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 第35節(jié)
好像響了一輩子,才終于進了語音留言。 許知意點了一下,寒商慢悠悠的英文傳來:【嗨,我是奧斯卡秦,現(xiàn)在不能接聽電話,請在滴的一聲之后留言……】 許知意結(jié)巴:“這個號碼是……是那個登廣告的變態(tài)房東的號碼……為什么是你的手機?” 寒商一頭霧水:“什么變態(tài)房東?” “一個房東,在網(wǎng)站上登租房廣告,專門招年輕女孩,條件是要一起睡,還要面試……” 許知意完全不能置信,“怎么會是你?怎么可能??” 寒商終于聽明白了。 “當然不是我,你還知道問‘怎么可能’?許知意,你把我和誰的號碼弄混了?” 他倆的聲音太大,說的內(nèi)容又很勁爆,樓上的嘰嘰喳喳聲驟然小了。 許知意嚴厲地豎起手指,對寒商比了個噓。 寒商抿住嘴唇,百口莫辯,忽然想出個理由。 他壓低聲音,“許知意,你憑良心說,我要是想和人睡,我用得著嗎?我犯得著嗎?” 口氣就像他是什么色藝雙絕的男優(yōu),別人都在排隊想睡他一樣。 他說得很有道理。 不過許知意還是想抬杠,也用氣聲說:“說不定你就好這一口呢?說不定春天到了,你發(fā)情了呢?” 寒商被她懟得悶住。 許知意一邊跟他小聲吵著架,一邊用眼睛掃著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上下瀏覽一遍,已經(jīng)看明白了。 寒商的號碼下面有好幾條通話記錄,有的接了,有的沒接,都是同一個手機號碼,和寒商的一樣,是04開頭,3666結(jié)尾,區(qū)別只是中間幾位數(shù)字不同。 這是到處找房的那天上午的通話記錄。 她當時急著上課,沒看仔細,把寒商的號碼當成了那個變態(tài)房東的,存在了通訊錄里。 問題是,這說明,那天上午,寒商主動給她打過電話。 遠在她知道杰瑞有個遠房表哥奧斯卡秦都都正在出租房子之前。 許知意一直只是懷疑,現(xiàn)在有了確鑿的證據(jù)。 有人明明早就拿到了她的手機號碼,還打過電話,卻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像架起簸箕撒上小米等著鳥上門一樣,處心積慮,一點點把她誘拐到了他的圈套里。 許知意心里全都盤明白了,才問:“我的手機號碼是裴長律給你的?” 她會這么問,寒商知道,她都想清楚了。 原來那天她在電話里罵的人是那個變態(tài)房東。 控方證據(jù)確鑿,否認也沒用,犯罪嫌疑人直接認罪。 寒商“嗯”了一聲。 許知意盯著他:“為什么要幫我?” 寒商的兩條胳膊還撐在她身體兩側(cè),把她環(huán)在中間,他在這么近的距離看了她一會兒,扯了一下嘴角。 “當然是因為裴長律不在,順手幫好朋友照顧好朋友的好朋友,和你當初的理由,不是一樣的么?” 作者有話說: 第22章 沒區(qū)別 當初在明大, 自從那天許知意帶著寒商吃了一天飯之后,寒商就每天都來找許知意報到。 如果許知意去了出租房那邊,到了吃飯時間,他一定會準時過來敲門, 要是許知意晚上打算回寢室, 他就也留下, 陪她一起待到很晚,再一起騎車回明大。 許知意吃什么, 他就跟著吃什么, 從來不挑,跟在她身后晃。 同寢室的沈晚感慨:“許知意, 你好像養(yǎng)了一只小寵物?!?/br> 每天都要定時投喂。 謝雨青搭茬:“小寵物?他小嗎?他很大吧?” 沈晚平平展展地躺在床上,抬起一只手揮了一下,幽幽說:“車吧?我好像看見一輛車嗖地一下開過去了?!?/br> 許知意無語:“這什么破路,你們也能開得起來?!?/br> 許知意覺得, 她不像養(yǎng)了只寵物, 倒像養(yǎng)了個孩子。 并且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許知意總怕寒商吃不飽, 盡量多點,無論她點多少,他都會乖乖吃光。 不到二十歲的大男生,吃了那么多, 也并不胖, 大概因為他熱愛運動, 許知意感覺, 他肩臂上的肌rou看著更結(jié)實了一點, 似乎還在長高。 被寒啟陽遺棄的寒商,眼神明亮,頭發(fā)絲絲潤澤,許知意時常偷偷看他,有點驕傲地想:我還是把他養(yǎng)得挺好的。 許知意無比慶幸,自己能接稿賺錢,賺得還不少,否則單靠爸媽給的生活費,這樣養(yǎng)兩個人,根本不夠。 寒商每天早中晚都跟著她到處招搖,許知意悄悄跟他商量:“寒商,我給你把錢打在飯卡上,你自己去刷卡好不好?” 寒商簡潔地拒絕:“不要。” 就像他當初高中時,一定要每周來找她報到一樣,完全沒法說服,非常執(zhí)拗。 他接到的零零碎碎的工作也越來越多,漸漸賺到了一點錢,不過仍然風雨無阻,每天來許知意這里蹭飯。 他打工拿到的錢要填補別的花銷,還要攢明年的學(xué)費,許知意默默地把他的生活費全包下來。 在出租房里等許知意的時候,寒商經(jīng)常把自己的書和電腦也帶過去,把出租房當成自習教室,于是許知意又添置了一把電腦椅,在那張大桌子上專門辟出一塊地方給他用。 幸好當初桌子買得足夠大。 老公房里人員混雜,三教九流,樓道里常常有眼神奇怪的男人進進出出,也不打招呼,只盯著許知意瞧,上下打量,把她從頭看到腳。 有寒商在,就好得多。 寒商人高馬大,又見多識廣,身上毫無怯生生的學(xué)生氣,比誰都野,惡狠狠地盯回去,人人都立刻轉(zhuǎn)頭,避開他的目光。 這保鏢當?shù)煤芎细瘛?/br> 這天寒商照例傍晚過來,正在廚房燒水,許知意接到了裴長律的電話。 裴長律閑聊了幾句,就問起寒商:“有人跟我說,他和他爸鬧崩了,在到處找人借錢?寒商一句都沒跟我說過。” 許知意抬眼看了看廚房,廚房那邊只有電水壺燒水的聲音。 她壓低聲音,“是,他爸把他的卡都收走了。” 她大概說了一下寒商現(xiàn)在的情況。 裴長律怒了:“那幫孫子,都忘了腆著臉跟他蹭吃蹭喝的時候了?!?/br> 他說:“知意,我現(xiàn)在不方便轉(zhuǎn)錢,你手里還有嗎?盡量多給寒商打點過去,就當是我借你的,等我回來以后,馬上就還給你。” 就知道裴長律一定不會不管。 許知意猶豫一秒,沒告訴裴長律寒商天天跟她一起吃飯,現(xiàn)在也正跟她在一起的事。 她只說:“你放心,我有錢。也不用你還?!?/br> 裴長律由衷地說:“知意,謝謝你?!?/br> 不知為什么,他謝得讓許知意有點心虛。 許知意一本正經(jīng)地答:“不用跟我客氣。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br> 外面廚房電水壺燒水的嗡嗡聲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房間里無比安靜。 許知意掛斷電話時,寒商進來了。 他手里端著兩個泡好茶的杯子,杯子裊裊地騰著熱氣,他一言不發(fā)地把許知意的杯子放在她手邊,在自己的桌子一角坐下。 他拿起一支筆,盯著書,一動不動,沉默得異乎尋常。 外面天陰著,像要下雨了,天井里的塑料遮陽蓬擋著僅存的那點天光,窗外昏沉晦暗,有輕輕的“喵”的一聲,是隔壁鄰居家的小虎斑貓又過來了。 許知意不知道寒商聽見了多少。 她沒話找話,“寒商,晚飯你想吃什么?” 寒商有幾秒鐘沒說話。 他忽然轉(zhuǎn)了兩下筆,手指一彈,那支筆被丟在桌子上,順著桌面往前滾了一段,停住了。 寒商抬眼望向許知意,臉上似笑非笑。 “你們兩個真是大方。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說“你們兩個”,果然在廚房都聽見了。 “當然不是,”許知意把手機拉到面前,打開外賣軟件,“總得點得到?!?/br> 寒商用腳踹了一下桌子腿,他連人帶轉(zhuǎn)椅,刷地一下,順著地面向許知意這邊滑過來。 轉(zhuǎn)椅的扶手撞上許知意的椅子,“哐”的一聲。 就在許知意的椅子跟著往旁邊滑時,寒商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椅背。 他一只手攥住許知意的椅子,另一只手拉住書桌的桌沿,牢牢地把兩把椅子,連同兩個人,一起固定住。 寒商沒有放下手,順勢把一條胳膊搭在許知意的椅背上,人越過她的肩膀,低頭和她一起看手機屏幕。 “讓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br> 兩人一起吃飯這么久,他向來聽許知意安排,這是頭一次自己主動挑外賣。 而且也是自從去瀑布時,背過她之后,第一次離她這么近。 這些天,無論兩個人一起去食堂,還是在出租房獨處一室,甚至到深夜,許知意都能感覺到,寒商一直在刻意地跟她保持著距離。 是正常同學(xué)之間相處的社交安全距離,如同兩人中間隔著一堵空氣做的無形的墻。 這樣突如其來的狎昵,很像是故意的。 他離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