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網(wǎng)水星 第72節(jié)
家里許多人,以前沒見過唐晚書,唐家人給人印象一直都是如沐春風(fēng)自帶書卷氣的感覺,可唐晚書跟他們以為的有些出入,他像個不經(jīng)世事的普通男大學(xué)生,沒有一點(diǎn)心機(jī)的樣子。 像……像個傻白甜。 是因為像個傻白甜,所以說話才這么直接嗎? 許水星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眼看著自己的兄姐和自己當(dāng)初一樣,被唐晚書表現(xiàn)出來的單純給蒙蔽雙眼,她也不提醒,只是笑笑,“還好吧?!?/br> 許元永轉(zhuǎn)而看向唐晚書,“你跟水星是因戲生情?” 不等唐晚書回答,許橙便直接搶答了,“哥,你真的不上網(wǎng)嗎?網(wǎng)友都扒出來了啊,是唐晚書一直暗戀的水星,所以他才會去拍電影的啊?!?/br> 許水星不喜歡當(dāng)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她拍拍唐晚書的手背,“我?guī)愠鋈プ咦摺!?/br> 許橙看向唐晚書,以為對方起碼會禮貌地離桌,結(jié)果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唐晚書已經(jīng)站起來了,他有一種根本沒把許水星以外的人放在視野中的狂妄感,這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 許宅外面風(fēng)景宜人,綠樹成蔭,路面兩旁栽種著正處于盛放期的水仙。 許水星雙手插在外衫的口袋里,走了幾步,她低聲問:“你怎么……” 來了…… 后面兩個字還沒吐出口,一抹冰涼碰上下頜,唐晚書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她下頜被掐住,青年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她忍不住后退兩步,又被扶著肩膀帶了回去。 唐晚書微微側(cè)頭,咬上許水星下唇,,他抵住許水星的額頭,在一股冷清的風(fēng)里,平靜地開口說道:“許水星,我們結(jié)婚吧?!?/br> 唇上被輕咬后的酥麻感還沒消失,唐晚書忽然直喚名字加重了觸感,他還沒這么叫過自己,一直以來要么是許老師,要么是jiejie,他更偏向于叫jiejie。 被叫名字的撼動超過了唐晚書口中所說出的字眼,她愣了好一會兒,從屋里剛出來的溫?zé)岬哪橆a都已經(jīng)變得充滿涼意,她才回過神,“你怎么突然……” 像是一鼓作氣,免得再而竭,唐晚書衣擺被風(fēng)吹得朝向一邊揚(yáng)起來,他聲音落下來,又被風(fēng)吹得輕微顫抖,“伯父說要十個點(diǎn)的股份,我?guī)砹?,他提的所有要求,我都可以完成,許水星,我們結(jié)婚吧?!?/br> 青年垂著眼,面色如玉,他應(yīng)該是沒休息好,眼下有一抹淡淡的青色。 許水星眼底滑過一絲不忍心,她往后退了兩步,“股份我不需要,結(jié)婚……” “我也沒想過。”她聲音輕飄飄的,卻像千斤巨石般砸在唐晚書心頭。 許水星見對方不言語,兀自往前走,直到身旁重新傳來腳步聲,她才開口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我答應(yīng)和你在一起,從頭至尾都沒考慮過進(jìn)入更深入的關(guān)系。” “我想,以你的身份和條件,對婚姻應(yīng)該比我更加慎重,”她輕笑一聲,“你現(xiàn)在的決定像是沖動而為?!?/br> 唐晚書伸手攥住許水星的手腕,“不是沖動?!?/br> “老師,”他不再直呼其名,重新把自己擺在低位,“我從不輕率地做決定,我所說的每句話,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深思熟慮后的選擇?!?/br> 青年眸子往下垂落著,臉上的神情落寞又克制,“您一定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下流貨色了,虛偽、冷漠、不擇手段…..這些都是我,所以愛您這件事情,是我做過的最美好的一個選擇?!?/br> 他像是湖底的一片淤泥,冰冷,沉寂,散發(fā)著水草蟲魚尸體常年堆積后的難聞氣味,他也想抓住自己唯一的所愛。 青年說完,抿了抿唇,似乎是猶豫著,緩緩開口,“您能告訴我,您為什么不想和我結(jié)婚嗎?” 他手指下意識在用力,攥得許水星手腕有些發(fā)疼,但是許水星一皺眉,他立刻就松了手,低聲說了句“抱歉”。 許水星搖搖頭,主動牽上唐晚書的五指,還是跟之前一樣慢悠悠地往前走,“我是沒考慮過結(jié)婚這件事情,目前還沒考慮過?!?/br> “我覺得你太著急了,我們應(yīng)該多給彼此一些時間?!痹S水星冷靜許多。 “為什么?”唐晚書問道,“您不夠喜歡我?!?/br> 聽見對方的陳述語氣,許水星頭皮微微麻了一下,她再次停下來,眼神避開對方灼熱又直白的目光,“唐晚書,我只是覺得,我們還需要時間相處?!?/br> “可我已經(jīng)把我的所有秘密都告訴您了,”青年看起來像是快要哭了,“許玉生說會給你介紹別人,我害怕?!?/br> 他太直白,許水星有些不太自在,紅了耳廓,“可你也知道,我不會聽從他的安排?!?/br> 許水星說完,呼吸突然頓住,她盯著唐晚書看了許久,忽然退后兩步,像是終于在對方的哀哀戚戚中回過神。 她似笑非笑,“唐晚書,順桿子往上爬是你最擅長的,我差點(diǎn)忘了?!?/br> 許玉生只是提了一個要求,在根本沒有和她取得任何聯(lián)系的情況下,他揣著股份打上門,一來就提結(jié)婚,是想要借機(jī)直接敲定婚姻關(guān)系。 唐晚書張張嘴,最后無奈地垂下腦袋,“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啊,雖然您也沒說錯。” “除了我,難道您還在考慮別人?”他上前兩步,迫近許水星,微微彎腰抬眼盯視住許水星姣好的臉,“比如,李瀾?” 作者有話說: jiejie:請停止你的小狗行為 -感謝在2023-07-27 09:12:24~2023-07-31 19:2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不愛吃魚的貓 20瓶;我想喝望仔牛奶、smilexnn、一只熬夜看文的貓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1章 他不是他父親 聽唐晚書忽然話頭一轉(zhuǎn)提起李瀾, 許水星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沒看網(wǎng)上?”唐晚書觀察著許水星的表情,臉上的疑惑和茫然不像是作假,頓了一瞬, 他把自己的手機(jī)遞出去, “你自己看看?!?/br> 許水星猶疑著接過手機(jī), 打開了微博,前面兩三個詞條都是和她與一個陌生男子在外約會, 她看了會兒, “我手機(jī)被許玉生沒收了?!?/br> “跟李瀾是偶遇,我們是中學(xué)同學(xué), 之前就是他和我一起被綁架了?!痹S水星把手機(jī)還給唐晚書,她語氣坦然,不過她聰明地沒提跟李瀾具體聊了什么,唐晚書愛吃醋, 不必要出現(xiàn)的矛盾盡量避免, 本來也就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沒能跟你同時長大,我覺得很遺憾,”唐晚書勾著許水星的手指晃了晃, “剁手指,我也可以?!?/br> 他不是在意李瀾,他只是感到略微遺憾而已。 . 許玉生下午就從公司趕了回來,剛好在開始晚餐之前, 他一進(jìn)門, 就將外套遞到傭人手中, “去叫唐晚書來我書房?!?/br> 這句話, 他也說得很是公事公辦。 傭人敲響許水星房間時, 兩個人正窩在陽臺下五子棋,一臺老式唱片機(jī)放著咿咿呀呀的戲曲,輸一局,臉上貼一張紙條,許水星已經(jīng)貼了滿臉的紙條。 唐晚書把拿起來的黑子又放了回去,看向許水星,“那我去一趟?” 許水星兀自落棋,“嗯。” 見許水星明顯有些走神,唐晚書沒有打擾她,跟著傭人離開了房間。 他離開后,許水星落了白子又去抓了幾顆黑子,自己跟自己下,窗外日光燦然一片,金燦燦的落滿了樓下的花園。 事情到底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她一開始只是看唐晚書有些可憐,所以答應(yīng)和對方試一試。 結(jié)果就“不小心”讓蘇蒻婉得知她和唐晚書正在交往中。 蘇蒻婉當(dāng)然會將她的事情告知給許玉生…… 一切似乎可以被形容為順理成章,理所當(dāng)然發(fā)展到現(xiàn)下的境況。沒有任何意外的,仿佛既定般的,命中注定般的—— 許水星后知后覺地回味過來,她好像落進(jìn)了一張網(wǎng),一張由唐晚書編織的網(wǎng),不僅僅是戀愛,從最開始《畫中人》的劇本遞到她的手中,恐怕都是唐晚書安排好的。 青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的身邊,以絕不冒犯又不陰險的手段,讓她極其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靠近,他天然無害的面龐與神情一再地讓她降低底線,降低防備心。 看著面前的棋盤,白子被黑子堵得很死,她手里只剩下不到十顆白子,其他的則被黑子吃得沒剩多少了,棋盤上僅剩的白子也難有出路,黑子落子不多,卻剛剛好攔死白子。 “原來這盤棋……”許水星把手里的棋子放到旁邊,“開始得那么早?!?/br> 許玉生的書房中,他親手給唐晚書煮了一盅茶,龍井清香,在空氣中蔓延開,倒完茶,他在唐晚書對面坐下,長吁了一口氣,“按照輩分,我跟你祖父是一輩的,你也是孫輩的,可水星是我女兒,你是想跟……” 唐晚書手掌貼在膝蓋上面,他下垂著眼,淡然道:“伯父。” 他反應(yīng)很快,迅速做出了選擇,許玉生的眼神從打量變成了欣賞,“你和你的祖父不一樣,他很謹(jǐn)慎,你,很瘋狂?!?/br> 已然年邁的許玉生將杯子里的茶水倒來倒去,慢條斯理地說后面的話,“許水星算不上是個聰明孩子,很執(zhí)拗,快三十歲的人,還是孩子氣得不得了,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又沒心肝,這樣的孩子,可以做到很輕易地傷害別人。” 見到唐晚書的第一眼,只交流了簡單的幾句話,許玉生就知道這個剛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心思要比自己的女兒深多得多。 許玉生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許水星跌到了唐晚書的手掌心,唐晚書態(tài)度表面上看起來謙卑,可卻隱隱透露出骨子里的輕傲,這樣的人,能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就讓許水星接受他,并且還讓人來到了自己家中,對方的手段可想而知。 “我的要求一開始就挑明了,并非我為難你,”許玉生不緊不慢,“我只是擔(dān)心她在你身邊吃虧?!?/br> 作為生意人,許玉生始終秉持實際的利益比一切誓言都可靠這一點(diǎn)。 唐晚書將折在衣服口袋里的一份文件拿出來。 簡單將文件中列出來的內(nèi)容瀏覽了一遍,許玉生緩緩將另一只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他口吻中透露出一絲不太敢相信的樣子,“全部資產(chǎn)?” “你祖父知道嗎?”許玉生將文件也放到了桌子上。到底是年輕,經(jīng)不起激,為了點(diǎn)情啊愛的,什么都豁得出去。 一想唐黎圣那種小心謹(jǐn)慎步步為營,結(jié)果教出來這么一個空有心機(jī)卻會被愛沖昏頭腦的孫子,許玉生就打從心眼里感到神清氣爽。 唐晚書并不在許玉生心中作何想法,“祖父應(yīng)該……知道吧?!?/br> “你真的舍得?”許玉生斜著眼,半認(rèn)真半玩笑的語氣。 這群富家子弟,實際上沒多少草包,一部分可能表現(xiàn)得挺像個草包,但其實個個都是人精,平時看似揮金如土,要動真格的,個個立馬化身歸國精英,跟你算了又算,半點(diǎn)虧都別想讓他們吃。 十個點(diǎn)的股份,再加名下的資產(chǎn),許玉生實在是控制不住臉上的笑意了,眼角眉梢、唇角、乃至滿臉的皺紋和渾身的皮,都浮現(xiàn)出無法自制的愜意和舒適。 “沒什么舍不得的,”唐晚書淡然道,“您現(xiàn)在放心了嗎?” 不等許玉生開口,青年撩起薄白冷清的眸子,“以后我跟她會是一家人,希望您不要再使用暴力,即使您是她的父親?!?/br> 許玉生大腦里面“咔嚓”了一聲,像是滿腦子的神經(jīng)乍然斷開,他盯著唐晚書沒有半絲玩笑之意的眼睛看了大半天,最后他朗聲一笑,“不愧是唐黎圣的孫子,我沒看錯?!?/br> “文件你拿走,這個東西不應(yīng)該給我,而是應(yīng)該給許水星,”許玉生重新愜意地喝起茶來,他抿了下茶水,忽然一頓,“你和你父親很像?!?/br> 神情本來松散的青年,面皮突然變得緊繃起來,他狀似不解地看著許玉生。 許玉生卻只是擺擺手,“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說嗎?你父親當(dāng)年為了和你母親結(jié)婚,也是用盡了各種手段,”他頓住,似乎是故意為了讓被戳中弱點(diǎn)的唐晚書懸著一口氣,過了會兒,他才接著說道,“我真是擔(dān)心你也遺傳了他的……” “不會,”唐晚書終于露出了點(diǎn)符合年齡,符合他目前上門拜訪長輩該有的小心和緊張,他輕聲重復(fù)道,“我不會,我跟他不一樣?!?/br> “那就好?!痹S玉生淡淡一笑。 雖然是家事,可唐晚書父母那點(diǎn)事,他們老一輩的人多少知道一些,能讓唐晚書不再氣定神閑,也只有提起他那位極端偏執(zhí)的父親了吧。 唐晚書送出股份和資產(chǎn)毫不含糊,可卻擔(dān)心自己被認(rèn)為是和父親一路性格的人。 他不是他父親。 . 許水星拿到了自己的手機(jī),唐晚書幫她要的,最近與工作室聯(lián)系的都是許玉生的人,所以也沒出什么亂子,和李瀾的緋聞已經(jīng)被壓下去了。 雖然被壓了下去,可卻蘿卜連著泥,有人扒出了許水星是港城許氏的千金,這一扒,便呈現(xiàn)出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