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瀕危小師弟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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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禪倏而明白了為何?祝婉照偏偏將這吊墜給了自己,而非直接交由虞別夜。 因?為她是傀師,能夠給替身傀點靈的傀師。 她可以點靈注魂。 自然也能閱讀魂魄中的記憶。 凝禪將那枚吊墜懸在自己面前,任憑其?中的光芒照亮自己的眼瞳。 前世,她從不知曉,這世間還有這樣?一枚吊墜。 殷雪冉?jīng)]有潛伏在祝婉照的影子之中,祝婉照自然無?從將這枚吊墜交由給自己,她帶著?祝婉照的魂魄到了畫棠上,旋即不知發(fā)生了何?時,但總之這枚吊墜最終定然是落到了虞畫瀾手中…… 她已經(jīng)大?致猜到,虞別夜正是追尋這一縷魂魄而去。 如果她想,她大?可以現(xiàn)在就將靈識沉入其?中,閱讀虞畫棠的過往。 但她不能。 凝禪將手中的那本?古籍放歸原處,重新邁步,結(jié)了傳送陣,回到了虞別夜身邊。 虞別夜并?沒有離開。 凝禪的一去一回在她看來并?沒有多長?時間,但事實上,將這樣?繁復的靈紋陣比對一遍,其?實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一日一夜。 虞別夜的眼瞳有些微紅,他?在看到她的同時,便已經(jīng)開口:“我?知道那是什么?了?!?/br> “我?知道這個吊墜是什么?了?!?/br> 和凝禪開口的第一句話幾?乎同時響起。 “那是我?母親的魂魄?!眱?人對視一瞬,是虞別夜繼續(xù)道:“那縷氣息……來自我?的母親。” 凝禪注視著?他?,頷首:“吊墜上是九轉(zhuǎn)拘魂陣,但……卻又與真正的九轉(zhuǎn)拘魂陣不同。” 她將那枚吊墜放在了虞別夜掌心?:“所謂拘魂,是顛倒陰陽,行不可為之事,硬生生將本?應入九幽輪回的魂魄強硬地拘于人間。這是一個強迫而為的法陣,本?就是禁咒之一,通常來說,這樣?的靈紋陣幾?乎都伴隨著?怨毒與不安,拘于其?中的魂魄也會有強烈的想要掙脫束縛的愿望。” “給我?一縷你的靈息?!蹦U的手指點在虞別夜的掌心?,再引導他?的靈息一并?觸碰到了那枚吊墜。 “你感受到了什么??” 從靈息彼端傳來的,是沉靜與溫和。 虞別夜慢慢道:“她是自愿被禁錮的。與其?說是被禁錮,倒不如說……鐫刻在這個吊墜上的靈紋陣,在保護她。” 凝禪頷首:“是的。在這個九轉(zhuǎn)拘魂陣之上,原本?還有一層遮蔽法陣。祝婉照在將這枚吊墜給我?之前,將這一層遮蔽法陣擦去了一半。換句話說,在擦去遮蔽之前,恐怕其?他?人便是見到了,也只會覺得這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吊墜?!?/br> “為什么?要遮蔽?”凝禪皺眉:“她在躲避什么??是害怕被誰發(fā)現(xiàn)?祝婉照是怎么?得到這一縷魂魄的?在此?之前,是祝婉照在保護她的魂魄嗎?” 虞別夜深深看向那枚吊墜,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吊墜的表面,那片柔和的光溫柔地照亮他?的指尖。 他?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恍惚覺得好似是虞畫棠溫柔地握著?幼年時的他?的手,告訴他?,阿夜,要勇敢。 要勇敢。 勇敢地邁入那些未知的黑夜。 哪怕黑夜猙獰。 “我?做過一個夢?!庇輨e夜倏而開口:“是某一夜我?在淵山下的樹邊睡著?的夜晚做的?!?/br> “在那個夢里,我?見過這個吊墜。又或者說,我?見過她的魂魄。” 他?在那個夢里奔走于不見前路的密林之中,無?數(shù)參天的樹林遮天蔽日,分不清白晝與黑夜,周遭潮濕陰冷,前方只有一縷微光。 他?本?能地想要接近那縷光。 于是他?披荊斬棘,蹣跚前行,哪怕滿身是傷,無?數(shù)次跌倒再站起來。 到了后來,他?終于觸摸到了這一縷光,卻在一片如夢中夢的大?片空白恍惚后才醒來,再回首時,他?已經(jīng)佇立在了一片近乎永恒的荒蕪之中。 他?站在巨大?空曠的大?殿里,穿著?純黑的寬袍,心?中空蕩如死,影子拖得很長?。 在夢里,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何?心?中空空,直到這一場大?夢醒來,他?坐在淵山的夜色中,捂著?莫名悲慟的心?,抬首望向山巔的那一抹暖黃的光,才緩緩恍然。 夢里的他?,孑然一人,身邊再無?她的身影。 步入修仙一道,便再也不會做毫無?意義的夢,所以虞別夜一直以為,那縷光代表的,是凝禪。 他?如果像是在夢中那般苦苦追尋她,最終反而會失去她。 所以他?才會在那一日掃雪上山,只為了見她最后一面,再去奔赴一場訣別。 卻原來,那束光,指的是他?掌心?的這一縷魂魄。 于是夢中的一切都被顛覆改寫,那些意象有了全新的解釋。 虞別夜抿了抿唇,重新看向凝禪:“你愿意和我?一起看看當年的畫棠山嗎?” 哪怕這份魂魄的記憶中,有再多不堪。 哪怕要將最泥濘的他?和他?的過去撕扯開來,呈現(xiàn)在她面前。 第80章 龍女一族有?天燈。 天燈便是龍女的命燈, 無論此刻龍女身在何?處,只要天燈飄搖暗淡,便昭示著龍女的生命垂危, 許是已到末年。 每當此時,便是選拔龍侍的時刻。 是的,龍侍從一開始, 就并非龍女自己來選的?;蛟S在更早的時期,龍女尚且有?這份自由,但事關(guān)下一任應龍的龍父,龍女一族的長老們?思前想后?,硬是將這件事變成了一場選拔。 一場最初只是想要選出最適合之人。 但后?來還是不?可避免地摻雜了太多利益交換與暗潮涌動?的“盛會”。 龍父的誘惑面前,沒有?妖獸能夠拒絕。 龍女一族的地位也自然而然隨之水漲船高,縱使這個種族本身并不?多么強大?, 卻也自此開始,成為了無數(shù)方勢力的博弈之地,誰也不?會主動?入侵此處,試圖將龍女一族變成附庸, 無人能經(jīng)受起下一代應龍的怒火,但所有?種族都在努力滲透此處, 只希望下一代應龍與自己的種族有?哪怕一星半點的關(guān)聯(lián)。 滿妖域的族群都收到了這份候選龍侍的邀請,所有?族群中適齡的、最優(yōu)秀的妖族們?,紛紛奔赴龍女一族的領(lǐng)地而來。 據(jù)說甚至還有?族群只有?寥寥幾個名額,而為了爭奪名額,還會專門舉辦一場選拔, 唯有?族中最優(yōu)秀之人, 才能踏上龍女一族的土地。 畫棠覺得這一切都無聊至極。 她這么想,自然也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虞畫瀾——那日在滄瀾江邊相遇后?, 畫棠對這個氣質(zhì)過分?矛盾卻出眾的青年產(chǎn)生了不?可抑制的好奇,自然便也留下了能夠聯(lián)絡到自己的方式。 這是不?被?允許的。 而在此之前,也只有?別驚鵲一人知道。 幽秘的傳訊符流轉(zhuǎn)于滄瀾江邊與龍女一族之間,畫棠坐在滄瀾江邊,將腳伸進?冰涼的江水中,卻并不?覺得冰冷。 孕育應龍的血,本就極寒。 這世?間的萬物對她而言,都是溫暖。 畫棠晃著潔白的腳,笑吟吟道:“別看啦,除非受到邀請,否則你永遠也看不?到這里真正的模樣?!?/br> 虞畫瀾向著她身后?望去一眼:“原來是這樣,我?看到的是草長鶯飛的草原,一望無際,萬馬奔騰,風吹草低?!?/br> 畫棠壓根不?回頭,只是笑:“都是假的,即便是龍侍選拔的時候,大?家所能看到的景象,也依然是假的。” “沒有?人能看穿嗎?是因為陣法?,還是別的天然的禁錮?”虞畫瀾極其自然地接口:“我?感受不?到陣法?的痕跡,想來這就是你們?族地天然的特殊之處了?!?/br> 畫棠并不?回應,事關(guān)龍女一族的秘密,她雖然頑皮叛逆,卻從來曉得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我?還沒有?問你,你為什么要參加龍侍選拔?是因為你也想要做龍父嗎?”畫棠岔開話題,歪頭問道。 草甸澄水,少女的眼瞳明亮天真,纖塵不?染。 好似能讓世?間一切污濘都無所遁形。 “想,也不?想?!庇莓嫗懘寡劭粗鴾鏋懡猩倥^美的姿容,掩去眼中所有?深不?見底的情緒:“我?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情,想要做成這件事情,或許只有?通過成為龍父才能實現(xiàn)。所以,我?想要來試試。” 他知道,龍女一族的特有?天賦,名為鑒真。 她們?天然能分?辨其他人所說話語的真假。 所以他說的是真話。 畫棠是試探,也是好奇。 而現(xiàn)在,在知道了他所說的話語是真之后?,她的好奇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她想知道,他想要做成的事情是什么。 她幾次想要開口,都將自己的沖動?也疑問壓了下去。 ——此時的她,還并不?知道,虞畫瀾想要做的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便是此生最可怖的深淵。 所以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虞畫瀾,看著他在說出這句話后?,被?風拂動?的黑發(fā)和分?明有?些落寞卻依然決然的身姿。 莫名的,她的心?頭竟然有?了一絲憐惜和心?疼。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了憐惜這樣的情緒時,本就是動?了情。 這樣的情可以是友情,可以是親情,但對此時此刻的畫棠來說,或許更應該被?寫為愛情。 如果要說是從哪一刻開始,畫棠覺得自己龍女候選的身份也不?錯的話。 那么一定是現(xiàn)在。 如果,是她成為了龍女,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知道,虞畫瀾心?之所想到底是什么了呢? 畫棠有?些懵懂地將自己的想法?講給了別驚鵲。 銀色長發(fā)的俊美妖族少年沉默地看著身邊的畫棠,金棕色的眼里神色復雜。 他看畫棠時,眼瞳中寫滿了溫柔,可是讓他溫柔的對象,卻在滿嘴說著另外的人。 所以那些溫柔之下,便寫滿了冷意和戾氣。 但他對著他心?愛的女孩,一分?一毫都沒有?表露出來,他耐心?地聽?完她說完每一字每一句,滿腦子剩下的都是“我?要殺了那個男人”。 等到畫棠走?了以后?,他一只手按著的地面,才出現(xiàn)了一整片的皸裂。 但他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