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瀕危小師弟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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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抬眼對上虞別夜意味深長的目光:“這有什么說的必要嗎?我撓回去了?,很深,應(yīng)該見骨頭了?,倒也沒有吃什么虧?!?/br> 虞別夜向前?俯身,有些散漫地抬起手,覆在她的頭頂,像是安撫小動?物一般摸了?摸。 他的手很冷,這樣落在她頭上的時?候,凝禪只覺得自己發(fā)頂?shù)哪?些細汗倏而消失,甚至變得干爽了?起來。 凝禪喜滋滋想,要不然她怎么選擇留在虞別夜身邊呢,真有用。 “那?怎么能夠。”虞別夜笑?了?笑?,看向劍湖的湖面:“怎么也要斷他一條手臂。” ——沒有人注意到,他小指上的那?一圈黑色胎記在他的手沒入凝禪發(fā)頂?shù)臅r?候,色澤竟是如此契合。 虞別夜起身,黑色大氅像是流動?的水般拂過地面,讓湖心亭的地面重歸一片白色。 凝禪笑?瞇瞇地跟了?上去。 否則她怎么會不說呢。 因為她知道,她不說,他也會知道。而她越是不說,他出手就會越狠。 最?好能開?膛破肚,讓她看看,謝柏舟是否如她所想,也有一顆命珠。 否則她怎么會在見到他的時?候,命珠就開?始發(fā)燙。 凝禪的目光從虞別夜身上一掃而過。 如果謝柏舟真的有命珠的話,他呢? 凝禪眨了?眨眼,因為懶得走路,化回了?原形,跳進了?虞別夜懷里,舒舒服服閉上了?眼。 睡一覺就可以看到謝柏舟倒霉咯。 凝禪彎著嘴角睡了?。 醒來的時?候,凝禪有些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奕劍宗了?。 她依然在虞別夜的懷里,鼻翼卻充滿了?血腥味。凝禪環(huán)顧四周,只見他們?正在一處宅院之中,地上歪斜著無數(shù)尸體?,血流成河,那?些人被緋紅染濕的衣料上,還繡著一個大大的“謝”字。 虞別夜一手抱著她,甚至沒讓這漫天的紅濺在她身上一滴,另一只手提了?柄正在往下滴血的劍。 凝禪茫然抬頭。 這一條死尸鋪就的長路盡頭,是白日里還束著高冠,一派光風(fēng)霽月的謝柏舟。 昔日的貴公子此刻臉色極白,他看了?一眼虞別夜懷里的山貓小妖,再看向虞別夜,苦笑?一聲:“我確實做過了?頭,你要道歉,我道歉便是了?,至于嗎?” 虞別夜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怎么不至于?我要你一只手,這些人都來攔我,那?我便也只能都殺了?,否則怎么要你的那?只手?!?/br> 凝禪慢慢眨眼。 這一幕,落在任何人眼里,都像是虞別夜殺心過重,欺人太甚,不過小小一件事?,竟然也要大開?殺戒。 但事?實上,她能聽到在場還有一個聲音在與謝柏舟對話。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你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沒有比現(xiàn)在更好的機會了?!損失幾個家丁算什么?哪怕整個謝家都為此而亡,只要能殺了?他們?,這也是值得的!” 謝柏舟臉上毫無異色,仿佛聽不到那?道聲音。 但若是他聽不到,有怎么會下令讓這么多手下和家丁來填滿虞別夜前?行的路。 一只手而已,就算被砍了?,也有無數(shù)種重續(xù)的辦法,甚至還有生肌丸,斷肢也能重續(xù),大不了?休憩一個月,便也什么事?都沒有了?。 原來他卻竟然是故意的。 凝禪想了?想,看了?眼地上的血,到底不想站在那?些血污之中,于是繼續(xù)窩在虞別夜懷里,然后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 虞別夜的手指微微一蜷。 他斂去所有情緒,垂眸,用眼神詢問,腦中卻倏而有了?一道聲音。 “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這些人來消磨你的力氣,只待你力竭,他就要殺了?我們?!” 是凝禪的聲音。 看來,舔他那?一下,是某種妖族的秘法,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與人直接溝通。 虞別夜輕聲道:“那?又如何?” 他看向謝柏舟,唇角露出了?一個早就洞悉了?一切的譏誚笑?容:“謝柏舟,你不是早就想殺我了?嗎?否則你又怎么會無緣無故招惹凝禪?不就是想要等我殺上門的這個機會嗎?” 第44章 奕劍宗小師兄虞別夜。 十三歲破九轉(zhuǎn)天, 一人一劍殺穿半座魔窟,據(jù)說那日的魔血將魔窟的墻壁都染了個通紅,殘陽如血, 他卻兀自纖塵不染,是當(dāng)之無愧的奕劍宗年輕一代最強戰(zhàn)力。 甚至可以說,他一人便肩挑起了奕劍宗的宗門大旗, 只要有他在,奕劍宗便?絕沒有宗門絕斷的可能。 同樣也是奕劍宗小師兄。 這位提劍便?能震懾半座魔窟的少年,體弱多病,常年畏寒,膚色蒼白,一張清俊無雙的臉,卻反而加重了這種脆弱易碎感, 看起來就?像是個十足的病秧子。 病秧子平時?懶懶散散抱著手爐,一臉疏離,人畜無害,看上去好似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 除了那些震撼人心的傳說,幾乎快要成為與書舍湖心亭融為一體的畫中人。 但只要他抬手握劍, 奕劍宗所有的人,哪怕在入定,也?會睜開眼。 便?如此刻。 虞別夜三息屠盡謝柏舟所在的謝氏別院的時?候,“小師兄為了他的山貓妖提劍去找謝家少主了”的消息,甚至還沒有傳遍整座奕劍宗。 劍氣漫卷, 殺意沖天, 凝禪悄悄縮了縮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卻忘了自己如今命珠guntang,連帶著眼底都泛起了一絲微紅,分明是個燙手山貓,哪里可能不惹人矚目。 只是虞別夜這一劍,到?底沒有揮出去。 “這一整座別院的一百多條人命,還不夠賠謝柏舟的一次罪嗎?”一道近乎空靈的女聲響起,從?天而降的女子分明還是一張少女的芙蓉面,卻梳著夫人的發(fā)髻:“看在我?的面子上,寬宥他這一次,好嗎?” 擋在謝柏舟面前的這人凝禪認識,叫祝婉照。 這人是謝柏舟的表姐,據(jù)說兩人青梅竹馬一并?長?大,幼時?還有婚約。可惜后來奕劍宗的楚宗主想要續(xù)弦時?,看上了祝婉照,不知許了謝家什么好處,十里紅妝,硬是將祝婉照娶了回去。 結(jié)果洞房當(dāng)夜,據(jù)說還沒禮成,楚宗主突然走火入魔,不得已閉了死?關(guān),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 祝婉照像是白撿了一個宗主夫人的名頭。 只是事發(fā)突然,她?尚未在奕劍宗立威,雖然全宗上下都尊稱她?一聲“夫人”,但楚宗主到?底什么也?沒給她?留下,是以她?看似權(quán)力很?大,實則身份處境都頗為尷尬。 而奕劍宗的楚宗主便?是謝柏舟的師父,昔日的未婚妻一夕變成師娘,據(jù)說祝婉照出閣那一夜,謝柏舟也?曾對她?說過,只要她?想,他便?帶她?遠走高飛。只是那日他在謝氏別院枯坐一天一夜,最終還是沒能等?來她?回頭。 真是好狗血好纏綿悱惻好令人唏噓。 也?難怪凝禪偶爾下山的時?候,看到?山下小鎮(zhèn)書店銷量最好的愛情本子,總是離不開這兩位主角。 后來在奕劍宗中,兩人自然免不了碰面,據(jù)說兩人都保持了謝氏一族的 楠諷 體面,在一眾明里暗里的看熱鬧目光里,維持了完美的儀態(tài)。 除了今日之前,無人知道他們之間再有什么交集。 但今日此刻,若非祝婉照一直暗中關(guān)注著謝柏舟,又?怎會在第?一時?間便?來到?這里? 凝禪豎起耳朵,從?虞別夜的懷里探出腦袋,悄摸摸看了過去,露出了八卦的目光。 她?捂住胸口,分不清自己的命珠是突然又?灼熱了幾分,還是她?想要八卦的心跳得更快了些。 是余情未了,還是死?灰復(fù)燃? 是愛別離,還是憎相會? 她?還在亂猜,便?聽虞別夜的聲音帶了幾分倨傲地響了起來。 “看在你的面子上?”虞別夜?fàn)看叫α诵Γ骸澳闼闶裁礀|西??” 祝婉照臉色驟白,身體微晃。 “但我?可以給閉死?關(guān)的楚宗主一個面子?!?/br> 虞別夜干脆利索地收劍,揚了揚下巴:“只要你親手捏斷他的腕骨?!?/br> 祝婉照沉默不語,倒是謝柏舟終于笑了一聲,松了劍,抬起手來:“何必勞煩她??!?/br> 他右手按住左手小臂,眼眸落在虞別夜臉上,近乎偏執(zhí)地與他四目相對,五指用?力。 一聲骨碎。 謝柏舟的小臂以一種奇異的姿態(tài)耷拉了下來,他的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滴落,嘴唇緊抿,卻硬是一聲沒出,強忍了下來。 虞別夜頷首,表示滿意,說話算話,轉(zhuǎn)身就?走。 凝禪聽著身后莫名的老頭長?吁短嘆的聲音。 ——“失去這個機會,想要再殺他,就?很?難了。謝柏舟啊謝柏舟,雖然我?也?沒了記憶,但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個世?界……” 后面的話,凝禪聽不清了。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括號和句號,心想,這個世?界有什么問題嗎? 她?沒能有太?多其他的念頭生出來。 因為在回到?奕劍宗以后,凝禪就?笑不出來了。 原因很?簡單,虞別夜覺得她?會被逼到?顯原形,究其原因,離不開一個弱字。 并?且以他虞別夜的身邊不應(yīng)該有這么弱的山貓為借口,壓著她?練了足足五年劍,說是不到?九轉(zhuǎn)天就?別出去丟人了。 凝禪無力反抗,練劍練得昏天暗地,不光要和已經(jīng)有了天下第?一劍之稱的虞別夜對招拆招,還要陪著他四處降妖伏魔,力挽狂瀾。 ——準(zhǔn)確來說,每一次都是她?在前面拼死?拼活頂著輸出,快要不行的時?候,虞別夜再從?天而降,一劍做個了斷,干脆利索,收工回家。 力是她?出,功是他領(lǐng)。 怎么不說一句虞別夜打得一手好算盤呢? 換做是誰在他身邊,逼也?能逼出來一個天下第?二劍。 如此五年下來,十七歲的凝禪已經(jīng)八荒天,從?“虞小師兄那只招惹不得的山貓妖”變成了“天下第?一劍那只會用?劍脾氣不太?好招惹不得的山貓妖”。 ……沒好到?哪里去。 這五年來,凝禪被壓榨到?一滴都沒有了,就?連奕劍宗的八卦都只能在溜出去貪嘴的時?候,聽昔日的幾個小妖朋友提兩嘴。 小妖朋友叫阮齡,本體是山雀,收集八卦的本領(lǐng)是比別人強了那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