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中流露出空白的慌張，蓋在被子下伏在陸哲懷抱里的游星野終于意識到，陸哲以自己抱恙為由要求的姿勢看似是能讓游星野占主導(dǎo)，實際上只要微微用力，他連逃離都做不到，完完全全被壓在了懷里。

    怎么就沒有招架住陸哲的蠱惑……居然同意在這種地方……

    游星野悶聲咬住陸哲襯衣前的紐扣，叫不停陸哲，他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況，只能難為情地往陸哲懷中鉆去。

    要是這時候有人突然闖進來，雖然他身上覆著薄被，但這完全無濟于事。病房內(nèi)的聲音也好氣味也好，無一不會出賣他們，向第三個人述說被子下的光景有多么靡亂。

    游星野越是害怕，陸哲就越是受用，此時病床上的狹隘擁擠反倒變成了某種溫熱的催化劑，意亂情迷發(fā)生得越是突然，偃旗息鼓之前的動亂就越是纏綿。

    “學(xué)長啊，”

    陸哲扶著他的背，壞心思地勾了勾唇，

    “要努力別流出來才行，畢竟不是家里的床?！?/br>
    “……！”

    游星野聞言羞憤地捶了他一拳，但這一拳軟綿綿的，像是隨著主人的意識一起恍惚飄然了起來。

    此前從未設(shè)想過的場景對二人來說仿佛都是一種加速費洛蒙分泌的藥物，大部分的衣物都還穿戴在身上，這種陌生的、被阻斷了的擁抱感讓感官的知覺毫無節(jié)制地加重，新鮮感悉數(shù)被鼠*部轉(zhuǎn)化為刺激感，讓神經(jīng)被桎梏在高處搖搖欲墜。

    呼吸聲不斷地加重，昏暗的病房里透不出半點光亮，從門外匆匆經(jīng)過的人們難以猜測屋內(nèi)的濕漉淋漓。

    陸哲三番五次地想把游星野從被子里撈出來，奈何他的學(xué)長臉皮實在是太薄了，說什么都不愿出來，一個勁地往被窩里躲去。

    躲就躲吧。

    某個瞬間過后，感受到襯衣扣子因為懷里的人咬得太用力而崩斷了線，親密無間接觸著的地方忽然被厚重的水浪所包裹。

    陸哲低喘了一聲，強硬地掀開了被子，將游星野架起。

    游星野神色迷離地抬起眼睫，眸子里被捂出了一層霧氣，恍惚到目光難以聚焦，像仲夏季節(jié)里伸出舌頭散熱的小狗。

    好乖。是在索吻。

    陸哲心里一動，扣住了他的后腦勺，手指在柔軟的發(fā)絲間穿行摩挲。

    游星野舒服地瞇起了眼，像是有被陸哲討好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他大著膽子將陸哲的手牽引到第五顆扣子的地方，

    “全都……到這里，別把病房弄臟……”

    陸哲聞言動了動喉結(jié)，啞聲道，

    “那學(xué)長一會兒可別又說脹。”

    ……

    -

    便利店外的停車場里，游星野肩上搭著陸哲的衣服，秋季的涼意將夜色浸染，他緊了緊外套，無奈地瞥了眼后座上被陸哲隨意扔著的、江北澤借給他的衣服。

    還說給抱一次就不吃醋了……結(jié)果還不是哄著他全都給脫了。

    沒過多久陸哲便拎著加熱好的盒飯回到車上，還給他買了罐牛奶，外加一盒巧克力蛋糕，一包水果果凍。

    晚上下播后就連軸轉(zhuǎn)地跑去了醫(yī)院，游星野到現(xiàn)在沒來得及吃頓晚飯。

    “沒買到學(xué)長喜歡的香草味牛奶，核桃味的能湊合嗎？”

    陸哲頓了頓，

    “或者我們開車去下一家買？”

    “這個就行?！?/br>
    游星野接過他手里的便利袋。

    這人現(xiàn)在容光煥發(fā)，神清氣爽，要不是手背上的針眼還泛著青，哪里像是剛被120抬進過醫(yī)院的。

    相比之前游星野甚至更像一個大病初愈的人——四肢無力，腰酸背痛，耳尖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退。

    陸哲的意思是等游星野穩(wěn)穩(wěn)吃完了再啟動車子，閑來索性打開了灰鯨app，面上風輕云淡，心里則氣勢洶洶地點進了晚上聯(lián)動活動的錄播。

    他必須得看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敢覬覦他的學(xué)…長……

    還沒等他把內(nèi)心戲演完，屏幕上赫然倒映出高貞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營業(yè)式微笑。

    居然不是什么混小子。

    陸哲微微一噎。那看來是江北澤惹了他學(xué)長？

    他的目光沒多在高貞臉上停留，對這張臉的印象就像是普通人看大多數(shù)演員一樣，微漠的幾分熟悉感大概也都是源自看過她演的戲？

    總之沒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張三李四就行，陸哲在心底松了口氣，把這長達一個多小時的錄屏加入了收藏夾，打算有空時再好好欣賞游星野認真工作時的樣子。

    恰巧游星野的目光轉(zhuǎn)了過來，只看見他在把和高貞有關(guān)的視頻加入收藏。

    雖然知道陸哲收藏的肯定是今晚的錄播，目的也是為了看他，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會在看到陸哲的手指劃過屏幕上高貞的面龐時覺得心里發(fā)堵。

    “怎么了？”

    注意到游星野的怔愣，陸哲歪頭笑了笑，“怎么不吃？沒胃口嗎？”

    “你真的什么都不吃？”游星野問。

    “嗯，今晚不想吃。明早吃點清淡的養(yǎng)幾天吧。你盒飯吃得飽嗎？要不帶你去逛逛夜市？聽說那邊的小吃街晚上特別熱鬧。”

    “夜市？”

    游星野一聽到這兩個字，眼睛都開始發(fā)亮。

    上一次逛夜市還是小時候，很小很小的小時候，那時候他們家剛剛閉店賣房，租住到別人家的停車庫里，在秋夏交替的時候，夜晚還是炎熱的，車庫里沒通空調(diào)，晚上就像蒸籠一樣，呆不住人。

    那時候游爸爸就帶著妻子和孩子騎自行車到不遠處的夜市乘涼，坐在賣冰糕的小攤旁邊，蹭著一碗一碗綴滿紅豆桂花香的清涼。

    小游星野看得口水都要流下來，游爸爸咬了咬牙，買了一碗，一家三口就著一小碗冰沙，一勺一勺地分著吃了一晚上。

    其實到肚子里的也就是兩三口糖水，但在游星野的記憶里，夜市就是像那碗溫馨甜軟的紅豆桂花一般的存在。

    而再往后，游爸爸為了生計不得不疲于奔命，一家人也再沒什么機會一起去乘涼。

    大學(xué)時陸哲曾經(jīng)在晚上約過游星野出去散步，但可惜那時候的陸哲并不像現(xiàn)在這般能完全揣摩出他的喜好，只一心想著把最貴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于是帶著游星野去了左右都是奢侈品商店的步行街。

    為著童年里那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回憶，游星野自然是想去夜市的。

    而且還能和陸哲一起逛，完完全全就是夢里的場景，只是……

    他為難地捏著手指，

    “夜市……明天你還有時間去嗎？或者后天，大后天?！?/br>
    “今天不想去嗎？”

    陸哲語氣里帶著笑意。

    “你明知故問?！?/br>
    游星野輕輕瞥了他一眼，別過頭去，假裝賭氣，認真去拆盒飯和一次性餐具。

    陸哲見狀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從袋子里拿出盒裝牛奶，扎入吸管時刻意沒太用力，塑料制尖端堪堪戳破包裝盒上的管口膠。

    在游星野帶有幾分疑問的目光注視下，他才緩緩將吸管推入進去。

    受壓力的影響，從吸管口溢出了幾滴來——如果沒能一次性把飲品的密封包裝扎開，再嘗試扎入吸管時或多或少都會溢出來一些。

    “唔，”

    陸哲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另一只手從車門旁的置物框里抽出張紙巾，擦掉滴落在手指上的牛奶，

    “是因為灌得太滿了嗎？”

    “…………?。　?/br>
    游星野的耳朵再一次發(fā)起燙來。

    他垂著眼越想越生氣，要不是因為……要不是因為那么滿，又不讓他好好穿衣服，他本來可以和陸哲手拉著手去逛夜市的！

    陸哲現(xiàn)在這么忙，下一次晚上有空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想到這里，他忽然抬起頭，一把握住了陸哲還拿著牛奶的手。

    “學(xué)長？”

    “確實是太滿了。”

    “……！”

    游星野微一用力，被扎開了個口子的核桃牛奶瞬然從洞口處噴薄而出，濺了陸哲滿身滿手。

    也算是獨屬于他的，表達不滿的微妙方式。

    既是因為陸哲惡劣的趣味，也是因為他剛剛看了有高貞的視頻，哪怕只是順帶的他也不喜歡。

    “學(xué)長你……生氣起來意外地很可愛?！?/br>
    陸哲不慌不忙地扯出紙巾，比起自己身上的斑斑點點，先去幫游星野擦掉了領(lǐng)口的痕跡，繼而是濺到車座位上的，最后才是他自己的褲子。

    游星野捏完之后其實就有些后悔——核桃牛奶噴得到處都是，先不說打掃車內(nèi)有多麻煩，還把陸哲的衣服都給弄臟了，這種甜膩膩的痕跡最難清洗。

    都說男人愛車如命……他很少坐陸哲的車，一坐就弄得滿車狼藉，陸哲會不會…生氣呢？

    想到這里，他悄悄朝陸哲投去視線。

    誰知陸哲臉上的笑意并未收斂過，甚至語氣更加寵溺地問他道，

    “學(xué)長還生氣嗎？如果覺得不夠解氣的話，我再去買幾瓶牛奶來捏？超市還有方便面賣，那個捏起來也有發(fā)泄的作用?！?/br>
    “不…不要了?！?/br>
    剛剛還如同炸毛般的氣焰瞬間消散，游星野郁悶地垂下眼瞼，抽出紙巾幫陸哲一起擦拭真皮座椅上的核桃牛奶。

    陸哲連讓他生氣超過三秒的機會都不給。

    濺出來的大半盒牛奶天女散花般灑落在各個角落，車上的那包抽紙只夠面前將座椅和車窗上的痕跡清理干凈，抽出最后一張紙巾按在儀表盤上時，游星野有些懊惱地眨了眨眼：

    “連紙都不夠用了……”

    “反正只剩下學(xué)長的手指沒擦了，”

    陸哲低笑一聲，捧起他的雙手，扯走了他指間的紙巾，驟然湊近了鼻息，

    “我?guī)湍闩蓛?，好不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