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大夫人嘆息，是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郁淑嫻竟然是那么惡心的玩意兒，自己的女兒到底被拖累了。

    “今年年初，就應(yīng)該讓你們成親的?！庇舸蠓蛉擞种貜?fù)之前的意思。

    “母親?！庇舸蠊媚锏溃澳蛣e想著這個了，女兒又不是非得要嫁過去。難不成他不娶女兒，女兒還要上吊自盡威脅人嗎？”

    “倒也不是……”郁大夫人無奈，“翻過年，你都要十八了?！?/br>
    郁大夫人擔(dān)心女兒成為老姑娘，到時候，女兒就更難找到一個好婆家。

    “您也別想著郁淑嫻的事情了?！庇舸蠊媚镆娪舸蠓蛉四敲床桓吲d，也就沒有說meimei不meimei的，“父親不是還有學(xué)生么，也許還是可以的?！?/br>
    “寒門子弟嗎？”郁大夫人道，她當然知道丈夫有學(xué)生，可那些家世稍微好一點的人不可能娶自己的女兒，家世差的……

    “有功名的就不錯了?！庇舸蠊媚锏溃熬团畠哼@樣，哪里還能找到更加高門的親事。門當戶對的親事，都不容易了，倒不如找一個家世稍微差一點，但有才華的?！?/br>
    當郁淑嫻得知郁大姑娘被退親之后，她不覺得是因為自己，而是認為男方早就想退親了，郁淑嫻給趙元凱送茶點的時候，她故意跟趙元凱道，“大姐被退親了，她又傲氣得很，怕是要躲在屋子里哭?！?/br>
    “你要回去？”趙元凱問。

    “……”郁淑嫻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回去，她這一次是真的懷了，要是在娘家被推搡，這個孩子掉了，那么她哭都來不及。

    郁大姑娘被退親那是郁家其他人的問題，郁淑嫻心里這么認為，可她也知道別人必定會怨怪她。

    “等過些天再回去?！庇羰鐙沟?，“不是我不想這個時候回去勸慰大姐，大姐要臉面，要是讓我們看到她紅腫的眼睛，怕是都不愿意出門了。倒不如等一等，先讓大姐把眼淚倒一倒?！?/br>
    “那就等幾天?！壁w元凱沒有意見，他還覺得郁淑嫻太過心軟，郁家的人對他不好，他還去。

    “嗯?！庇羰鐙故疽廒w元凱吃糕點，“母親他們好像都出京了。”

    “母親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莊子上?！壁w元凱道，“以前，我也有跟著過去?！?/br>
    那個時候，秦如玥讓趙元凱多看看那些窮苦人家，而趙元凱認為那些人也不是特別辛苦。有人給那些人安排工作，他們的家屬也都被安排上，別的普通人家孩子上學(xué)要交束脩，而那些退伍士兵的孩子不需要交束脩，他們是受過傷，但他們也收獲很多。

    趙元凱認為那些人得到的比失去的多，這也就夠了。只不過他父親是先永平侯，是將軍，他也跟著要對那些傷殘士兵好一些。

    當一個人沒有真正見到那些人的痛苦，就看到他們緩過勁兒的稍微好一點的日子，別人就覺得他們其實也不痛苦。

    趙元凱也懂得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他當時說一些同情的話，秦如玥當他是真的明白。

    秦如玥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有很多人一開始就是高高在上的，他們很難去體會底層人民的生活。趙元凱恰巧是其中之一，當母親的對自家的孩子自帶濾鏡，也就不覺得自己的孩子有問題。

    “母親今年沒讓你去?！庇羰鐙沟?，“我們要過去嗎？”

    郁淑嫻打探過了，昭陽長公主是去莊子上看那些傷殘士兵。

    “那些人是父親的舊部，你身為父親的長子，理當過去看看?！庇羰鐙沟溃鲎霰砻婀Ψ?，把握住人脈關(guān)系，讓其他人都知道趙元凱對那些人有多好。

    在郁淑嫻的前世，有很多商人就會去做慈善，也就是想著名頭好聽。做慈善還能免稅，一舉數(shù)得。

    即便趙元凱不是世子了，這一部分的事情，趙元凱依舊可以去做。

    “過去作何？”趙元凱道，“那些人都是說母親的好?！?/br>
    “……”郁淑嫻沉默。

    “那些人是父親的舊部，如果不是父親，母親又怎么可能去照顧他們?！壁w元凱道，“一開始，他們還感謝父親，到后面，他們眼里就只有母親，父親都靠后。他們都覺得是母親給了他們好日子！”

    “這樣啊?！庇羰鐙箚枺案赣H不知道嗎？”

    “父親知道，他就是由著母親?！壁w元凱道，“父親若是不由著母親，母親也會設(shè)法逼父親讓步。”

    在趙元凱的眼里，昭陽長公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搶奪了別人的功勞。他的父親在戰(zhàn)場上廝殺，而母親就躲在京城享福。

    別的將軍，主母沒有去前線，她們也會安排別的女子去伺候?qū)④姡赣H沒有。

    趙元凱真不覺得江姨娘的存在是對昭陽長公主的侮辱，那都是人之常情，他父親付出了那么多，他付出就是值得收獲更多的好東西。

    “你也不必過去?！壁w元凱道，“你去了，母親還覺得我們是想要用她的錢做臉面?！?/br>
    “……”郁淑嫻真不知道怎么說，雖然她有些厭惡昭陽長公主，但是她認為昭陽長公主的一些做法也沒有問題。比如昭陽長公主不認趙靜秋，比如昭陽長公主出了錢就要有她的影子在，名聲就得是昭陽長公主的。

    小村莊里，秦如玥去看那些傷殘士兵，看看那些小孩子，她便看到姜二爺正在教導(dǎo)一個小孩子念三字經(jīng)。

    第46章 苦rou計

    ◎這是太子殿下◎

    村子里的小路上, 還沒等秦如玥離開，跟著姜二爺學(xué)習(xí)的那個小孩子小跑到秦如玥面前。

    “長公主?！毙『⒆咏o秦如玥行禮。

    “乖。”秦如玥摸摸小孩子的頭，又讓人給小孩子一串冰糖葫蘆。

    姜二爺看到了秦如玥, 他起身, 他不能就坐在那邊。否則, 要是昭陽長公主直接轉(zhuǎn)頭, 他就不能跟她說上話。

    “長公主?！苯?shù)溃粗殃栭L公主，昭陽長公主依舊是那么美麗，比當年的她還要耀眼。

    秦如玥沒有理會姜二爺, 嗯都沒有嗯一聲, 她看著小孩子，“怎么沒有去學(xué)堂？”

    “我……”小孩子轉(zhuǎn)頭看看姜二爺，“我這就去?！?/br>
    小孩子拿著冰糖葫蘆小跑離開，姜二爺說要單獨教導(dǎo)他, 說能讓他比其他人的孩子學(xué)得更好，還讓他吃糕點, 他就留在這邊。但是他父母也說過，要聽昭陽長公主的話，長公主不會害他們。

    姜二爺見小孩子就那么快就跑了, 倒也沒有去追, 而是道, “他還挺聰明的, 我想收他做學(xué)生。”

    秦如玥依舊沒有理會姜二爺, 她直接越過他就要走。姜二爺上前攔住秦如玥, 柳嬤嬤連忙站在兩個人之間。

    “我曾經(jīng)中過探花, 不比學(xué)堂的那些夫子差?！苯?shù)? “我可以不要束脩?！?/br>
    “你的品性不行?！鼻厝绔h開口，她本來不想說的，姜二爺非得攔著她，那就別怪她說出口，“你不能跟學(xué)堂的那些夫子相比。”

    姜二爺比學(xué)堂的夫子差非常多，那些夫子教學(xué)多年，也有經(jīng)驗。

    有人說非師范畢業(yè)的重點本科學(xué)生當老師，不一定就能比得過師范畢業(yè)的。這也有幾分道理，有時候?qū)I(yè)一樣，但是教學(xué)方式不一樣。

    “長公主……”姜二爺忍不住道，“昭陽……”

    姜二爺沒敢叫姜如玥的名字，他們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他都不敢叫昭陽長公主的名諱。一來是怕別人說他不敬皇家，二來是叫封號或者是公主，也有退路。

    “姜二爺?！绷鴭邒咦柚菇斃^續(xù)靠近昭陽長公主，在昭陽長公主往前走的時候，她待在原地，“做人還是要點臉面的比較好，別你一有問題就想著靠著我們主子給你解決。你們姜家人都說了，你們姜家兒郎都是好兒郎，都是要靠你們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地走仕途！怎么，你被革職了，也被廢了功名，是想找我們長公主的路子，讓長公主舉薦你嗎？”

    柳嬤嬤故意提高音量，讓周圍的人都知道姜二爺?shù)南敕ā?/br>
    “我們主子是成了寡婦，卻也是知道禮義廉恥的?！绷鴭邒叩?，“可不能讓人誤會我們主子養(yǎng)一個有婦之夫當面首?！?/br>
    “瞧他人模人樣的，竟然是這樣的人。”

    “他被學(xué)堂拒絕了，山長必定也是看出他是一個壞人?！?/br>
    “真是惡心，他夫人也來了的。”

    ……

    姜二爺聽到旁邊的人說的話，心里氣不打一處來。他和昭陽長公主關(guān)系好的時候，柳嬤嬤對他客客氣氣的，而不是像是現(xiàn)在。

    柳嬤嬤不可能再對姜二爺客氣，她以前是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上，也以為姜二爺要成為駙馬。姜二爺當他是誰，自己是長公主身邊的奴婢，她就得為自己的主子考慮。

    姜二爺?shù)哪樏鎾觳蛔?，周圍的人也跟著說他。

    “不是，我……”

    “不是？”柳嬤嬤道，“要是不是，你又何必到昭陽長公主的面前，何必讓你自己難堪?！?/br>
    “你……”姜二爺氣得臉上的rou都緊繃著。

    “你一個奴婢，也敢對我夫君說這些話?！苯蛉丝觳阶哌^來。

    “我確實是一個奴婢，可我是昭陽長公主身邊的奴婢。”柳嬤嬤道，“我也是有品階的女史?！?/br>
    柳嬤嬤早在昭陽長公主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她就被封為四品女官。女官也就是伺候這些主子，她們沒有告老還鄉(xiāng)，而是一直伺候主子，這品階就在。

    若是柳嬤嬤離開昭陽長公主，沒有再伺候這些主子，品階也就沒了。但她到底當過女官，再獨自生活，也有一定的經(jīng)濟能力。

    “姜林氏，你是多少品階的夫人？還是誥命夫人？”柳嬤嬤不喜歡姜二夫人，姜二夫人見到昭陽長公主的時候，總喜歡自稱姜林氏，“姜林氏，真是一個好稱呼?！?/br>
    姜林氏明白了柳嬤嬤的意思，柳嬤嬤在嘲諷自己。自己還在官夫人的時候，柳嬤嬤說的話還少一點，自己不是官夫人之后，這些人一個個都欺負她。

    柳嬤嬤說了幾句，她就轉(zhuǎn)身去追昭陽長公主，哪里可能一直站在這里。

    姜家人，那都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遠。

    姜二夫人看著柳嬤嬤就那么離開，她忍不住道，“讓你別來，你非得來，非得要讓人嘲笑你?！?/br>
    “回去?！苯敳幌朐谕忸^跟姜二夫人吵架，他們不能在外面多說。

    “……”姜二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她見姜二爺步履匆匆，也只能跟上丈夫的腳步。

    姜二夫人不想面對周圍人厭惡他們的表情，這些無知的村民竟然敢這么對他們。而他們還不能多說話，就怕這些村民對他們?nèi)浩鸲ブ?/br>
    門還沒有關(guān)，姜二夫人就迫不及待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回！”姜二爺?shù)馈?/br>
    如果他們要是現(xiàn)在就走，別人就會說他們確實是為了昭陽長公主過來。姜二爺告訴自己，要沉得住心，在這邊多待一陣子，也許過一段時間，學(xué)堂的山長就愿意讓他去當夫子。

    姜二爺堅定地認為山長一定不愿意錯過他這個好夫子，只要他堅持，讓山長看到，山長就會心軟。等他當了那些學(xué)生的夫子，也許昭陽長公主對他們的態(tài)度也會有所變化。

    從哪里跌倒，從哪里爬起來。

    姜二爺要讓昭陽長公主再一次對他好，女人的心比男人容易討好，女人更容易心軟。女人嘴硬一段時間，軟的時候就是一塌糊涂。

    “就這樣了，還不回？”姜二夫人不明白，“你這是要讓那些人都騎在我們的頭上嗎？”

    那些村民都是昭陽長公主的走狗！

    姜二夫人真不愿意丈夫繼續(xù)待在這邊被人嘲笑，那些村民算什么東西，他們哪里比得過自家。就算姜二爺沒有官職在身，背后的姜家也不是徹底沒落。

    “……”姜二爺輕輕搖頭，妻子著實太不懂事，知道苦rou計嗎？

    昭陽長公主是不搭理他，以后不一定，姜二爺就是要勾起昭陽長公主對他的同情。那他多受一點傷，多吃一點苦頭，也無妨。

    另一邊，秦如玥多少明白秦二爺?shù)囊恍┫敕ǎ麄兊降渍勥^戀愛，彼此也有一些了解。秦如玥當年不敢表現(xiàn)太多有關(guān)于前世的那些先進思想，還是盡可能隱忍一點，姜二爺對她的了解終究不深、“他要是留下來，那就讓他留下來?！鼻厝绔h道，“讓他好好感受一下這邊的風(fēng)土人情?！?/br>
    “是?！绷鴭邒唠S即就明白了。

    他們沒有必要讓村民趕走姜二爺，姜二爺?shù)降资腔算y子買的房子，他想在這邊待多久就待多久。真要是有個別孩子要跟著姜二爺學(xué)習(xí)，那也無妨，姜二爺確實還是有些學(xué)識，一對一教學(xué)還是有些好處。

    秦如玥在外面逛了一會兒就先行回去，她沒有跟太子他們一起走。她讓趙元慎陪著太子走走，有她這個長輩在，晚輩們也不好說話，他們也有所顧忌。

    趙元慎帶著太子去一些情況比較復(fù)雜且相對貧窮的傷殘士兵家里，他們還帶了一些禮品和碎銀子。一次性沒有給太多的銀子，也得讓這些人懂得自己去努力，還有就是一次性給太多，這些人又把銀子給別人，這樣不好。

    一次給一點，一年給一兩次，也能讓這些人記得皇家對他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