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 第69節(jié)
洗衣房只是間洗衣房而已,門當然沒有裝反鎖,一扭就開,只因為他們兩個的身體抵著門,才沒能真的推動。 就在門把手扭動的一瞬間,寒商忽然松開許知意,手探向門把手。 不過他不是抓住門把手不讓它動的,而是順著外面的力道一轉(zhuǎn)。 然后幫忙拉開門。 這個瘋子。 兩個人躲在洗衣房里,許知意的頭發(fā)又被他弄得亂七八糟,完全沒有任何解釋的空間,傻瓜都知道他們兩個在干什么。 許知意想都沒想,動作快得像閃電一樣,不用半秒鐘就縮到了門背后。 寒商在開門時,仿佛還看了許知意一眼。 那雙漂亮的眼睛半笑不笑的。 門外,強森的聲音傳來。 “啊,秦哥,你在里面???” 順著門軸的縫隙,許知意看見強森抱著一摞臟衣服,站在門口。 寒商“嗯”了一聲,“我正打算用洗衣機?!?/br> 這謊撒的。洗衣服沒有窗,燈都沒開,關(guān)著門的時候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洗衣服。 強森倒是完全沒意識到這個漏洞,笑呵呵,“行,那我排你后面。” 寒商真的低頭從自己的臟衣籃里拿衣服,慢吞吞一件件塞進洗衣機里,又加上洗衣液。 強森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抱著衣服站在門口,跟寒商聊天。 “秦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計算機?!焙毯啙嵉鼗卮鹆巳齻€字。 這位壯漢和樂燃一樣,一定是個e人,閑聊的熱情無比堅定,不受打擊。 “計算機?。课覀儗W的也是計算機,我是從別的專業(yè)轉(zhuǎn)過來的,本科不是學這個。那秦哥你是做什么方向的呢?網(wǎng)絡(luò)?人工智能?大數(shù)據(jù)?” 許知意安靜地窩在門背后,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音。 寒商只得答:“虛擬現(xiàn)實?!?/br> “???這個現(xiàn)在大熱啊!”強森很有熱情,“那誰家最新出的那個頭盔你看到了沒有?感覺技術(shù)又上了個新臺階……” 他滔滔不絕,沒有停的意思,似乎打算站在這里聊一輩子。 寒商隨口應(yīng)付著,啟動洗衣機。 他轉(zhuǎn)身時,瞄一眼門后可憐巴巴地站著的許知意。 寒商對強森伸出手,“臟衣籃給我?!?/br> 強森把臟衣籃遞過去。 寒商隨手把它放地上,“先放著,等我洗完了就叫你。” 然后人出了洗衣房,隨手帶上門。 洗衣房里重新黑下來,只剩洗衣機的一排指示燈在黑暗中亮著。 許知意終于不用那么窩在墻角了,她貼在門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寒商他倆還站在門外,強森繼續(xù)跟寒商聊頭盔的事。他們待在這里,許知意沒法出去。 只聽寒商說:“你說的那個頭盔,想試一下么?我那邊有?!?/br> 強森:“???真的?這才剛上市幾天,你已經(jīng)買了?” 兩個人終于走了。 不過許知意沒動。 他們應(yīng)該正沿著走廊往前,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洗衣房。 過了一會兒,大概寒商從房間里拿頭盔出來了,他的聲音隱隱傳來:“我們?nèi)タ蛷d吧,那邊地方比較大?!?/br> 許知意又等了等,算著差不多了,才悄悄扭開門把手,把門打開一條縫。 走廊里終于沒人了,強森的說話聲在客廳那邊,許知意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貓過走廊。 從客廳的方向,可以方便地看到她的房門,但是寒商很機警,正指揮強森背對著這邊,戴上頭盔。 機不可失,許知意做賊一樣,輕手輕腳地潛回自己房間。 只不過親一下而已,搞得像諜戰(zhàn)片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那幾位還沒下樓,許知意照例起床去洗手間時,發(fā)現(xiàn)門口又擺上了一杯拿鐵,拉花之復(fù)雜,令人驚嘆,是一只舒展翅膀的大鳥。 咖啡還是燙的,不過寒商已經(jīng)出門了。 白天上課時,夏苡安竟然來了。 她稍微曬黑了一點,頭發(fā)也有點毛躁,一看就是從大堡礁玩了一圈回來的樣子。 許知意驚奇:“你們已經(jīng)回來了?我以為你們要多待幾天?!?/br> 夏苡安放下書包,滿臉疲憊,“他們改簽回國了?!?/br> 許知意:“啊?” “堯堯什么都不肯玩,這幾天哭著鬧著非要回國,說一天也不在澳洲待了,我爸媽犟不過他,就帶著他回去了。” 許知意心想,該不會是寒商死亡威脅的成效吧。 許知意問:“那你爸媽還要送堯堯來當小留學生嗎?” 夏苡安吁出一口氣,“堯堯說他討厭澳洲,應(yīng)該不會了吧。但愿。” 挺好。 夏苡安接著說:“可是他們還是在沒完沒了給我介紹相親。隔著十萬八千里遠,相個什么親。” 她給許知意看手機,好幾個人要加好友。 許知意不想她繼續(xù)心煩這些事,問她:“你公司那邊怎么樣了?” “現(xiàn)在每周去兩次,坐火車過去要一個半小時,有點遠,等全職了就好了,我就住那邊?!?/br> 夏苡安猶豫了一下。 許知意感覺到了,問:“怎么了?公司不好?” 夏苡安這才實話實說。 原來那公司不大,但是內(nèi)部有點復(fù)雜,尤其是同部門的幾個印度人,很抱團,夏苡安剛來,難免受欺負。 老板脾氣也不太好的樣子,動不動就暴跳如雷,似乎對夏苡安不太滿意。 小公司沒什么培訓(xùn)時間,幾乎一上來,就希望她能接手負責一攤工作,壓力巨大。 她欲言又止,“可是能找到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尤其是公司還愿意擔保,要求不能太高?!?/br> 許知意只能說:“加油。” 夏苡安:“嗯,加油。無論公司什么樣,我都會想辦法堅持下來的,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想留在這邊?!?/br> 她家里那種情況,當然是走得越遠越好,許知意完全明白。 下午是動畫課的tutorial,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干,準備期末要交的動畫大作業(yè)。 這個時段的tutorial,是上課的那個金發(fā)馬尾的伊森老師親自帶的,他巡來巡去,又停在許知意旁邊。 許知意還在做她的沙丘和不停地滑下沙丘的小人。 那小人在烈日下掙扎,生死輪回,一遍又一遍。 伊森人長得高,彎腰看屏幕難受,忽然撲通一下,跪在了許知意椅子旁邊的地毯上。 許知意心中默默地一個大驚悚:? 這回高度倒是合適了,伊森好像跪得還挺舒服。 他說:“我看過你的storyboard了,很不錯。” 許知意知道,他給她打了高分。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還有故事的內(nèi)涵?!?/br> 伊森看著許知意的屏幕,“把它做得這么短,有點太可惜了?!?/br> 許知意實話實說:“其實我有長很多的版本。這是我以前自學動畫的時候,做的一個故事里的片段……” 她又火速聲明,“不過這次絕對沒有照搬,我全部推翻重新做過了,這個小片段里,用了很多你在課堂上講過的那些要點,不信我可以把原來做的動畫給你看?!?/br> 伊森笑了,“不用這么焦慮,我相信你。” 他說,“不過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看看你原來做的完整版的故事?!?/br> 許知意點頭,“好啊,我傳給你?!?/br> 伊森站起來,離開她的座位,去看別人的作業(yè)去了。 許知意望著屏幕上起伏的沙丘,忽然想起當初第一次畫這只小人的時候。 那是剛上大二的那年秋天。 寒商去德國了,杳無音信,裴長律在忙著準備申請去美國讀博的推薦信和個人陳述。 許知意也在裴長律的推薦下,成功地進了他導(dǎo)師的實驗室?guī)兔Α?/br> 帶許知意的是一個研二的師姐,拼命三郎的作風,實驗做得不眠不休,許知意也跟著忙起來。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實驗室里給師姐幫手,晚上很晚才能回寢室,回去后還有一摞摞的相關(guān)文獻要看。 結(jié)果就是,完全沒時間畫畫。 想畫畫,就得把已經(jīng)很短的睡眠時間繼續(xù)壓縮。 許知意忙不過來,只得暫時停止接稿,先處理手上留下來的單子,夏彩和西秋的漫畫也不再更新了,打算過了這一陣再說。 她更是很久都沒再去過出租房那邊。 人不過去,每月房租還要照付,很不劃算,許知意準備退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