼之間,“哪里都一樣?!?/br> 莫茉自說自話,“那下周五晚上你要去和他吃飯,啊,真怕被狗仔拍到啊?!?/br> 不是她瞎cao心,而是現(xiàn)在圈內(nèi)但凡有點名氣的明星都在被悄悄關(guān)注著,尤其是有名氣有作品還自帶流量的許水星,不論她出門做個什么,都有概率被爆出去,她在影視圈內(nèi)的咖位或許不是最高,可論流量,她實實能排在第一。 許水星打了個哈欠,想玩手機沒得玩,只能摳手上剛做的指甲玩兒,“他們也不嫌膩?!?/br> 也是,都好幾年了,從許水星第二部 電影爆了開始。 不管是狗仔還是營銷號還是粉絲或者路人,沒一個對她膩的,看也看不膩,罵也罵不膩。 “煙給我?!彼皟A,手指點了點莫茉的肩頭。 莫茉一瞬間抱進了腿上的包,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jiejie,煙草傷嗓子?!?/br> 許水星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沒變,她頭發(fā)只潦草地抓了幾把,隨性地落下來,像湖泊邊上蘆葦叢,看人的眼神,平靜得仿佛是百年來未曾有人踏足過的荒蕪星球。 ”好了好了,“莫茉敗下陣來,“只可以抽一支哦。”她說著,真只從煙盒里拿出一支來,順便給許水星遞了打火機過去。 司機很有眼力見,在旁邊找了個沒什么人的地方泊了車。 許水星下了車,她一把拉上車門,“砰”地一聲,車內(nèi)留下的兩個人都是渾身一震。 “你說錯話了?”司機姓張,全名張德松,年四十,有個女兒。他給許水星工作好幾年了,許水星給的待遇好,他嘴特嚴(yán)。 莫茉抱著包,瞪大眼睛,“我什么都沒說啊。” 許水星不知道車內(nèi)兩個人在竊竊私語什么,她就是癮犯了,她靠著車門,長發(fā)從一側(cè)落下來,灰白色的煙絲從淡到濃。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來像是在發(fā)呆。 整個場景看起來像一副冷色調(diào)的水彩畫,今天天氣又不算好,正好映襯得許水星容色更冷,她笑時風(fēng)情萬種,不笑時便是生人勿近。 她真的就站在外面抽完了一整支煙,最后只剩煙蒂時她還細(xì)細(xì)地確認(rèn)抽完了,才蹲下在地上滅了煙蒂,丟到了附近的垃圾桶。 煙蒂落入垃圾桶后,許水星動作一頓,她忽然抬起頭,望向東南的一個方向,她常年活在攝像頭閃光燈底下,只要是有人長久地注視她,她基本都能覺察到。 可這次許水星一無所獲。 那里車輛寥寥,路人更是毫無所蹤,空曠得只有幾棵筆直的銀杏樹立著,路上鋪滿了金黃的落葉。 沒發(fā)現(xiàn)什么,許水星轉(zhuǎn)身離開,上車。 在許水星離開后不久,王初五打來電話,“那男主就確定是唐晚書了,他是新人,可能要你多費點心,殺青了請你吃飯。” “……”許水星沉默片刻,“我不缺你這頓飯,還有,他挺有天分,你眼光一如既往的毒。” “嘻嘻,還不錯啦,真要是差勁,給多少錢我都不會用?!蓖醭跷宓鮾豪僧?dāng)?shù)卣f道,“而且他還說是你粉絲,他該不會是在砸錢追星吧?” 許水星撩了把頭發(fā),“你會花幾個億追一個風(fēng)評爛到家的女明星嗎?” “……不會?!?/br> “那不就行了,”許水星看著指甲上已經(jīng)被她摳成斑駁一片的水星,“富二代逐夢演藝圈,他又不是第一個,沒什么好稀奇的?!?/br> 不過唐晚書在演戲上分明非常有天賦,說不定還真能逐夢成功。許水星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