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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外室上位記 第9節(jié)

    不知等了多久,候在廊道上的采薇才笑盈盈地出了聲,“見過世子爺?!?/br>
    聲響飄入正房,晃得杜丹蘿心肝脾肺都緊縮在了一塊兒,潔白的額頭上密布汗珠,除了難言的局促緊張之外,更有因向齊衡玉低頭而生出的恥辱。

    去歲元宵節(jié)時,她再度將污物吐在了齊衡玉身上,他拂袖離去,再沒踏足過松柏院。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到底還是她率先低了頭。

    齊衡玉推開正屋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方黑漆彭牙翹頭桌,和桌后端莊高貴的杜丹蘿。

    他一徑走到了四方桌前,撩開衣袍坐在了鋪著軟墊的扶手椅里,視線落在眼前的青白玉鏤空鯉紋杯上,眸色漸深,“你要與我飲酒?”

    印象里,他的妻,似乎不會飲酒。

    探究的視線朝杜丹蘿遞來,齊衡玉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端坐在離她幾人遠的扶手椅里,可偏偏是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卻讓杜丹蘿覺得格外憋悶。

    就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叉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在一瞬之間無法喘息。

    齊衡玉早已習慣了與杜丹蘿這般怪異的相處氛圍,見她不答話,索性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下肚后只覺回口甘甜,便笑道:“這酒滋味不錯?!?/br>
    杜丹蘿仍是三緘其口。

    齊衡玉如唱獨角戲般飲了三杯酒下肚,卻見杜丹蘿仍是清清冷冷的一言不發(fā),便將那茶杯擱在了翹頭桌上,不輕不重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杜丹蘿終于抬眸望向了齊衡玉,四目交匯間,她再次控制不住地發(fā)起抖來。

    此刻齊衡玉的目光如記憶力那道黏膩的、帶著侵.犯意味的陰寒視線重合在了一塊兒,讓她的胃里在一瞬之間盛滿了惡心的意味。

    縱然她竭力忍耐,可那股翻江倒海般地涌上來的惡心卻無孔不入,心肝脾肺、乃至骨髓皮rou中。

    齊衡玉猛地一下從扶手椅里起身,可還是太遲了一步,杜丹蘿已不受控制地嘔吐出聲,那些污穢之物有一小半都濺在了他的衣袍之上。

    他闔了闔眼睛,藏起眸中的失望,不讓任何情緒露出。

    屋外的采薇和采荷聽到聲響之后立時跑了進來,一個絞了帕子替杜丹蘿擦嘴,一個收拾地上的污穢。

    她們臉上沒有驚惶、沒有失措,只有習以為常的淡然。

    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齊衡玉譏誚地一笑,視線落在滿屋子富麗堂皇的陳設(shè)之上,冷冰冰的金石器具束之高閣,只遠觀而不可褻玩。

    他倏地出聲道:“我不會納你的庶妹進門,所以你也不必強忍著惡心留我在正屋?!?/br>
    話說出口的這一刻,齊衡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松柏院。

    只留下眼眸通紅的杜丹蘿無措地落下淚來,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卻是怎么也沒有勇氣出聲喚住他。

    *

    在人丫子手底下討生活的那幾年里,婉竹甚少生病,天不亮就要起來漿洗做飯,動輒還會挨那個人牙子的一頓打罵。

    若是有個傷寒發(fā)熱的,捂著被子熬一夜也就好了。

    可如今的婉竹卻是嬌氣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那一夜里被齊衡玉作弄的著了涼,晨起時便覺得頭昏昏沉沉得厲害。

    到了午間用膳的時候,她便發(fā)起了高燒,拖到晚膳前夕,婉竹已躺在床榻上說起了胡話。

    金玉、容碧等人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各人臉上都寫滿了擔憂,能想的法子卻也只有絞了帕子替她擦汗。

    好在靜雙帶著回春館的大夫來了竹苑,那大夫替婉竹把了脈之后,捋著自己發(fā)白的胡須道:“這位姑娘是積勞成疾、又時常勞神勞思。入了寒氣之后將以往的病癥都一起勾了起來,好在于性命無礙,喝兩劑藥就好了?!?/br>
    靜雙忙將診金遞給了那大夫,又親自去抓藥。

    關(guān)婆子知曉婉竹性命無憂,當即也嘆了一聲:“姑娘和我家那女孩兒一樣的年歲,我家那個還是一團孩子氣,姑娘卻這般老成聰慧?!?/br>
    可見從前吃了不少的苦。

    小半個時辰后,靜雙將藥取了回來,金玉忙去廚灶間燒爐煎藥,屋內(nèi)便只有容碧、蘆秀伺候著。

    蘆秀年紀小,守了一會兒之后變哈欠連連,容碧覷她一眼,指了指床榻邊的小杌子,“你先瞇一會兒,待會兒我跟你換?!?/br>
    話音剛落,外間的庭院里卻響起了靜雙驚訝無比的聲音,“爺怎么來了?”

    面色沉沉的齊衡玉并未搭理靜雙的話語,而是大跨步的走進了里間。

    他一進屋,容碧和昏昏欲睡的蘆秀頓時打了個激靈,連忙迎上前道:“奴婢見過世子爺?!?/br>
    此刻的齊衡玉心情不善,懶怠與這些奴婢們多話,連叫起的話也省了,一徑走到了鑲云石架子床旁。

    婉竹正面色通.紅地躺在床榻之上,燭火搖曳,他只能透過朦朦朧朧的簾帳去勾畫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形。

    他想,今夜被愁云慘霧籠罩著的他無處可去,也一句話都不愿意說。

    能避來這竹苑躲一躲是非和閑言碎語也是好的。

    齊衡玉掃一眼病容滿面的婉竹,便出聲問容碧道:“你們姑娘怎么突然病了?”

    容碧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道:“今日晨起時姑娘就發(fā)了熱,關(guān)嬤嬤要去請大夫,可姑娘說她能撐得住,不必這般大動干戈。到了晚間便說起胡話來了。”

    這話一出,齊衡玉霎時想起了昨夜他肆意妄為的行徑,和婉竹雖然不愿,卻不敢推拒的模樣。

    她應(yīng)是在那個時候染上了風寒。

    “你們姑娘是個安分守己的人,性子太膽小。下次遇上這樣的事,全由關(guān)婆子做主就行?!饼R衡玉說罷,便往臨窗大炕上一坐。

    婉竹的針線籮筐還放在桌案上,齊衡玉挪挪指尖就唾手可得,他便也拿過來瞧了一瞧。

    那針線籮筐里正擺著一個繡繃,上頭縫著墨竹紋的花樣子,取的是“節(jié)節(jié)高升”的寓意,一看便知是要做給他的活計。

    齊衡玉自小到大的穿戴之物都是由府里的繡娘縫制的,李氏不善女工,從沒有為他做過一針一線。

    杜丹蘿就更不可能了。

    是以婉竹還是除了繡娘之外,頭一個為他做針線活的人。

    他居于高位久了,心安理得的接受旁人的服侍和討好,并不知曉這一針一線之間藏納著多少心血和汗水。

    如今將那繡繃握在手心,體悟到凹凸凸起的痕跡,恍惚間仿佛瞧見了婉竹安靜地坐在臨窗大炕上,為他穿針引線的模樣。

    他心里劃過些異樣的澀感。

    也正是在這時,躺在床榻上的婉竹再度說起了胡話,先是一聲如小獸低鳴般的泣音:“娘?!?/br>
    哽咽著的、帶著nongnong哭腔的一聲呼喚。

    齊衡玉放下了手里的繡繃,起身走到了床榻邊上,便見婉竹柳眉微顰、眼角垂淚,素白的小臉上寫滿了無措與驚慌。

    “娘。”她再度哽咽出聲,即便是在夢中,淚珠卻也如潮般從眼角涌出。

    齊衡玉不知怎得心口悶悶得發(fā)緊,他立時吩咐容碧,“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他又破天荒地發(fā)起了善心,拿帕子替婉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爹爹,別打我了?!?/br>
    “婉竹好疼,身上好疼?!?/br>
    她夢中的囈語不斷,哽咽著的痛呼聲如鋒芒畢露的銀針一般,一下下戳進了齊衡玉的心中。

    作者有話說:

    憐惜是男人動心的基本條件。

    婉竹小可憐~后面我一定要安排一個她獲得權(quán)勢后渣爹找上門的情節(jié)然后結(jié)果你們懂得!!

    女二的結(jié)局不會太差的。

    不小心提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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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心機 我想進齊國公府的內(nèi)院。

    杜丹蘿頭一回知曉,這梅花酒入口時竟這般苦澀無味。

    她一連飲下了三杯,杜嬤嬤才上前將盛著酒的瓷瓶放遠了些,口里只勸道:“聽門房上的小廝說,世子爺又去了竹苑?!?/br>
    酒意上涌的杜丹蘿滿不在意地笑:“去就去吧?!?/br>
    神色淡漠得仿佛根本不在意齊衡玉的去蹤一般。

    可偏偏杜嬤嬤最了解她,知曉她面上的淡然與冷漠皆是偽裝,當下便道:“太太讓老奴多勸勸夫人,嫣姐兒是庶出,她姨娘又被太太捏在手心,進門之后只會全心全意為夫人所用?!?/br>
    且退一萬步說,杜丹蘿如今這狀況連讓齊衡玉近身都做不到,更何況是與他生兒育女?

    可齊衡玉不可能一直無子,與其讓竹苑那個不知底細的外室生下庶長子,倒不如由杜丹嫣來生。

    杜嬤嬤垂首立在她身側(cè),靜候著杜丹蘿的回答。利益羈絆、誰親誰遠,孰輕孰重,她應(yīng)當想得明白其中的利害才是。

    誰知亢長的沉默后,杜丹蘿卻是回身望向了杜嬤嬤,眸中有譏誚游移,“我那個庶妹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那外室無名無姓、出身低微,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說著,她便奪了杜嬤嬤手里的瓷瓶,復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苦酒入喉后方才說道:“大不了去母留子?!?/br>
    一旁的杜嬤嬤先是一怔,旋即便意識到這個法子要比納杜丹嫣進門為妾更省心、更無后顧之憂。

    只是那外室……

    杜嬤嬤心里的憐意只起了一瞬,倏地又消弭得干干凈凈。

    去母留子也好,到時多給她家里人些銀子也就是了。

    *

    婉竹醒來的時候天色漸明,暖意融融的晨光從支摘窗里灑進屋內(nèi),斜長的一道光暈,直攀到了床榻前。

    借著這光亮,婉竹的意識漸漸復蘇,她來回張望了一番,便見西側(cè)方的臨床大炕上躺著個熟悉的人影。

    “世子……爺?!焙黹g被灼燙了一陣夜,出口的這一聲喚語如捏著嗓子的嬌.吟,擠出了聲聲媚意。

    齊衡玉本就是個醒覺之人,聽得這等聲響后立時睜開了眼睛。他先去瞧床榻上半坐著的婉竹,而后便將金玉等人喚進了里屋。

    昨夜婉竹燒的說胡話時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容碧與蘆秀便端著銅盆進屋,邊褪下她的衣衫,邊替她擦拭身子。

    齊衡玉往床帳的方向掃去一眼,入目所及的是一大片瑩白如雪的肌膚,他移開目光,腳步匆匆地去外間洗漱換衣。

    *

    玄鷹司的事務(wù)積攢了好幾日,齊衡玉忙的腳不沾地,直到日落西沉的時候才有了些喘氣的余地。